诸般拳法,擒拿最凶。
但实际上,大多时候擒拿只能用于以强凌弱之时,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动辄便能开膛破肚,杀人如探囊取物般轻易。
但若是势均力敌时,往往却难以奏效。
若不是聂庄特意示敌以弱,加上那青衣帮汉子本就携着小觑之心,他也不能花费如此之小的代价将其解决,就算是胜也是惨胜。
“范兄没事吧。”
聂庄擦了擦手,看着立在一旁,愣着神的范遥。
“你,你把他杀了?”
范遥迟疑了下,定睛又看了看脖子处血肉模糊的汉子,结结巴巴道。
“聂兄,你明劲入品了?”
聂庄点点头,面无表情,蹲下身子在汉子身上摸索了起来。
这男子看着说话豪爽,实际上却是个缺钱的驽货,身上一共才九十几枚大周币,外加一瓶跌打药。
收获寥寥。
“范兄接下来怎么处理?”
聂庄将钱收好,转过头看着范遥。
虽然人他是杀了,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是青衣帮某些人私下的行为,还是摆在堂面上的手段。
私下行为还好,这一次袭杀后,对面至少不会在明处这般嚣张,若不是,条子可就大了。
那就代表两个大帮决意开始血战,牵涉到的人,事之大,形势之严峻,完全难以想象,随意掀起的风波也足以把他们两个小杂鱼给淹死。
范遥叹了口气,终于也冷静下来,略微弓着身子,此时背部的肌肉依旧隐隐作痛,面色复杂地看了眼聂庄:
“现在能做的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蛇帮大宅也先别回去,此间事我得先打探打探才清楚。”
“青衣帮是什么来路,它势力很强吗?”
聂庄问道。
范遥脸上浮现一抹凝重,摇了摇头:
“青衣帮与我帮其实势力相差无几,帮主钱震南一手紫魔青手威震城南,但也不过擒虎之境,同等境界,奎二爷能稳稳将其压住,
而其麾下四大堂主虽然也是擒虎境猛士,却也只有四人,而我们帮里三大堂主,双花鬼蛇队长,加上薛老大,足足有五人,我实在想不通。”
明知势力差距存在还敢亮刀,说没有把握谁信?
“如今薛兄先不要私下行动,我怕他们会捉单,先跟我来如何?”
范遥身子一震,吐出一口淤血,脸色好了些,问询之色看向聂庄。
聂庄自然不会拒绝,虽然他出其不意,击杀了一人,但并不能证明明劲层次的实力足以自保。
青衣帮帮中高手不少,养血都不在少数,若是碰上,他毫无信心能逃生,甚至连家都不敢回,也只能跟着范遥。
“现在我们先去帮里的地下堂口,跟我来。”
狡兔尚有三窟,蛇帮自然也不例外。
除了明面上的培养新血的蛇帮大宅,堂主坐镇的三大堂门,以及最后帮主奎二爷坐馆的总堂外,还有各处地下堂口,专门应对像如今这样突发情况。
毕竟一旦突发情况发生,别说蛇帮大宅,三大堂门,就连总堂都不能保证是否安全,还往那些地方聚集,生怕不能被一锅端?
一路上范遥脸色越来越差,眼里出现掩饰不了的担忧。
乱了,彻底乱了。
街头随处可见的厮杀乱斗,除了依旧隐隐还恪守着不杀平民的最后底线,几乎全乱成一团。
早有准备的青衣帮,暗自提着刀剑往蛇帮看管的青楼,赌场,牙行杀去,有心算无心,几乎是一面倒的局面。
蛇帮地下堂口。
堂口在一个隐秘的巷子里,来往很少有人走动,但临近几条街道都有无数暗线把着风,严密监视着周边一切。
在范遥的带领下,来到地下堂口。
此时小院里已经有不少人,隔壁几个院子也被蛇帮买了下来,墙壁凿通,形成一个大的圈落。
来到院子后,范遥便直接跟着个中年汉子走进屋里,而聂庄则闲下来打量了下院中众人。
此时知道地下堂口存在,且还能进来的尽皆是帮中精锐,眼光随意扫去,都是气息浑厚之辈,总体年龄都比聂庄大上不少。
尽皆脸上隐露凝色,或一言不发地擦拭刀剑,或进进出出沟通联络,小声商量讨论。
粗略脱离第一视角,感受了下各自实力,发现几乎大多数人身体强度和他差不多,应该也是明劲层次,少数人在他之上,但也没强太多,大概在养血,只有两个给他以薛猛一样的感觉。
当然也有不如他,年龄与他相差不多的,便是像范遥一样的二代们。
这应该就是蛇帮大多数力量了。
聂庄心里暗道。
若不是帮主奎二爷带着几个高层出去一趟,面对这等突发情况,蛇帮近千帮众一下子群龙无首,怎会如此被动?
终归是多事之秋。
聂庄暗叹一声气,开始闭眼养神,调息自身。
又过了会,一行人从屋里走出,这下院子终于静了下来。
为首的是个光头汉子,脸上皆是肉,尽显富态,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憨笑,挺着大肚子,很有福气的样子。
看着人畜无害,聂庄却不敢有半分轻视,在他感知内,其身体强度隐隐最强,只有一人能与之相比。
“大家都静静,先由我说两句。”
光头汉子出场便拍了拍手,随后双手合十,鞠了个躬,笑呵呵道。
“这便是人元堂马堂主。”
聂庄身边,范遥不知从何时冒了出来,细声为聂庄介绍着。
明显马仁生威望不小,一出场便压住了有些嘈乱的局势。
“如今帮主不在,我们需要的便是先稳住阵脚,别看如今形势有些不妙,其实除了一些钱财外,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
马仁生声音很洪亮,浑厚,说起话来很中人听。
“那马堂主觉得我们应该怎么稳住阵脚?话谁都会说,可人家刀已经架在我们脑袋上了,如今二爷一去还没回来,怎么做得先拿个主意吧?”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阴厉,浑身血气的汉子忽然开口。
“是啊,马堂主,你这说了相当于没说,这怎么成?”
“的确,是打是退,还是早日定个章程,就他娘的被动挨打,我蛇帮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原本还稳着的院子,一下闹腾了起来,看得出来阴厉男子与马仁生全然是两派。
“那是双花鬼蛇队长,人称血蛇刀陈信,二爷走时带了天元堂堂主牛真,地元堂堂主冯元忠,以及薛猛,刚好留下自己的亲信来制衡马堂主。”
范遥再次细声道。
“哦,那陈老弟欲意何为,可要教我?”
马仁生笑了笑,也不动怒,诚恳地看着陈信道。
陈信单薄的嘴唇抿了抿,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简单啊,大伙人聚在这没用,直接出去将外面的人手撤回来,守住玉林街就是,我不信就凭青衣帮那几个瘪三打得过来,等二爷回来一切就尘埃落定。”
“可帮不可一日无主,如今二爷不在,总要有拿主意的人,难不成你想待会血杀之时,兄弟们听见两个声音,不知所措,最后惨死刀下?”
马仁生气势一下落了下来,但还是硬着头皮。
“那简单,自然是信哥儿做队长,马堂主虽然经验丰富,辈分够高,可终究不如信哥儿会杀人,这种时候信哥儿当然最合适。”
话刚说完,陈信身边一个精干男子就笑了笑,理所当然道。
“你们说是不是?”
立马传来一阵应和声,尽皆是陈信身边之人,尽管马仁生身边人尽皆不忿,但一时竟被说的毫无办法。
“马堂主,还望大局为重,不要让帮里难做。”
陈信面上倒是看不出悲喜,不咸不淡道。
“不让帮里难做?”
这次马仁生不复之前从容,喃喃一句,
“行,那你来做!”
说罢便带着一票人往院子外走去,似乎怒气未消。
“对了,你就是聂庄吧,留下来,我有些事给你谈?”
而就在聂庄刚想跟着离开时,陈信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