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楼都是给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明知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八角亭内,红衫女子不愿再谈,转身便要离开,却迎面撞上走入八角亭的吕岫沨一行人,脸色瞬间变了。
“岚岚姐?!”白染鱼惊呆了,刚才他还说不见桃夭院的姑娘,结果桃夭院的头牌竟在这个僻静的小亭子里,他满脸疑惑,口无遮拦,“你怎么在和一个大叔在这里吹冷风?”
岚岚沉默不语,被称作大叔的华服男子脸色一沉,吕岫沨赶紧一把拽过白染鱼,低声道:“那是平王,岚岚姑娘的金主看来就是他了。”
“我认识他啦,他和白参都斗了几十年了。”白染鱼悄声道。
吕岫沨眉头一皱,白染鱼和他爹关系已经差到要直呼其名的地步么?还故意那样说平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掌柜的,你离我这么近——”白染鱼见她还拽着自己,不禁嘴角斜勾,一脸戏谑,“也太考验我的耐力了吧?”
吕岫沨一把推开白染鱼,脸颊边还残余着他吐出的热气,有点燥。
“小白啊,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平王挑眉道。
“那也是师承王爷您呀。”白染鱼嘻嘻笑道。
平王嘴角一扯,露出三分轻狂,七分矜贵的笑意,他扫了扫真丝云纹洒金袍上并不存在的微尘,一伸手就把岚岚拉回了身边,话却是冲着吕岫沨说的:“吕掌柜,你看本王的酒楼比之八珍阁如何呀?”
“八珍阁岂敢和王爷的酒楼争辉?”
“本王还以为,在吕掌柜心中,八珍阁无可匹敌。”
吕岫沨摇头:“天下名酒楼众多,八珍阁不过是沧海一粟,岫沨再年少轻狂,也不敢如此断言,但尽全力而已。”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平王意味深长地道,“吕掌柜又何必为区区酒楼如此劳心劳力?就算现在重新换条路走,也不会有人责怪吕掌柜。”
咦,白染鱼听平王说的话,竟也有几分道理,有道是民不与官斗,既然平王有心自己经营酒楼,何不避其锋芒,换个地方开店,或者干脆做点别的呢?
“那王爷又为何开酒楼呢?”
“本王想开。”
“岫沨亦如是。”
吕岫沨抬眼直视王爷,不卑不亢,黑冷的瞳中倒映着周遭的灯火,仿佛被野火燃烧的一面平湖。
白染鱼凝视着吕岫沨清丽的面庞,她骗他卖身,监督他做菜,一听说平王有动静,立刻从昏迷中清醒,一举一动都是为了挽救八珍阁,但他不是,不管莼菜羹还是春盘、茯苓糕,他都当是玩罢了。
平王一笑:“你是如此,便能保证八珍阁上下都是如此吗?比如——”
他看向白染鱼,霎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白染鱼身上,白染鱼一愣,平王好端端的怎么拉他下水?他不就是个凑数的吗?
“小白你说说,你和吕掌柜是一个意思吗?”平王脸上带笑,眼里却是森然的冷意。
“我……?”白染鱼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等他表态。
蓦然间,他却想起白天自己曾问昏迷中的吕岫沨,为了情不值得,为了八珍阁就值得吗?
那时他没有听到吕岫沨的回答,现在却能想象她会如何回答,方才她的眼睛已然告诉了他答案。
八珍阁是她的店,却只是白染鱼落脚的地方,他犯不着为了一家半生不熟的店和平王结下梁子。
说穿了,他只是做菜还钱,里头的恩怨关他什么事?
只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他的手却怎么那么不听话地发抖,他的额头为何冒出冷汗?
他还在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