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不怕死,不怕累,唯怕杀人诛心。
公孙决的话好像一颗颗钉子,用重锤狠狠地敲在他心脏上,让他十分地透不过气来。
我……是个无用之人吗?
原无风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中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刀刃再锋利又如何,终究还是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啊,就像当年,自己拼尽全力,也没有保护下来那个她……一样……
原无风的一根筋,让他万事只想一种可能,认准了便勇往无前。
这确实是一个靠谱的死士,可是这样的人,同样也想不到,王府中看起来侍卫环绕,可还是有隐患。而王爷的话虽然难听,却可能是激将法。
他想不到那么多,只能知道,小王爷对自己充满了失望。了弥补心中被挖走的空缺,他只能做点什么,证明自己可以保护别人,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他重新操起菜刀,蹭了蹭微湿的眼角,重新燃起了斗志。
“那个叫阿庆的家伙在哪?我现在就去手刃了他去,为丫蛋出一口恶气!”
他踌躇满志,想要干一件忠义两全的大事,可是却被公孙决泼了一盆水,彻底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焰。
“就连报复,你都走慢了一步,我已经让他筋脉寸断,倒在血泊里面了。”
公孙决说得居高临下,只为了加重他的愧疚感,从此对云丫头能上心再上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无风听了他说的话,眼中的光芒愈加暗淡下去了。仿佛内心受到了重创一般,他寻了个墙角默默蹲了下去,抱住了膝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弱小的好像墙里的老鼠,尽力地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花青云都不会相信,这个彪形大汉,居然还有如此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花青云将抄写的任务甩给公孙冰之后,心安理得地在王爷的小院内乱逛起来,没成想,居然发现了小王爷的私厨。
正巧,经过这半日的折腾,花青云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她便大大咧咧地摸了进去,想瞧瞧王爷的私厨有什么不一样,能不能捞到什么山珍海味。
可没想到刚到门口,她便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让她既莫名其妙,又感到好笑。
她背着手打算迈进厨房,可是灶台旁的公孙决突然出现,却结结实实地吓了她一跳。
好家伙,这小王爷人小鬼大,居然还会做饭吗?
花青云索性便躲在门后,透过缝隙暗中观察起来。
只见得小王爷提起硕大的菜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生姜上划了个十字,将生姜劈成了四瓣。
好家伙,这是要做姜汤吗,居然把姜切成这么大的块?花青云看着暗暗咋舌,以为这小王爷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可是刚见他劈完生姜,又见他提刀奔大葱去了。他悬起手腕,手起刀落,活有一番刽子手的气势,可是一刀下去,葱叶只是扁了扁,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小王爷看着十分震惊,他可想不到葱叶之韧,只能顺着寸劲切,如果向剁肉一般大刀阔斧,那便是剁到天黑,也剁不成葱末。
他又试了两下,手起刀落,大葱还是没反应,便舍弃了这不趁手的大刀,改用手撕,先撕成了段,再撕成了小条。
这波操作,公孙决是非常满意的,可是却看呆了门后的花青云。从没见过谁用这么奇特的方式做饭啊?难道是大齐朝的独门绝学?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惊掉大牙的,公孙决准备好了爆锅调料,又开始捣鼓起腌肉酱汁来。几个装酱汁的瓶子长得十分相像,酱油和醋也都长得乌漆抹黑的,上边的口开的极小,就算是有经验的厨娘,也得仔细嗅一嗅,才能分辨出来。
但公孙决却不这么做,他凭借着艺高人胆大,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股脑地往碗里倒,混合出了一大碗黑乎乎的液体,散发出了刺鼻的气味。
诶呀……花青云大老远的,都闻到了酱汁的味道,赶紧捏紧鼻子,皱紧眉头努力回避气味的攻击。
她本来以为,这碗酱汁就已经够恐怖了,可是公孙决的生化实验,远没有就此结束。他从篓子里拿出了两包未拆封的纸包,打开来看,仿佛是糖粒和盐粒。
小王爷思考了顶多一秒钟,便将两包粉末全都倒进了碗里。看着那些白色小颗粒无法融入水中,小王爷便从筷子架里抽出一双筷子,奋力地将碗中的粉末搅匀。
看着大碗上泛起的泡泡,花青云不仅担忧地吞了几口唾沫。他知道小王爷是个有钱人,可是有钱也不能这么嚯嚯吧。
再者说,这盐吃多了,会得高血压,糖吃多了,会得糖尿病的啊!
她瞥见小王爷的神情,竟然是满脸的满足,这让她不仅暗自感叹,小王爷真是神人也,口味也是如此地清新脱俗。
在又丢进去了几块不知名调料后,酱汁碗又开始出现了黄黄绿绿的不明颜色,这样的东西已经不能用食物来形容了,只能说是一碗混合物。
他是真的爱吃这种东西吗?花青云开始怀疑,小王爷是不是味觉失灵,或者是存在什么食物品尝障碍。
可是小王爷下调料的手却全然没有迟疑,而是异常自信地、坚定地,将那几块剁得齐齐整整的排骨,丢进了调料碗里。
生肉蘸酱料?
花青云看着那排骨肉上还泛着血丝,看着就有些反胃。这种接近远古人的生鲜料理,花青云是第一次见着,她十分好奇,公孙决吃了这玩意,真的不会拉肚子嘛……
还没等她替公孙决担忧完,公孙决却将碗丢到了一旁,伸手拾起侧旁的柴火,准备点燃炉灶。
生个火这么小的事,公孙决还是会的。他自信地用火折子引燃了柴火,便一股脑地丢进了灶坑里。
他柴火填的极多,火就烧得极旺,一时间,整个厨房都暖融融的。柴火上的火苗向上一窜一窜的,像极了一个又一个小舌头,舔舐着灶台的锅底。
锅底烧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热,就连躲在门后的花青云,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热浪,闷闷热热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家伙还不起锅烧油吗?
花青云心中正这么想着,公孙决便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