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是什么意思……
公孙冰理解的想家,是对已故爹娘的思念,是七年来对哥哥千丝万缕的牵挂,也是对孩提之时王府一草一木的眷恋。
也许是小花花离开云西久矣,便思念父母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以文王府的家底,快马加鞭,护卫环侍,不出几日便能到了云西,便能见到她的父母。
哥哥对小花花那么宠爱,这点心愿,还是很好实现的,于是他轻快地说:
“没事哦,没事哦。不就是回个家嘛,回头我便跟哥哥说,你想几日回,就几日回。到时候我便同你一起去,一路上也能保护着你。”
他学着大孩子的样子,摸着花青云的脑袋,以为这样就能给她安慰。可是他根本就不明白,花青云想念的家,居然在那么遥远的地方,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幸好花青云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她不过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落落眼泪发泄一下罢了。从前看书上说,眼泪是最好的疗愈剂,哭了一番,确实好受了许多。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公孙冰竟然对自己如此上心。
这小子,被收拾没几天,便这么快就有出息了啊……花青云面色虽然没有什么改变,心中却得意的一笑。
帮着公孙决教育出来个好弟弟,也算是没白吃他们家大米。
花青云反手牵过公孙冰的小手,正满腹措辞,想要夸夸这个知冷知热的好孩子,却没成想,花生米竟从门口跑了进来,满脸带着泪,不由分说地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吓得花青云连连后退。
好家伙,出门一趟,竟然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弄魔怔了。
这可怎么整?
她连忙去搀扶花生米,一边扶着她的胳膊一边念叨:
“我这小小年纪的,你跪我做啥呀,这不是得折寿吗!”
可那花生米就像犯了癔症一般,说什么都不站起来,小嘴一噘,两眼一瞪,居然有了跪穿地心,跪个海枯石烂的架势。
更要命的是,那丫头不仅脾气倔,嘴巴还很硬,憋屈着小嘴,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花青云只好搬来个小石墩子,与她相看两不厌了。
她托着下巴,直直地打量着花生米。只见那个小丫头,明明一副又害怕又可怜的神情,却始终绷着脸。明明眼泪都在眼眶里转了半天,却一直昂着头,不叫眼泪落下来。
那受尽委屈又不卑不亢的小模样,配上花生米这出挑的样貌,真是让花青云心疼不已。
“怎么说呢,你这样子一声不吭,可不像是有求于我,倒像是在为难我哦……“
她故作淡定地抠了抠鼻子,料定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吞吞吐吐的花生米开口说话。
花生米果然没叫她失望,只见她突然满脸惊惧,颤颤巍巍地抓住花青云的小手,急得眼泪打湿了脸颊,微风弄乱了头发。
“不是的,不是的,小米……小米,怎么敢为难姑娘呢?”
她连连摇头,生怕花青云因此就怪罪了她。
“既然不是,为何要长跪不起,倒像是专门给别人看,说我格外苛待你似的!”
花青云假装发怒,更是吓得花生米惊慌失措。
“怎么……怎么会呢,姑娘待我,有如亲生姐妹,我怎么会……怎么会……”
她一边说着,眼泪一边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淌进了嘴角,也淌进了花青云的手心。
花青云最见不得好看的小姐姐哭鼻子了,见她这般伤心难过,又欲言又止,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拽起花生米:
“既然不是,又何必搞这一套?你我可是睡过同一床被子的,有什么请求,咱们好说好商量嘛!”
她将花生米生生按在了石墩子上,表情略带戏谑地说着。
这表情可有点吓坏了隔壁吃瓜看热闹的公孙冰……她为何跟丫鬟睡在一起过啊?她为何表情有些猥琐啊?她怎么说这样的话都不害臊啊?她……她她为何突然看自己啊……
花青云注意到了公孙冰的异样,一个眼风扫过去,吓得他赶紧低了头。
毕竟这种骚气的说话风格只是她的普通操作,如果连这种直白程度都接受不了,以后还怎么当她小弟啊。
她笑着瞟了一眼公孙冰,旋即,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花生米身上。
这丫头虽然不是跪着了,可是双目还依然委屈巴巴的,未语先抹一把眼泪,倒是有些耗尽了花青云的耐心。
花青云向来,是讨厌道德绑架那一套的。欲求先下跪,欲言先抹泪,这就是典型的“我弱我有理”心态,惯用道德绑架那一套的人,常常先诉说自己有多悲惨,再把你推上道德的高地,让你只好答应他,不答应即是铁石心肠。
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前世的她看得够多了。可她不愿意相信花生米也是个这样没担当的人,她愿意给她个机会,先听听她怎么说。
“乖小米,你这么哭也不是个办法,你若是犯了什么错事,说便罢了,咱们俩关系这么铁,我还能怪你不成?”
花生米猛地抹了一把眼泪,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我……姑娘你还不知道我,我做事最周到了,怎么可能办什么错事?”
她理直气壮地说了半晌,却又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
“不对……也是怪我,要不是我把他带到姑娘面前,也不会惹姑娘生这么大气。若不是我这个姐姐没当好,也不会有那么个废物弟弟……”
这下一来,花青云终于算是搞清楚怎么回事了。千丝万缕,终归是为了她的那个混账弟弟,这才来了一出跪地认错、梨花带雨的戏码。
花青云知道,小米家的弟弟,是千盼万盼盼来的,就连她的名字,也是为了弟弟而起,在她从前的人生中,恐怕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弟弟而活。
可是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终归等让这个世界有些不同吧。比如说花青云的这个古板观念,她就打算好好板一板。
“既是阿庆犯错,就该让他亲自来道歉,此事,与你又有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