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抬头一看抓着我的正是那个念经老喇嘛。我顿感莫名其妙,手腕又被抓得甚痛,于是大声质问他道:“你干什么,放手!”老喇嘛并没有放手,一边紧紧抓着我,一边哗啦啦说了一大推话。他说得是藏语我听不懂,我使劲抽回手可老喇叭的手像一个铁箍套在了我的手腕,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弱不经风七老八十的喇嘛力气竟然这么大。
老喇叭不放手,口中急切地对我说着什么,表情却近似哀求。这时候那群小喇叭都跑过来把我们围了起来。
看到这么多人一起围了上来我已经害怕了,好在当时是藏传佛教的盛事,寺庙里有很多信徒和游人,看到这边有事情发生这群人又围了过来。我心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总不敢拿我怎么样。
我听不懂老喇叭说的什么,这时候过来一个小喇叭用汉语对我说道:“你先别着急,我问问师傅怎么回事。”
两人说了几句小喇叭说道:“这位施主,我师傅请你去烧三柱高香,再跟他去见一个人。”
当地所烧的高香极粗极长,每柱三千元,我当时第一反映就是遇到骗钱的,于是没好气地答道:“我没有钱烧香,你放开我吧。”
小喇叭喇嘛忙说道:“不,师傅说他绝对不收你的钱,我保证,你就跟我们走吧。”我挣脱不得,心下极不高兴,厉声同他争执起来。旅行团的人都围上前来,七嘴八舌说这些喇叭是骗钱的人物,见他死活不放开我的手,便有人上前去拉他,不料他抓得极紧,好几个人才把他拉开。我转身即走,那老喇嘛却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停说着不烧香也可以,但一定要我随他去见一个人,越说越急,几乎带有哭腔。
我往车里走,老喇叭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背包,他力气极大我被他拽翻倒地。老喇叭抢走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跪在地上翻找着什么东西。这时候旅行团有几个女人开始惊声尖叫:“抢劫啦,抢劫啦,快来人了。”
我们旅行团这边的人先到了,他们把老喇叭拽走把我的包和里面的行李抢了回来。这时候从寺庙里涌出来很多小喇叭和我们形成了对峙。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我们都怕出事所以旅行团决定离开此地。
我回到车上心里烦躁不安,甚至有些恐惧。
其他团员陆续上车,旅行团亦将离开,没想到老喇嘛竟死死拽住车门,不让车走。周围许多人相劝,也有小喇嘛们跑来想拉开老喇嘛,老喇嘛用藏语同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便也放手任老喇嘛扒住车门。
僵持许久,我和闷葫芦坐在车厢倒数第二排。他突然对我说道:“如果是骗钱的话不会做到现在这样子,你应该下去看看。”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只觉烦心和麻木。老喇嘛终于被周围的人拉开,车启动了。我回头望去,忽然看见老喇嘛追了上来。他枯瘦的身影带给我莫名的冲击,只见他不停地追赶着,叫着,直到汽车越开越快,他追了一百多米,才失望地停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做错了。
之后的行程,无需多表。自西藏回银川当日,刚到家,我便发起了高烧上吐下泻整日昏迷,怎样吃药看病都无效,三月下来,束手无策,一天比一天严重眼看就要不行了,所有医生给出的诊断都是病因不详,建议住院观察。
偶尔清醒的时候我就想,人生啊真是奇怪,基坑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我不好奇我就不会下基坑,如果不下基坑我就不会被瓦罐的碎片晃到眼,我就不会财迷心窍,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也许我就不会辞职,现在还在某个工地上班。如果那个电话晚几分钟打过来去湖南的火车票我就买好了,或者没有看见我的女神我就不会去西藏。那样我还会不会碰见另一个喇叭?也许会碰见一个老道士吧。他会带我去见一个更老的道士,这样回来后我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
也许冥冥之中都有因果,你的命是注定的。
最后那几天我越来越虚弱,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亲戚朋友看望我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我有预感知道自己快不行。回光返照那天我有了些精神能坐在床上,我突然想打个电话便管我妈要手机。
我回来后就直接病倒了,再没有碰过电子产品。充电,开机,输入了几个数字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我被吓了一跳,是一个没有名字的陌生号码,我按下了接通键。
里面一个凄厉的女生吼道:“你是不是周百十?”
我下意识地回答道:“是我,您哪位?”
电话里却说道:“还好你没死,你现在在哪?”
我回答道:“死你大爷,吃shi去吧你。”
那边挂了电话。
三秒钟不到,那个陌生号码又打过来了。我心烦,直接挂掉,可是对方却不停的给打过来,弄的我想打的那个电话始终拨不出去。无奈,我接起电话。
这次对面是个男人说道:“告诉我你在哪。”
这时候我突然特别的困想睡觉,回答道:“你是谁?”
男人说道:“我是花芳芳,我能救你。”
我已经快睡着了说道:“花芳芳?别再打过来了,我对有粗旷声线的妹子不感兴趣。”
男人说道:“我是和你去西藏天天在一起的人。时间快到了你现在在哪?”
原来是闷葫芦,我想告诉他我在医院里顺便嘲笑一下他的名字,可是已经没有精力说话了,身子一倒便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脑袋昏昏沉沉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卧室里有一位披肩发,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姑娘在屋子里踮着脚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踱步。动作轻盈一头秀发随着她的动作起落带起阵阵清风。她手里拿着一把冒白烟的东西,整个屋子烟雾萦绕而她就像破尘而来的仙子在我面前翩翩起舞。
人的命是注定的,我没想到在我从鬼门关回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引导我去西藏,改变我命运的始作俑者,在旅行社只匆匆瞥过一眼的我的女神。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咬了下舌尖结果疼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怎么会在家里?女神怎么会在我的卧室?而且卧室门还是关着的这才是重点好吗。我瞬间邪恶了,掀起被子看看自己有没有穿着衣服,结果大失所望,我竟然还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
可能是惊叹一个人猥琐起来都可以这么帅气,女神将手中的东西朝我狠狠砸过来。我哎呦一声捂着脑袋然后就闻见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
这时候女神的跳完舞了,她对着门口喊道:“哥,那愣头青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