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老话：“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为什么呢？盛世钱多，生活安定，人们有闲情逸致欣赏文化，欣赏古董。古董值钱，是因为它稀缺，以后还会升值，所以大家喜欢买古董。到了乱世，兵荒马乱，古董不能吃也不能穿，没心情欣赏，大家都只顾生存，所以没人买古董。而黄金是硬通货，是乱世时公认的一般等价物，即使乱世时货币飞涨、贬值，但都会回归到以黄金作为公认的硬通货。在乱世除了大米和黄金，没什么东西靠得住。
还有一个原因，之所以会有“盛世古董”一说，只因盛世之际，国泰民安，买卖古董可以摆到明面之上，鲜有人会猜忌你的古玩字画是抢来盗来还是挖来的。反过来讲，适逢乱世，才是古董行业洗牌的最好时机，个中缘由请看官自行琢磨。
人有钱了才会去买古董。近年来，古董热悄然而兴，人们趋之若鹭。你会发现现在大街上，手腕和脖子上佩戴手串、珠子的人也多了起来。家里有点底子的，也会时不时得摆弄几件字画，几个瓶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显摆一下。趁着这股潮流，很多人看到了其中发大财的机会。
北京琉璃厂东西两条街上，存在众多贴有“文物鉴定”字样的商铺。只要肯出钱，即便你拿来的东西是新货，也有人能够把它包装出历史背景，即便你拿来的是块石头，也有人能‘指鹿为马’。事实上，这种明码标价的艺术品鉴定证书，在任何场合都不具有法律效力，但出于各种目的，仍有人愿意出钱做鉴定。此外各地文物造假的内幕鲜为人知。从制假到售假的产业链条已经发展成熟，作假的手段五花八门。
入这行深了，才明白，古董这玩意，轻易碰不得。
如果个位看官认为是因为古董这行当假货太多而轻易碰不得就大错特错了。在我看来就算买到赝品也比买到冥器好的多，至少也算破财免灾。
自古以来，古董包含有二，一为各个名门望族代代手眼相传下来，摆在正堂之上或者衾塌之侧的物事，举例说来，无非是青花瓷、水墨画、鼻烟壶、转手珠之类，这些东西只在活人手里辗转，因此行话里叫做阳漏；二为夏商以来各朝各代的达官贵人的陵寝之中，搁置于棺椁之内，用来陪葬的各种珠玉链镯，或含于死人之口，或缠于死人之腕，这些东西死人之间无法互通有无，全是借助于活人之手，从墓穴之中拉扒出来重见天日，只因这些物件全都浸染尸气，故此行话里叫做冥器。如果各位盘到了不干净的冥器那就麻烦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就是这行当里混饭吃的。说难听点我是枚二道贩子，好听点我也是某某斋的大老板，听着就土豪的古董商人。前面说过了，这行水太深，我又是半路出家。碰见个“生瓜”，也就是啥也不懂的小白能忽悠几句，临走时还能喊你声大师。要是碰见行家我是不敢多嘴的，唯恐露了馅。
实话实说了吧，我虽然也靠着买卖古董赚钱，却不是靠自己的眼力捡漏过活，而是另凭本事吃饭。古人把世间行当，分为上中下九流，三百六十行。却不知这里面隐藏着无数不为外人知的吃饭本事，行当。术士、手诊、古医均为其中行当，现已经渐渐被大众所熟知，但像我这样另辟蹊径倒卖阴阳古物发财的，可一直未暴露于世人眼前，也不知此行当是否为我独创。
我不爱收普通正常的古董，因为价格过高，买到手里再转手也没什么利润可图。我找的都是一些沾染上东西，不“干净”的冥器。这里所说的“干净”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品相好，而是自古而来，古物皆有灵。其中未沾染上凶灵的古董，便称为“干净”。我倒卖的阴阳古物，正是因为由于种种原因，古物缠上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以至于拥有者深受其害，我打听到这种消息找到他们然后以一个极低的价格拿到手里，一番“洗白”之后最后高价卖出，可称得上是利润颇丰。
因为经常接触这些“不干净”的古物，我也遇到了不少奇了八怪的事情。恰巧前阵子遇到些事关了店铺，在家浑浑噩噩吃喝拉撒睡了几个月。今天早晨醒来心里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发慌，觉得有些事情在不说出来可能就没有机会了，现在我就来讲讲这几年我和不“干净”的古董打交道的经历。
先讲讲我是怎么入行的。
我学得土木专业，大学毕业后理所当然去一家建筑公司实习。当时公司承接了一个项目，某四线小城市的市医院太小了，满足不了人民群众看病就医的需求，于是在远离市中心的的地方选了块地重新盖医院。
干过工程的都知道，前期什么都没有，是最苦的时候。没有水你要自己打井，没有厕所你要自己盖，没有住的地方还要自己建房子。最开始的时候周围都是一片庄家地，里面长满了玉米，记得工地门前的一条马路上面，跑着得拖拉机和羊群比汽车还要多。突然有一天周围庄家地上如雨后春笋般建起了大大小小的工程，马路上的羊和拖拉机也基本见不到了。据我了解，这片地全被征了，准备建设成城市的新区。
当时我们工地挖完后基坑后，别人都下班了，还我在坑底闲转悠。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坑。当时是夏天大概七点半左右，走着走着我被光晃了一下。寻着光源我看到坑壁上插着一片黑色瓦罐的碎片。我仔细观察发现瓦片是埋在土里的，我又在它的周围找到一层木头，大小形状刚好是棺材的样子，只不过已经被土填满。泥土里是一具是剩下一半的尸体。之所以说只剩下一半是因为我只看到一个脑袋和半个身子，另外半个不知道跑哪去了，想必是当时挖掘机挖坑的时候把这棺材和里面的尸骨从侧面截断了。之后我又在这具棺材的北面和下面分别有找到两口相似的棺材和尸骨。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我想我当时眼睛是放光的。大脑的推理能力直逼柯南，福尔摩斯。我的分析是这样的：这里有三口棺材，每个棺材里面都发现了破碎的瓦罐片。这些瓦罐可能就是陪葬品，也可能陪葬品在瓦罐里面。这些都是古董啊，古董是什么？古董是钱，我发财了。
也不晓得我当时为什么不害怕，一个人面对这坑壁里面的三具尸骸开启了寻宝模式。这些尸骸，瓦罐与棺材之间已经被泥土填满了，而且压的瓷实。我又嫌脏不敢用手去挖，只靠个小棍在那里慢工出细活。过了许久我才把一个看上去完整的瓦罐掏出来，掏出来才发现埋在土里的那一部分已经碎得不成型了。我又仔细翻了翻，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
我有些失望抬起头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吃饭的时候我考虑了一下，发觉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根本拿不下，单就说如果我一个人拿着铲子在那边挖坑壁就会有很多人问，而我根本没法解释我在做什么。思前想后我觉得应该找个人帮我，我拿着一块瓦罐碎片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实习期的师傅。他当时抽着烟，听完后缓缓对我说道：“挖基坑的时候挖出棺材死人太平常了，碰见值钱的东西看也不能看，赶紧铲平，这叫取之有道。如果不是你的东西你拿走了，这叫取之无道，你就会倒霉。这里面怪事很多，哪天闲了给你讲讲。好好工作，等干几年就见怪不怪了。”
我是很想听师傅讲讲这里面的怪事的，只是过了不久他就调到别的工程当项目经理了，至此再也没有见过。
当时我财迷心窍不听师傅劝导，晚上１１点多一个人拿着手电，扛着铁锹下了基坑。现在想想很奇怪，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特异之处。
三口棺材里的土太硬了，就像被压路机夯实过一样。我一铁锹上去只能铲个印。一个成年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及喘吁吁也没有挖下来多少土。人这种东西很怪，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恶向胆边生干了一件至今后悔的事情。
眼见挖不动夯土，我丢掉铁锹开始用手掰尸骸的头骨，我描述不出来那种声音，只能见一声响。被我掰下来一块连着牙齿的骨头。我看了看上面竟然没有大金牙鬼迷心窍地说了句：“死穷鬼”。
说来也怪，本来皓月悬空的半夜在我说完这句话后，竟然起了乌云，刮起一小阵阴风吹的我哆嗦了一下。这一哆嗦可把我哆嗦清醒了，连忙扔掉手里的半片骨头开始害怕起来。说实话开始时倒不是害怕尸体啊鬼啊之类的，而是担心这尸骸上面有什么细菌病毒，心说万一得个啥病就得不偿失了。
之后不知道怎么了，之前那种疯狂的心境突然消失的无隐无踪。就像人有时候过马路明明两边都看了，等走到中间的时候无意中一扭头才发现有辆车极速向自己驶来，然后赶忙停下脚步。如果当时继续往前走也许就被撞上了，奇怪的是自己在过马路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这辆车。想必个位看官都有这样让人后怕的经历。
我打了个哆嗦开始害怕起来，基坑大概有两层楼那么深，周围漆黑一片，身边还有三具尸体，刚刚还把其中一位的脸给抠下来了。这时候我才想到什么鬼啊，附身啊，报应之类的，心里一阵阵犯怵。我心想：完了，干坏事了。这时我发觉我一直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坑壁坍塌把我埋进去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不是被压死就是被憋死。
我连忙捡起地上的铁锹回到了宿舍。
前面说过当时的工作生活环境很艰苦，回到宿舍后我本来想好好把手洗一洗，奈何早上从井里打出来的水也用完了。我一阵后怕心想自己一身晦气，宿舍里的东西我还是啥都别碰了。晚上也没敢上床睡觉，找了几张报纸铺在地上凑活了一夜。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出去打了水，把手狠狠洗了几遍，肥皂洗衣粉轮番上阵，直到指头都泡白了我才觉得干净些。
宿舍在工地里面，基坑在工地前面，中间隔着一排用来办公的彩钢房。洗手的时候我听见前面有人吵闹，当时没太注意。回宿舍我拿了身新衣服，想着洗完澡换上，昨晚穿得衣服我嫌它晦气洗完澡就不要了。
穿过彩钢房我看到基坑上边站了七八个人在那里指指点点，走过去我才发现出事了。原来昨天挖得基坑渗了一池子水。
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首先这基坑里面的水来得奇怪，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个位看官不妨想一想，挖坑渗水是有预兆的，比如你挖着挖着发现下面的土是湿的，慢慢地这地方会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如果这时候还在从地底渗水的话就要用抽水机了。而昨天基坑挖好后，除了重见天日的泥土有些潮湿外整个基坑无渗水的迹象。
这时我发现还有几个工人穿着防水裤在基坑里捞着什么，他们站得位置恰巧是那三口棺材的附近，难道被他们发现了？我心想会不会是我师傅把事情说出来了？他们正在寻宝呢。我朝人群里找了找没见到我师傅。结果无意中看到水里好像有东西一动一动的，这时我才发现水面都已经没过工人的膝盖了，这说明水深至少有五十厘米。我的乖乖，这哪是什么水坑，简直是鱼池了。
当时我实习的地方在西北宁夏，属于干旱少雨地区，开工前的地质探测也没有发现这块地的下面有什么暗河之类。所以一夜之间毫无征兆的从地底冒出来这么水谁也没有想到，这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此时基坑周围人越聚越多，大多数人对着基坑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我发现工地里甲方乙方和监理单位的几位领导却愁眉苦脸。我理解他们，出了这种事情多花钱不说主要是延误工期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傅站在我身边了，我看到他眉头紧锁，不只是他，每个上了岁数，岁月在脸上留下刀痕的的人都是这表情。这里简单说下我师傅，他当时五十多了，据他讲他十几岁就在工地干活。全国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除了2个特别行政区没去过，他把全中国都跑遍了。他干过小工搬过砖头，做过包工头三个月赚２５万，也和别人一起揽过上千万的工程。当时我刚到公司被安排到他手下，对他所说的这些我是不屑一顾的。心想，你这么牛掰，怎么现在还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一个一个月只有几千块钱的技术员。但是不可否认，凡事工程技术上面的事情没有师傅他解决不了的。
师傅开口问我道：“小周，昨天你走后还有没有动过那三口棺材？”
我心里紧张，生怕师傅把那三口棺材的事情告诉领导回答道：“没有，大晚上的我一个人不敢过去。”
师傅点点头看着水面又问了一句相似的话：“小周，昨天你有没有拿过棺材里的东西？”
其实不用师傅问我，从我刚开始看到基坑渗水我就觉得和我有关系了。我心想还好昨天没有搜出什么宝贝，不然我现在可能就在水里漂着了。
我赶忙回答道：“都是碎了的陶罐片，啥也没拿。”
师傅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我听见人群中传来几声惊叹，原来是其中一个工人把从水里捞出来的东西倒在了地上。我和师傅走过去看到一些乳白色像虾米的小玩意在地上跳来跳去。我不知道是什么便问师傅，师傅没有说话只是眉头锁的更深了。
我做贼心虚不敢在案发现场呆下去，我假装又看了会儿热闹向师傅请了两个小时假进城洗澡去了。临走时，师傅说中午留在城里吃饭吧，既然出去了就好好吃一顿。
这一路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基坑渗水和水里的东西跟我财迷心窍有关系。我一个人不敢去澡堂，大早晨的只好蹲在澡堂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洗澡的一个大爷。
心里有事吃满汉全席都咽不下去，我给师傅带了一只烧鸡。回去的时候刚好是吃饭时间，工地上没什么人。路过基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水里面乳白的小生物明显多了起来，我不禁心想：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候我心里突然一阵发毛，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加快了脚步往宿舍走，突然有人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我失去了重心朝基坑里摔下去。在自由落体的时候我朝后看了看发现我身边根本没有人，远处我看见一个身影朝我跑过来。紧接着扑通一声我落入了水里，水不深只有五十厘米左右，淹不死一个成年人。只不过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惊慌失措张着大嘴扑腾了几下，好不容易找到着力点站起来的时候却感到有无数软软滑滑的小东西钻到我嘴里。我一阵恶心，还没有来得及吐就啥也不知道了。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基坑旁边的土地上，身上还是湿的，周围站了一圈领导。有一个领导关切地问道：“小周，没事吧？”我准备说话，身体里感觉有无数虫子在撕咬接着又昏过去了。
第二次醒来我终于在医院了，一个公司里干文职的员工正趴在床上睡觉。我叫醒他，他说领导让他守着我，我昏迷一晚上了，医生说我啥毛病都没有，找不到昏迷的原因。我扭头看看窗外，是上午十点多的样子。
过了一会主要领导来了，对我嘘寒问暖了一番。我对领导说我掉下去的时候吃了好多白虫子，我想全身检查一下。
折腾了半天医生拿着片子说我肠胃里没有虫子，我信不过，自己仔细看了几遍果然没有发现什么。但我心里恶心，心想难道都被自己消化了？跑到厕所结果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领导批了我几天假让我在医院好好修养而且费用报销，工资不扣。我心里纳闷他们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百思不得其解，晚饭后师傅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俩之间好像隔了层东西，相处的不像以前那么自然。我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师傅突然问了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道：“知道为什么没有人问你是怎么掉下去的吗？”
我摇摇头。
师傅说道：“咱们这个工程的负责人可是老江湖了，是他先对你的事情盖棺定论说你是走路不小心掉下去的。”
我正要争辩，师傅摆摆手继续说道：“你想过没有既然领导认为是你自己出了问题，公司为什么会掏钱让你住院，而且还不扣你工资？”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师傅换了话题说道：“那水里面的白色虫子我以前见过，也是随着地下水突然出现。二十几年前我在陕西盖楼，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一些瓷瓶碎片。当时不知道这些碎片是什么东西。半夜的时候我起来上厕所刚回屋躺在床上，同屋的一位工友贼头贼脑的回来了，我才发现原来之前他的床上是空的。工友怀里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只见他偷偷把东西装在自己的包里。我以为他出去偷工地上的钢筋拿出去卖，那年头包括现在这种事情都经常发生，事不关自高高挂起。我不在意没有声张倒头便睡。”
“等早晨醒来发生了什么你已经猜到了吧。”师傅看着我继续说道：“基坑也渗水了，但不是很深大约５里面左右。工头说那就抽水吧，奇怪的是我们抽了一天的水，基坑里的水没有多也没有少，一直抽到天黑也是这样。等第二天早晨我们准备抽水的时候，水中出现许多像小虾米一样的东西，不同你今天看到的乳白色，我以前见得是首尾是肉红色。工头不信邪，又借来两台抽水机一起抽水。说来奇怪这次没一会就把水抽干了，结果发生了更恐怖的事情。”
我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他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师傅说道：“水抽干后我们发现基坑里趴着一个人。胆子大的人用棍子把他翻起来，结果脸都泡白了，死透了。他身上斜挎一个包，又有大胆儿的用棍子捣捣包发现里面是空的。这个死掉的人就是前天晚上偷偷出去的和我同屋的工友。”
我心里害怕至极，谁知师傅此话不表，接着第一个话题说道：“领导对你这么好是因为他觉得你是一个快死了或者将要倒大霉的人。”
我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师傅缓缓说道：“你的领导就是我当年的工头。在这行我跟了他二十几年，盖房动土的事情我们干了一辈子，奇了八怪的事情遇见太多了。以我们的经历已经可以预料道你的下场了所以他要对你好点算是积一份阴德。”
师傅说道：“这个世界万物有灵，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拿了就要付出代价。所以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君子取之有道。取之无道的人”师傅看看我，没有说话。
我还在惊恐之中，眼看着师傅准备走了而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情急之下我想起了落水前那个朝我跑过来的身影。我问道：“师傅，是不是您救的我？”
师傅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只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当时我去门口买烟回来，看见你时你已经浑身湿透地躺在基坑边了。”
师傅走了我躺着床上发了一夜地呆总觉地这里面有问题。
三天后我回到工地，看到基坑里正在打地基已经没有水和小虫子了。我先去找师傅，找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问了一个平时关系不错地同事才知道他已经调到别的工程了。同事说基坑里的水在我被送到医院的第二天早上就没有了，连水里的虫子也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个渣子都找不到。
同事指着基坑的一角说道：“看到那块坑壁没？也是第二天竟然塌方了。”
我心里一惊那块是埋着棺材的地方连忙问道：“塌方出来什么东西没？”
同事白了我一眼说道：“除了土还是土，你还想要啥宝贝？”
怎么会？我心里奇怪，难道有人把那镶在坑壁上的三口棺材和里面的尸骸，瓦罐偷走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师傅临走时的那番话把我吓得够呛，起初干什么都不敢一个人，大白天上个厕所都要找人陪。干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白天干了一天活晚上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大口吃，生怕一个天雷滚滚把自己噎死。等细嚼慢咽的终于吃完一碗饭后，想再来一碗时早已经没得吃了。
我就这样整天提心吊胆的在工地干了一年，活了一年。这一年来没有跟人发生争执，其实时害怕被人打死。没有一个人洗过澡，害怕滑倒被摔死。没有一个人上过厕所，生怕厕所突然塌了，把自己压死在屎坑里。总之我这一年活得时小心翼翼，异常辛苦，别人放个响屁我都以为是地震了往出跑。至于师傅说的倒霉事情我还真的一件没有碰到，身体健健康康，工作顺顺利利。唯一一点因为我以上的种种行为，周围同事经看我笑话，叫我“怕死的小周”。
怕死就怕死吧，不怕死的都是傻子。
这里提一下我们工地当时的大领导，就是师傅口中的老江湖判断我不是命不久矣就是要倒大霉的那位，他在我回到工地没几天，工程走上正轨后就回总部了。
一年后，市医院这个工程竣工了，周围再也看不到成片成片的庄稼地，各种楼盘四处林立。大门口前的马路上哪里还有羊群和拖拉机。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那种在荒郊野外工作的感觉再也没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有些伤感。
我已经不再相信师傅骗我的鬼话，一年３６５天，阎王要我死我都早死了。我要是倒大霉，早喝凉水塞牙了。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想想我受到的委屈和内心的不甘，我觉得自己也勉强算半个死过一次的人了。
这一年来我为人老老实实，工作兢兢业业，公司领导都很喜欢我。他们让我休息一个星期，然后去另一个工地当技术负责人。我考虑了一下不但婉拒而且提出了辞职，我给出的理由是：作为一个死过半次的人，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