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恩父子到纳多小镇,向来都是步行,他们可舍不得耗费五个铜币去坐那颠簸的马车。再说,二十里也不算太远,也就一个魔法小时的路程。
乔里安穿上了父亲所赠送的那件狼皮甲。这件礼物对于他来说,意义深远,它的来历彰显了父亲的勇气和担当,它的缝制则饱含了母亲细腻的爱。
它起到防御保暖作用的同时,也寄托了父母的感情在里面。
乔里安穿戴上这件狼皮甲,再配上他那乌黑的长发,亮如星辰的双眸,以及魁梧的身躯,整个人愈发显得魁梧硬朗。
老乔恩年龄虽有五十多岁了,身躯有些伛偻,但步伐依旧那么矫健有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儿子。
父子二人,各自背了一个亚麻布袋。除了昨天收获,还有一袋是晒干的野菜,以及蘑菇、腊肉。
不用说,乔里安也明白,那是父亲为镇上姑姑家准备的山货。
姑姑年轻时,据说聪慧伶俐,勤快麻利,温婉可人。一次,跟随祖父去镇上时,意外被镇上的磨坊主夫妇相中,打听清楚后,旋即派人来提亲,当时,可谓是轰动了整个山村。
一个出身山村的姑娘,能嫁到镇上的商户,在村民看来,简直是受到爱神的祝福。
不过,只有老乔恩知道,自己的妹妹过的并不幸福。自从嫁到镇上后,她没日没夜,像牛马一样,累死累活地地操持着家务和生意。
若是苦点累点,倒也罢了,可她那个吝啬、贪财的守财奴的丈夫,实在不是一个好东西。作为小商人的他,几乎占据了所有奸商的特质,奸猾,狡诈,贪财,无情,他对自己的妻子也是如此,粗暴,打骂,虐待,简直毫无人性。
老乔恩很想为妹妹出口气,但他早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他知道若自己教训了那该死的阿巴贡,他一定会把受到的怨气,加倍返还给那可怜的妹妹身上。
所以,几十年来,老乔恩从来没有去麻烦过自己的妹妹。非但没有,反而总是从山村为他们带去采集的野货。
不过,在前些日,老乔恩终于舍弃老脸,拜托那个阿巴贡,请求他为乔里安寻找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为此,他把辛辛苦苦积攒了一年多的钱,全都给了那贪财的阿巴贡,就是希望他能够尽力。
见钱眼开的阿巴贡,当时拍着胸膛保证,以他的关系,一定会在镇上给侄儿找一个体面的工作。
“这都好几天了,你的姑丈应该给你找到工作了。到了镇上,一定要有礼貌,勤快点,不要怕吃苦,吃亏。”
一路上,老乔恩都在不停地嘱咐着儿子。
“父亲,其实你不用担心,瓦尔大叔说,若是你同意的话,他可以推荐我去他以前那个佣兵团,去做冒险者。”乔里安挠了挠头,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不行,我不会让你去做冒险者的,那太危险了。我们纳多小镇,每年都有人去做佣兵,但结果如何呢?不是再也没回来,就是缺胳膊少腿被赶了回来。就像你瓦尔大叔,那可是二阶巅峰实力的战士,可混了一辈子,瞎了眼不说,到现在连妻子都没有,更别说后代了。”
老乔恩毫不犹豫否决了乔里安的提议,为了使儿子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他不断地给儿子灌输着道听途说的传闻:“乔里安,你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强大的魔兽,甚至恶魔、死灵,以及其他凶残的种族。”
“远的不说,在我们纳多小镇东南方不远的山中,就盘踞着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头人,还有每年都会潜入我们纳多河流的鱼人。据说,小镇上,每年都会有妇女和小孩,被鱼人抓走吃掉。”
看到儿子沉默皱眉的样子,老乔恩也长出了一口气,他对自己刚才讲述的故事很满意,他感觉儿子应该打消了那不切实际的妄念。但这位父亲不知道的是,在他讲完之后,他那沉默着低头沉思的儿子,如星辰一样的眸子愈加的深邃,炙热。
在剩下的路程,父子二人没有再交流什么,就这样一直沉默着并肩走着。
日上三竿时分,父子二人终于看到了一条蜿蜒东流的宽阔河流。
“乔里安,我们到了。”
随后,老乔恩又指着眼前的宽阔河流,正色道:“就是这条河流,经常会有鱼人伏击洗衣服的妇女和洗澡的孩子。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靠近它,更不要在这里洗澡。”
…………
纳多小镇,是费尔曼男爵的领地,因为地处要道,经过费尔曼家族几代老爷的努力,曾经的小镇还算繁华。可惜,这一代的费尔曼老爷,贪婪无度,对过往的商旅,镇上的商户收受重税,以至于镇上的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过往的商旅,也开始绕道,开辟出了一条新的商道。可以说,纳多小镇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
但无论如何,它总比即将消亡的红杉岭要强的多。
过往的小商小贩,赶集人,以及喧闹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都昭示着这个小镇曾经的底蕴。
乔里安终究是少年人,看着这个即将成为他所要长久生活的小镇,他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父子二人很快到了目的地,一座规模不小的商店。
纳多小镇的磨坊主,面包坊主——阿巴贡,虽然声名狼藉,但他也并非是一无是处的人。他独到的经商眼光,还是很值得人称道的。
阿巴贡在继承了父亲的磨坊后,谁也没想到,一向吝啬的他,竟不惜巨资,购买了隔壁的面包坊。从而一举成就了今日的这番事业。
有人说,以他的资产,就算在小镇上,可以排进前十。
虽然此人在商业上,有不错的才能,但他的吝啬,同样成为整个小镇的笑谈。
据说,他为了能节省工钱,从不请雇工,他让自己的妻子,身兼了磨坊、面包房所有的工作,哪怕是疾病缠身,也必须一天不落地工作。
而那个可怜的妇人,才四十多岁,却苍老的像六七十岁的老妇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