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 said :“that there should be light。” so there was light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
“零食,饮料,有需要的吗?”
火车从站台出发,没过多久便驶入了隧道,还有大概两个小时,这辆火车就能到达它的终点站——拉萨。
“先生,这是您要的报纸。”
男人带着墨镜坐在餐厅的中间,礼貌的和乘务员道谢之后,接过了那份报纸。
一张如海报般清晰的通缉令占据了整个封面,底下的悬赏金额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八位数。
封面上的男人面容俊逸,眼神冷傲,头发散乱的像在拍艺术照一样,如果不是顶上“悬赏”两个大字,换做谁都会认为这是哪个摄影师的优秀作品。
男人把杯中的速溶咖啡一饮而尽,收起报纸,来到了餐吧的台前。
“两个茶叶蛋,分开来装,谢谢。”
四枚硬币整齐的摆在了台上,男人拿上茶叶蛋潇洒的转身离去。
“两个茶叶蛋而已,为什么要走出一种开了黑桃A的感觉。”餐吧的服务员看着离去的男人摇了摇头,一脸郁闷道。
男人走到走廊尽头,打开了最里面的一扇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套间,干净整洁的内饰和柔软的双人床彰显着这间包厢在这辆火车上的地位不凡。
“你回来啦?”
皮质的沙发上,一个美女正用毛巾在轻轻擦拭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浅黄色的斑点吊带睡裙包裹着她性感的身材,桌子上的蓝牙音箱里播放着令人愉悦的乡村布鲁斯,空气中飘散着好闻的清香,这幅充满旖旎的景象在男人看来比波罗的海的黄昏还美。
“你洗澡了?”男人把买来的茶叶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了女人。
“嗯,脸上实在是油的难受,头发又痒,所以就简单的冲了一下。”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终点了,你其实可以再忍耐一会的,到了地方好好的泡个澡。”男人淡淡的说道。
“洗澡这种东西吧,想去洗的时候,真的是一刻也忍耐不了,你应该也有过这种感受吧?这种事情应该能理解的了吧。”美女嘟了嘟嘴说道。
“没有过,不理解。”男人摇了摇头说道,“杀红了眼的时候,满身血污都不在乎,有怎么会去管什么时候洗澡呢?”
“切,怪物,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美女不屑道。
说完,她把折叠的报纸铺平,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景鱼鳞,这是你吗?”美女惊讶道,一脸的不可思议。
“瞧不起谁呢?就这照片,跟我哪里不像了?”
男人白了美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他叫景鱼鳞,便是报纸上通缉的那个人。
“得了吧,他们用这张照片找,找到死都找不出来。别说不知道我们的行踪了,他就是拿着照片站在这里,都不一定能认出你来。”美女嘲讽道。
景鱼鳞听完,顺手就要打上去,吓得美女赶紧捂住了脑袋,只是过了许久,这一巴掌都没有呼上来。
美女小心翼翼的睁开了一只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四周,却发现景鱼鳞早就躺到床上去了。
“赶紧把早饭吃了,我先眯一会儿。”景鱼鳞双手抱头,一脸享受的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美女看着一脸惫懒的景鱼鳞不满的撅了撅嘴,小拳头冲他用力挥了挥,然后把鸡蛋拿到自己面前,慢慢的剥了起来。
“好香啊。”美女赞叹了一声。
景鱼鳞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看着美女说道:
“给你两个茶叶蛋就美成这样,请你吃顿大餐你是不是都能嫁了?”
面对景鱼鳞的调笑,美女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她把一颗茶叶蛋吃完之后才抬头看着面前的景鱼鳞。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嫁给上官墨吗?”美女说道。
“因为你觉得这是场交易,而你不想成为交易的牺牲品?”景鱼鳞猜测道。
“上官墨很优秀,他是八家三代中的翘楚,天才中的天才。年轻帅气,对人温柔,家世又是那样的显赫,人设几乎完美,你说这样的一个人,谁会不喜欢呢?”美女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为什么......?”景鱼鳞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些。
“他是对我很好,好到几乎梦幻。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天天吃到米其林三星顶级厨师的佳肴,甚至是国宴才会有的高级料理,我想去看海,他会为我买下一整个邮轮,我想看看星星,他能让人在山顶建一个特别完美的瞭望台,让我一个人能够静静的欣赏到整片夜空。”
“我想要的,他都能满足,有时候甚至是一些无理取闹的想法,他也能做到尽善尽美,按道理来说,被这样一个男人喜欢,应该能算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好像如果我拒绝他的追求,都有些不知好歹了。”尉迟青鱼自嘲的笑了笑。
“别这样说,你不还是那什么京都四美吗?应该是郎才女貌,相互般配才对吧。”景鱼鳞说道。
“京都四美有四个,但是上官墨却只有一个,可能在别人看来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这也只限于在别人眼中了。”
“我的母亲曾经是和秦小楠齐名的京都名媛,当年也可谓是风光无限,虽然不是出身像八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却有着远超常人的见地和学识,也因如此,慕名而来的追求者数不胜数,就连邱宏远和曹明光当年都是我母亲的追求者之一。”
“但是她偏偏爱上了你父亲?”景鱼鳞皱了皱眉毛问道,他突然来了兴趣,他有时候发现这京都的八卦确实有意思。
“没错,母亲当年在京都没有根基,根本没办法和那些大人物对抗,所以时常会受到一些刁难,而这个时候,父亲都会站出来替她解围。”尉迟青鱼说道。
“他们年轻的时候,刘福海就经常去找我妈的麻烦,甚至有一次,他还想.........”尉迟青鱼停顿了,但景鱼鳞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后来,当时尉迟家的大少爷,也就是我的父亲出面及时制止了刘福海的恶行,妈妈这才逃过了一劫。而在这之后,他们两个人就相爱了。”
“一个是声名显赫的京都大少,另一个则是万人追捧的京都第一美人,在别人的眼中,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般配,却又是那样的不配。”
“再后来呢?”景鱼鳞问道。
“父亲和母亲的爱情很快就传遍了京都,爷爷知道这件事之后,很不满意,但碍于那时候的母亲已经有了身孕,他也不好说什么,直到我出生之后,整个家族对我母亲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
“尉迟家重男轻女,我的母亲也不像秦小楠一样有秦家在后面做支撑,我也没有一个像邱北辰那样无心权势的爸爸。”
“一开始的时候,我爸还经常因为这件事和家里人争吵,翻脸,可是渐渐的他也麻木了,他争吵和埋怨的对象也转移到了我和我妈的身上。”
“再后来,因为妈妈始终怀不上,爷爷便要撤掉爸爸手里的权利,而这个时候的爸爸,并没有在像以前那样,站出来和爷爷叫板,而是低眉顺目的答应了爷爷的要求。”
“五岁那年的春节,本来应该是其乐融融的大日子,可是我爸却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女人,女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没长牙的孩子,哭声有力,是个男孩。我至今还记得我妈看到这一幕时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原本的笑容也全化作了苦涩。”
“那天晚上,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包了好几屉饺子,酒也温好了,等着我爸回来,但是迎接她的却不是丈夫温暖的关怀,而是冷若寒冰的道歉。”
“晚上下起了暴雨,妈妈让我先进去睡觉,可是雨声和黑暗让我彻夜未眠,第二天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后,哪里都找不到妈妈的身影,只看到昨天跟爸爸回来的那个女人正坐在妈妈常坐的那个地方吃着早饭。”
“没过多久,好像家里所有的人都忘了妈妈的存在,大家都对那个女人表示着亲昵的善意,对那个孩子也是从未有过的关心,爷爷很喜欢他的这个孙子,以至于我和我妈都只是不必要的存在而已。”
“长大后,我就明白了,我爸败给了权利,而我妈则成为了权利的牺牲品。爷爷一直在张罗着我的婚事,恨不得赶紧和别人定下娃娃亲,让我早点嫁过去。我在尉迟家天天遭人白眼,明明都是一个姓氏,他们看我就好像在看垃圾一样,眼神里全是鄙夷和不屑。”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六岁,我在学校里遇到了和我一样大的上官墨,他开始追求我,对我猛烈的示爱,从高中追到了大学,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大少爷像他那样专情的,家里甚至还特地为了这件事开了一次家族会议,逼我去和上官墨谈恋爱,自此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甚至还有专门的人来给我上淑女的礼仪课,这些就仅仅是为了让我看上去能够配的上上官墨。”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弄了一个所谓的“京都四美”出来,还让我排在了第二。京都名媛配世家公子,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和我妈当年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她什么也没有,我至少还有个尉迟家。”
“真讽刺啊。”火车上不能抽烟,于是景鱼鳞吃了个口香糖。
“对啊,多讽刺啊,所有人都以为生在八家是一件多么风光的事情,可是我在他们眼里我算什么呢?不过是个庶女而已,明明是我妈先嫁给的爸爸,为什么我是庶女,为什么她在别人嘴里要像个小妾一样活着,我觉得这对她不公平,我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落得和她一个下场。”
“我去当警察,一是想要找我妈的下落,二是想凭自己的力量摆脱八家的束缚,可是无论是哪一个,我都做不到。”
尉迟青鱼的神情显得十分悲伤,这种不安景鱼鳞在邱雨桐身上也看到过。
“没事了,只要你不想,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景鱼鳞轻轻的握住了尉迟青鱼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景鱼鳞同情尉迟青鱼的遭遇,却不能流露出来,因为同情除了增加心理负担,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上的价值,而这种廉价的同情,也不是尉迟青鱼所需要的。
“景鱼鳞,谢谢你。”尉迟青鱼感谢道,那迷人的眼眸中还泛着点点泪光。
“不用谢。”
景鱼鳞话音落下,门口突然响起了手风琴悠扬的声音。
“God said :“that there should be light。” so there was light”
门口传来了一个类似荷兰诗人吟唱的声音,拉手风琴唱圣经的,景鱼鳞也是第一次见。
但很快,景鱼鳞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人停在了自己的门口一直吟唱着,不曾走动,而且那歌声带着极强的穿透力,让包厢内的二人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谁在唱歌啊?”尉迟青鱼问道,她轻捂着胸口,感觉有些难过。
“我去看看。”景鱼鳞站起身子往门口走去。
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了门把上,慢慢转开了门,只见一个满脸络腮的大胡子站在自己的门口,他的身上穿着破旧的灰色棉袄,手上是一个上了年头,却保养仔细的手风琴。
大胡子见景鱼鳞打开了门,立即冲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God said :“You should invite me in”。”
(神说:你应该请我进去坐坐。)
景鱼鳞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子放到了大胡子的手风琴上,并对他说道:
“Sometimes God doesn't have to be right,compared to this, you should fill your stomach.”
(有时候神说的并不一定对,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去填饱肚子。)
“现在呢?神说的对吗?”大胡子开口说了一句标准的中文。
就在景鱼鳞准备关门的时候,大胡子拉住了他手,并把钱还了回去。
景鱼鳞有些不耐烦的想要赶走大胡子,转头却看见了一双炙热的金色瞳孔,那些细腻的纹路,如同被雕刻的金色线条,比太阳还要耀眼。
“Child, God is watching you。”
(孩子,神正在看着你呢。)
大胡子再次冲景鱼鳞笑了笑,然后撞开他的肩头,直接朝里面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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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重新起航,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