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鸣府,刘公馆——
原本富丽堂皇的湖景大宅此时卸掉了所有繁杂的装饰,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点缀着。府中上上下下,弥漫着哀痛和悲伤的情绪,进出的人,无论男女,皆着素服,戴白花,以示告慰。
正堂门口以刘子峰为首跪拜着一群年轻男女,也有些岁数大,但辈分小的,站在两边的是以刘龙胜为首的一群老人,这些都是刘家的长辈,大多是刘福海的叔伯辈。
横竖扫视,未见刘金眠的身影,身为嫡系,却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不免让周围的人心生疑惑。
屋顶站着一个戴着凶兽面具,穿着厚重棉袍的道士,手里招展着刘福海生前的衣服,嘴里用常人难以听懂的言语唱着“服葬安兮,魂归故里”之类的词语,一边念叨还一边跳着,那看似笨重的身体行走在狭窄的屋脊上竟显得无比轻盈。
刘子峰脸上挂着泪痕,手不断把纸钱往火盆里送,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周围这悲沉的气氛让他再次泣不成声。
屋堂里面,身披朱色袈裟的主持正领着几个得道高僧诵念着超度往生的经文,也不知道这刘福海生前是造了多大的孽,竟让要道家和佛家一同祭祀,来为他扫除邪障。
当然,这些东西也就是对活着的人起一个心里安慰的作用,刘福海干过的恶事,作为父亲的刘龙胜自然再清楚不过,如果真有因果报应的话,刘福海的恶业怎么可能光靠吟诵两句经文就能消除呢。
做法的道士念完最后一句,将手中的衣物扬手一抛,不偏不倚,落入火盆之中,逐渐化为碳灰。
此时,和尚们也念完了经文,收起了木鱼,起身向外走去。
“刘家主,祭祀已经完成了,衣服已经化为灰烬,您儿子在另一个世界会过的很好的。”道士纵身跃下,从屋脊上跳了下来,双手作揖对刘龙胜说道。
“有劳师傅了,酬金我已经让下人备好了,一会师傅离去之时带走就行,车子就在门外,他们会送您到你住的地方的。”
“刘家主费心了,贫道在此谢过了。”道士再次作揖,此时僧人们也成群结队的出来了,道家和佛家的人碰面,相互点了一下头就算作打招呼了。
见道士走远了,主持才“阿弥陀佛”一声,来到了刘龙胜跟前,说了一些安慰的语言。
“刘施主,令公子的怨念深重啊,不过好在我们师兄弟齐心同力,终于让他安心奔赴西方极乐了,不过,还是要早日找到凶手,这是令公子的因果,逃不掉的,只有消除因果,令公子才能了无牵挂进入轮回。”主持双手合十,一脸真诚的说道。
“主持辛苦了,各位高僧为吾儿操劳,万分感谢。之前答应寺庙的香火钱已经让人送过去了,还有寺庙修葺的计划,我也已经安排好了,主持的建议我也会早日实行的,再次谢过各位了。”
“刘家主费心了,老衲回去之后便会重修功德谱,一定将您和令公子的名讳记在头页的。”主持语气稳重,言语中充满了恭敬。
“那就谢谢主持了。”刘龙胜点头致谢,然后回头一转,冲后面的下人喊道:“来人,送几位师傅出去,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
刘龙胜刚说完,几名安保便围了上来,将几位老僧搀扶着送了出去。
待几个和尚消失在视野中后,刘龙胜一脸颓丧的站到了台前,他佝偻着身子,过堂风吹扬着他的白发,相比几日前还在花丛间嬉戏的他,苍老了许多。
“都散了吧,今天就到这吧,都回去休息吧。”刘龙胜面无表情的对着面前的族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听到家主的号令,族人们一个个哭泣着,不舍的,慢慢移开了身子,然后掩面悲伤,结伴离开了正堂朝着屋外走去,没过一会儿,整个正院只有留守的安保和刘龙胜、刘子峰爷孙二人。
其实刘龙胜自己也清楚,这些人对自己儿子的死并没有那么悲伤,只是碍于身份和面子,使出浑身解数,强行挤出几滴眼泪罢了。
“爷爷,二叔今天没来。”刘子峰眼神空洞,声音清冷的说道,此时的他仍跪在地上。
“爷爷知道,你先起来吧。”刘龙胜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孙子,连忙上前欲将他扶起。
谁知刘龙胜刚搭上刘子峰的两只胳膊,便被他挣脱开来,刘子峰突然仰起头声音沙哑的冲刘龙胜问道:
“爷爷一定会为我父亲报仇的吧,不论那个人是谁,您都会替我父亲报仇的吧。”
“你先起来......”
“您先回答我,您一定会为我父亲报仇的吧,一定会的吧?啊?”
“好,爷爷答应你,不管凶手是谁,爷爷都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你先起来吧。”
听到刘龙胜亲口答应了下来,刘子峰才恍恍惚惚的顺着刘龙胜的臂力站起身来。
“好好休息吧,明晚还得参加上官家的宴会呢,别忘了,你可是京城十三少之一,要拿出少爷的风范出来,莫要叫我刘家失了颜面。”刘龙胜拍了怕刘子峰的后背安慰道。
刘子峰听完刘龙胜说的话,木讷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来人,把少爷带回去休息。”刘龙胜招了招手,两名服侍立刻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架着刘子峰带他离开了别院。
几人离去之后,刘龙胜也遣散了院中的护卫,独自一人站在堂屋门前的台阶上,目视前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良久,他拍了拍手,空荡的庭院中“悄没声儿”的出现了两个黑色的身影,他们穿着和服踩着木屐,腰间还别着刀,刀身用白布缠绕着,没有刀鞘。
“矢野志,工藤浩一,按理来说,我刘家不该与你们东瀛人为伍,但既然聚仙阁将你们送了过来,我也就相信你们的实力,也请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刘龙胜冷声说道,他不喜欢鬼子,尤其是不跟自己做生意的鬼子。
“请家主放心,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替家主办好差事。”左边那个稍高一些的男人说道,他便是真田武的入室大弟子——矢野志。
“好,明天就是上官家宴,你们报仇的机会也在那里,不过还是要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我把你们带进去,你们先帮我把事办了,然后你们想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谨遵家主吩咐,明日之后,我二人与刘家再无瓜葛。”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下去好好准备吧,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刘龙胜说完,转过身走进了正堂,而身后的两人也消失不见了。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
堂屋内外,飘荡着刘龙胜苍老而忧伤的歌声.........
..........
..........
PS:因为剧情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节点,所以,想着把边边角角的一些东西呼应上,上官家宴的剧情大概要连续十个章节的长度左右,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转折点,也将会是前三十万字中最精彩的部分,各位看官老爷们请耐心等待,还有一章,我们就开启故事的下一个阶段。(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