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好,早上起床后柳清河的黑眼圈有些重。柳貌然一早便离家去了京城,严睿也去了书院,只留下自己和姑姑柳晴在家。
“兄长已经和我说了,罚你半个月门禁,这几天你便安心在家读书,有什么事和我说便是。”柳晴看看坐在院外石桌处撑着脑袋发呆的柳清河有些担忧,小声嘱咐一旁的丫鬟小月道:“你看着点少爷,昨天从兄长书房出来后就有点怪怪的,我怕他有事。”
“是。”一旁的小月看了看柳清河应了一声,却又听柳晴说到:“一会我约了隔壁醉仙楼的王夫人去寒山寺为大家求福,你就不用去了,好好照顾少爷便是。”
见小月答应下来,柳晴叹了声气便慢慢向门外走去,只留下还在发呆的柳清河和随侍在一旁的小月。
其实柳清河并非在发呆,他还是在想昨天阿福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主要是刻意遮面这点着实让他想不通,如果是家里人为何要遮面?如果不是,那什么样的女子能被老爷派来跟踪自己?
算了,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自己出去打探一番。想到这柳清河收起了思绪正准备起身出门,就被站在一旁的小月拦了下来。
“少爷,姑姑走的时候叮嘱过你今天不能出门,请少爷回去。”小月虽然叫了声少爷,但口气却并不客气。
柳清河怔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佯怒道:“你一个下人,敢拦着主子?”
小月也不胆怯,昂着头说到:“既然少爷知道小月是下人,那主子为难一个下人又算什么本事?”
“你……!”清河一时语塞,想了想知道来硬的肯定不行,随即变脸陪笑道。
“小月姐你先别恼,其实我只是想去城门那买张油饼吃,很快就回来。”说完就向小月伸手的反方向走去,却又被小月挡了回来。
“少爷若是想吃油饼,我吩咐其他人去买便是,少爷只需回房安心读书,或者继续坐在那发呆也行。”小月继续说到,丝毫没有让柳清河溜掉的打算。
“当真不让吗?”
“绝对不让!”
“行,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柳清河撂下句狠话转身便朝房间走去,却又听到小月在后边有些讥讽的说到:“谢少爷夸奖,小月随时恭候。”
“哼!”,柳清河气呼呼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回到房后,柳清河胸口有些发闷,也不知道是想那跟踪自己的人想的,还是被小月刚才的话给堵的。
其实柳清河并非害怕小月,只是一直对她的身份好奇。小月自从几年前来到柳家后,虽说身份只是个下人,但平日除了柳晴会安排她做点杂活外基本没有别的事做,也没人会喊她做事,包括柳貌然都是如此。
所以与其说小月是下人,她的身份更像是柳貌然失散多年的“亲骨肉”,当然这只是柳清河一人的推测。
二来小月虽说并没有仗着自己的“特殊身份”横行霸道,对其他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却唯独对柳清河处处刁难,让他大为头疼。柳清河多次告状,但都被柳貌然的不屑和柳晴的微笑给驳回了,让他更对小月的身份起疑。
而其实这只是小月看不惯柳清河一幅纨绔子弟的嘴脸罢了,但柳清河却全然不知。
“昨天跟踪自己的女人会不会是小月?”柳清河突然如此想到,感觉小月各方面都很符合条件,但随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柳清河眼中小月的脑子就是一根筋,傻乎乎的。就她那点本事若是跟踪自己,定能被自己发现,就算自己再不济,那马有信肯定也会发现起疑。
马有信是什么人?人称快刀马五的聚义帮五当家!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好感罢了。
柳清河越想越烦,他现在最想做的事便是溜出去,“必须要想个办法把小月支开。”柳清河如此想到,在房内若有所思地绕了一圈,一计涌上心头。
……
“小月,小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柳清突然河推开房门大声喊道。
“怎么了?”小月有些不耐烦的从前院走了过来。
“来来,你先过来。”
等小月到了眼前,柳清河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就往房里拽,却见小月手腕一翻,竟挣脱开来,这让柳清河有些惊讶,自己这一下虽说下手不重,但也使了几分力气,这小丫头能够轻而易举的化解倒还有些本事。
柳清河还没开口,小月却先冷笑道:“少爷这是做什么?打算把我拉进屋内打晕吗?”
“哪有哪有,小月姐你误会了。”柳清河赶忙摇头陪笑:“我只是找你有事,哪敢对你动手。”
说完还向屋内做了个‘请’的动作。
“有事就在这里说,我忙的很。”小月身子并没有动,只是冷冷的说到。
“你忙个屁!平日没事不是在嗑瓜子就是找人唠嗑,真不知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柳清河心里恶狠狠的骂到,但脸上还是一脸笑意的道:“也行也行,小月是这样,下个月就是姑姑的生辰,我想为她买个礼物祝个寿。但想来想去不知道买些什么,就打算为她做件衣裳你看如何?”
“可以。”小月说完就准备离开。柳清河一看急了,快步绕到小月身前把她挡了下来道:“小月你先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事?”小月皱了皱眉问到。
“平常都是你在照顾姑姑生活,你可知道她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这不还要先去买布嘛。”柳清河满脸谄媚的问到。
“蓝色吧,最近常见姑姑穿,应该错不了。”小月露出些许嫌弃的表情说到。却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买布可以,但是你不能去。”
柳清河听了一楞,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哎,小月姐我当然知道我不能出门,但姑姑生辰就快到了,半个月后再买怕耽误了啊。”
“那我就叫其他人去买,到时候让你过目便是。”小月也不让步,表情很是坚定。
“那……那也行。”柳清河有些勉强的答应道:“但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小月有些警惕,似乎怕被柳清河带进坑里。
“能不能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呢?你去的话一来你知道姑姑喜欢的颜色方便挑选,二来我也不必过目,你可以直接拿去制成衣服,这样下来能节约不少时间。”柳清河满脸真诚的说到。
“只是如此?”小月狐疑的问到,对于眼前这一肚子坏水的少爷,她确实要多多防范。
“哦,还有一事。”柳清河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赶忙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交给小月道:“这些钱你先拿去买布,不够的话再回来问我要,事后我定会包个大红包好好感激你。”
小月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想想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便答应下来:“好吧,难得少爷有心我就跑这一趟。不过红包就不用了,好好在家读书就算感激我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要的要的,书要好好读,红包也不能少,谢谢小月了。”柳清河满脸堆笑的望着小月的背影大声说到。
见她走远,柳清河转过头便阴阳怪气的学着小月的声音说到:“好好读书就算感激我了~,我呸!死小月也配教训本大爷?以后定没你好果子吃!”
……
回到房间简单拿了些东西,柳清河便快步离开,可刚到侧门处却又被阿福拦了下来。
“少爷这是准备去哪啊?”阿福满脸陪笑的说到,他知道自己可拦不住眼前这个煞星,只求能拖延些时间等小月或者柳晴回来。
柳清河眼睛一横不屑的问到:“我去哪还用告诉你?倒是你不去看店跑这堵我做什么?”
“今天是阿祥看店,小的正好得闲便被小月喊来守着此处,怕少爷逃……不是,怕少爷有事吩咐。”阿福继续陪笑的说到。
“你在这等我吩咐当我白痴吗?快快闪开,我有事要出去。”柳清河不耐烦的说到,手指指着阿福向旁边晃了晃。
“哎哟少爷,你今天不能出去。小月说了,若是她回来发现你不在,定会向老爷禀报重罚我,而且少爷也少不了一顿责罚。”阿福苦笑道,现在只能搬出老爷来挡挡他。
“你怕老爷,就不怕我了?”柳清河恶狠狠的说到,又抡起拳头晃了晃。
“我怕老爷,也怕少爷。但……”阿福话还没说完,却被柳清河一把搂住,耳边传来极小的声音:“但什么但?老爷这两天不在,谁知道几日能归?到时候说不定小月都忘了。再则我出去片刻便回,绝对不会让小月发现,更不会连累你的。”
柳清河说完从怀中掏出些铜钱递了过来,“这些够不够你买壶醉仙酿压压惊?”
“这这……”阿福有些两难,钱他想要,但他也不想让少爷连累自己。
“这~不够是吧?还有。”柳清河见有机可乘,又从怀中取出些铜钱将之前的合起来一同递给阿福。
阿福见柳清河手中的铜钱如小山一般,瞬间见钱眼开:“够了够了,那少爷可要快些回来啊,千万不能让小月知道此事。”阿福赶忙接过铜钱还不忘叮嘱几句。
“放心好了。”说完柳清河拍拍阿福的后背便夺门而去,瞬间消失在阿福的视线中。
……
走在路上,柳清河一直在盘算着该从何处查起。既然柳貌然知道自己与马有信喝茶,那么肯定那女人从自己离开书院后便一直跟踪自己,她头戴斗笠那么明显定会有不少人注意,只要沿着书院到茶摊一路问起便可。
想到这里,柳清河快步走到书院附近,看着周围并不算多的路人心里却有些嘀咕。这里的行人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商铺,他又如何知道昨天谁恰巧路过此处,还看到了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要一个个问那岂不是大海捞针?
正犯难之际柳清河突然瞟到一间书肆,那里正是严睿所说的知星楼据点。仔细看了片刻,进出的人并不多,但确实都像是一些江湖中人。
书肆的位置恰好在书院的斜对面,那里虽不在通往茶摊的路上,但也算是附近最有可能注意到昨天行人的位置。
“先进去问问看吧。”想到这柳清河快步走进店内。
书肆并不大,摆着几张书柜略显拥挤,但与其反差的是书柜上的书却少之又少,且大多是旧书,看来正如严睿所说这里的确有些猫腻。
看到有客人进店,店伙计热情的走了过来问到:“小兄弟想买些什么书?”
柳清河假装看了几眼书架上的书觉得没劲,也不再绕弯直言说到:“我是来问事的。”
“问事?”店伙计有些诧异的打量起眼前这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客套的问到:“不知小兄弟想问什么?”
“昨天店家可注意到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从这路过?”柳清河装作老成的口气问到,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过于稚嫩。
店伙计想了片刻摇摇头道:“没有,昨天也是我在这,但整日都没见过什么头戴斗笠的人。”
没有?柳清河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他自然不能用在家对阿福那套来对眼前这人。这里十有八九就是知星楼的据点,自己一个普通学生,万万得罪不起三绝之一的知星楼。
柳清河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到:“劳烦店家在仔细想想,那人头戴斗笠非常显眼。”
“小兄弟我真没有看见,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听到店伙计的话让柳清河有些失落,但也别无他法只能抱拳说到:“既然如此那便谢过店家了,告辞。”
“没帮上忙有什么可谢的,小兄弟慢走。”店伙计客气的说到。
其实想在知星楼打听消息,不是要用等价的情报交换,就是要用金银财宝去买,消息越难打听,花费的数量越大。
据说当年燕国想要大梁边关的布防图,知星楼开出的价格之巨让财力物力雄厚的燕国都没有办法接受,也侧面反映了知星楼的确有知星晓月的能力。
而现在柳清河问的问题并非店伙计有意隐瞒,而是确实没有看到,哪怕头戴斗笠的人的确比较惹眼。
走出书肆的柳清河似乎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沿路打听,但一直走到茶摊都没有查处任何有用消息。无奈,只好先去茶摊稍作休息,润润早已因为问话问到冒烟的嗓子。
“老板,快给爷上壶好茶。”说话间二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走进茶摊,向店老板喊到。
“得嘞,客官稍坐,马上就来。”店老板热情的将二人请到柳清河身后的一桌,一溜小跑取来一壶茶放到桌上。
“真他娘的累,不就劫了聚义帮的一趟马队,那马有信犯的着这么追查我们嘛。”其中一个汉子低声抱怨到。
正在喝茶的柳清河只觉得一股热流‘噌’的一下从脚底冲到头顶,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这……?这是太湖县附近的那伙劫匪?劫了聚义帮的那群?柳清河怔住了,连拿起茶碗的手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