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陆笑离拍打着木门,连日以来的奔波已经消耗了他的所有力气,铁链碰撞的声音在空当的房间里回响,此时可以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陆笑离喊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会,腿一发软,索性就瘫坐在地上,脑海里想起之前的种种:昔日的道观变成一片废墟,师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己又刚出虎穴又入了狼窝,心里开始难受,不禁泪如雨下,哭了起来,哭声是越来越大,到最后干脆就嚎起来。
“呦,您怎么哭了?”一个尖锐沙哑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陆笑离赶紧擦干眼泪,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谁?”
话音刚落,四周的梁柱上突然亮起数盏灯火,整个大堂瞬间被金色笼罩,显得格外华丽绚烂,陆笑离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景色:只见大堂之中矗立九根梁柱,上面雕刻着九条金龙,巨龙爪中攥着七星青莲灯,绕着柱子盘旋而上,九颗龙头直指穹顶一处,顺着龙头的方向看过去,隐隐约约看见一颗更巨大的龙头正悬在穹顶,这颗龙头血口獠牙,怒目圆睁,口中似乎有一个匣子。
大堂之上有一天梯,天梯之上是一薄纱帘,薄纱之后有一佝偻人影,虽然离得远,陆笑离仍能够感觉到那人的所带来的压力,而且这股子压力绝不亚于头顶那颗巨大的龙头。
旁边不知何时来了个女子,手里拿着玉凳,轻轻放在一旁,面带浅笑,转身又飘飘而去,仿佛一阵香风,来也突然,去也静悄。陆笑离见状一时不知所措,薄纱帘后的那人开口说道:“早闻陛下盛名,老朽总算迎来了圣驾,真主归位,天下大吉!”
陆笑离见状,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找错人了。”
“我不会找错。”那薄纱后的人说道:“真龙之威,岂是逆川业龙可比拟的?圣上,老臣寻找圣上已经二十年了。”
“我只是一个道观里的道士罢了,不是你口中的陛下。”
“哈哈哈……”那人大笑,说道:“陛下风波多年,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那老臣斗胆就说明真龙的凭证,圣上的背后是不是纹有有一幅山河图,触水即显形?”
陆笑离的心停了一下,手不自觉藏在身后,那人继续说道:“三十年前,易国当道,只不过当时的易国已经岌岌可危,老臣是朝中内官总管,眼看着皇上日夜操劳,天下即将分崩离析,而我却无能为力。”说着那人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闪过几个人影,那人摆手示意,继续说道:“当时逆贼黎元明原本奉命镇压叛乱,可没成想,他最后竟然反叛了朝廷,唉,朝中的人心散了,臣不臣,王非王,我大易先帝不忍生灵涂炭,索性就让出了皇位,唯一的祈求就是希望黎元明能够饶过自己的宗族,可王朝交迭,从来没有人可以善终,黎元明将先帝溺死在皇宫里的天源池中,宾妃被官兵侮辱,皇子皇孙被吊在城中的枯树上,寒冬腊月,北风一吹,树上的人影就跟着枯枝摇晃,皇城变做死城,皇后——也就是您的生母,在皇都被攻下之前委托国师将您带出宫,国师利用秘法在您背上制了一幅山河图作为以后相认的凭证,以求日后率领我们,重振大易山河!”
那人说道此处,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几个侍从连忙冲进薄纱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人又说道:“圣上,您为了易国,为了那些冤死的人,率领易盟会讨伐逆贼吧!”
陆笑离面无表情,半晌的功夫,开口说道:“我说过,我不是皇上,你们所作所为与我无关!现在就放我出去。”
“圣上,臣的话字字真心实意,你如果不同意,臣也没有办法,可老臣有一封书信,不知陛下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什么信?”陆笑离问道。
“请君过目。”话音刚落只见一东西从薄帘后飞来,陆笑离抬手接住,一阵墨香飘来,只见那信封上赫然写有五个大字:徒儿笑离启
“师父?”陆笑离赶紧将信打开,里面写道:
我徒笑离,汝生性灵敏,好知求问,乖巧伶俐,得徒如此,夫复何求,然乱世之中,人如草芥,我本承先帝之恩,却无半点功业,如今逆贼当道,大肆扑杀易国旧臣,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天下需贤明之士承接先帝遗志,荡尽秽浊,净扫寰宇。
险山虽险,人迹犹有,滁州动乱,恐劫难将近,易盟之事,陛下自思量。缘生缘灭,无人知晓,我此去,凶险不可知,想毕圣上亦如是,愿君多珍重,自省知行合,往日不必忧,来日莫长叹,苦闷难解时,文始真经藏。师,奉上。
陆笑离看罢,长舒一口气,手上的汗已经将信纸沾湿,眼前也模糊不清,这是师父的笔记,陆笑离一眼就能辨识,他总算是暂时安心下来,最起码知道师父还活着。
“我师父在哪里?”陆笑离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封信的?”
“圣上莫着急,不如先去后殿整理,咱们再细细长谈。”说着,便有几个侍从走到陆笑离身旁,陆笑离见状便跟着这些侍从去了后殿。
日上枝头,陆笑离抬头看着树梢,昨天太着急,也没问那人叫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了信纸,仔细看了看。其实自己的身世,师父很早就说过了,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就没了复仇的念头,更没有重返帝位,率众造反的想法,现如今又被架在了这个位子上,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陆笑离没想到这一切来的突然,昨天还是山间布衣,今天就成了易盟会的圣上,想到这,陆笑离又想起之前的李仙寻,不禁握紧了拳头,这人表面憨厚,背地里也是个算盘满满的人。果真易盟会藏龙卧虎,不可小觑。
“圣上。”一阵香风吹来,陆笑离将信纸小心收好,回头看去,脸上有些不自然,那人就是之前小巷里遇见的女子,听李仙寻的称呼,好像是叫宁谙。
“什么事?”陆笑离问道。
“中宇大人请您移驾。”那女子说道。
陆笑离见状,赶忙说道:“快带我过去,我要问他个清楚。”
那女子见状笑出了声,声音有如泉水叮咚清脆,又像琴声动人,陆笑离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那女子说道:“圣上不必着急,我等定会让圣上了解所有易盟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