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二刻,前面传回密信,说明一切就绪要求阿希为领队携戮杀即刻出发,极杀莱生近身跟随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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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一行人扮作商帮模样一路疾驰,前面阿希带着一部分人手抓紧赶路,后面璟藿驱马紧护齐暮杳的车驾。一路上璟藿总是悬着心,即便清楚齐暮杳的身手,她终究惴惴不安。厌尘就绑在大腿边,无时无刻不在戒备着。路上选地间歇时,璟藿守在齐暮杳身边一动不动,却也不同齐暮杳讲些什么。
是夜,璟藿守在齐暮杳的营帐外。正值子夜,一天疲于奔波到了晚上璟藿不禁放松了精神。靠在营帐边的树上昏昏欲睡。
璟藿注意不到,齐暮杳谨慎着呼吸仰在床尾顺着帘幕缝隙偷偷地注视着她。他望着璟藿的眉目和缓微愁。夜风太凉,他担心璟藿会着了风寒;时值夏日地上蚊虫正多,他担心她被咬着;树干那样硬,身上还带着佩剑,她一定睡不好......
他蹙眉轻叹,却终究秋毫不敢有所近。
于是在她看不见的营帐中,齐暮杳坐在那道缝隙后度过了一整夜。
次日破晓,璟藿被林中窸窸窣窣的异响惊醒。她听觉比一般人敏锐,她惊醒之时环顾驻扎营地,竟是一个也没反应。
林中异响时有时无,璟藿侧耳细听,分明辨析出其中确有呼吸声。璟藿面上波澜不惊,背后的手握住曙色,同时璟藿用自己隔在营帐与树林之间。璟藿方停住脚,便听见一阵清晰的绷弦声响。不过瞬间,便从林中飞出数支冷箭。曙色应势抽出,不过几道冷光,箭落一地。齐暮杳的营帐上半分破损也无。
璟藿气极,不待同僚惊醒赶来,抬腿便要钻进林子里逮人。
“不可。”璟藿身后忽然传来齐暮杳的声音。他不知何时从帐子里出来站到璟藿身后。
璟藿止住脚步,疑惑着回身看向他。
璟藿见他站着半晌不说话,眉头深蹙转头便又要追去。齐暮杳快她半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论何时都如此执拗,重视我对你的话就这么难吗。”齐暮杳面上竟有几分无奈。
“那人要杀你!出发之前所有人都对此次行动严苛保密,戮院断不会泄露出半个字,而如今却行踪暴露,抓住他便是揪出其背后之人。”璟藿面露焦急。
齐暮杳看着璟藿着急的模样不发一言,不容分说抓住她的肩往回带。他手劲极大掐得璟藿不得动弹。他不顾周遭同僚诧异的目光直将璟藿带进自己的帐子里。刚进去,齐暮杳向前一抛,璟藿被他扔上窄榻。璟藿的腰正正砸在窄榻边上,瞬间疼得五官扭曲。
“齐暮杳,你发什么疯!”璟藿眼眶酸热,许久以来的情绪顷刻间迸发。
齐暮杳被她突如其来的斥责吼得愣住,半晌他唇边竟扬起笑意。齐暮杳倒了一盏热水端到璟藿手边的案几上。不顾璟藿愤怒的目光,伸手抚上她的头顶。
璟藿毫不客气撇开他的手,身子向后措开意图逃走。齐暮杳早有预料,伸手便抓住她的衣角将她拉了回来。璟藿又跌回榻上。她倍感羞赧,余光里发觉齐暮杳还在向她靠来,她伸手便向后腰摸去,抽出厌世横在齐暮杳面前。
齐暮杳霎时敛去笑意,伸手抵住厌尘利刃向下扳,反手逼出几分内力,不过吐气的功夫便将璟藿手中的厌尘卸下。璟藿本就未用尽全力抵抗他,因而反被他内气所伤。璟藿伏在榻上抚胸平息内气,眼中几分不可思议。
齐暮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方才若当真由着你追过去,如若中了敌方圈套,戮院救你不救?战前损将实乃大忌。”
璟藿扭开挣脱他,转身跪在他脚下,“主上言之有理,实乃属下举止荒唐。”
齐暮杳注视着她的举动,手足无措。他的狼狈无人察觉。原是担心她安危,到吐出口字字句句却将她推得又远。不再等他反应,璟藿连着三声“属下知罪”后果决离开他走出帐子,继续当他帐前的木头人。
半晌,他坐在帐子里,凝视着烛火映照着她的身形,静静伸手向那片身影目光迷离。
他脑海里萦萦绕绕着她跪在他脚下的模样,呼吸沉重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他恍惚觉着
她跪下去压着的不是泥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