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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心灰意冷

“威荣将军岳连延行贿受贿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圣上仁慈,念其功绩颇深,免其家室死刑改判流放。十月三十日午时处斩岳连延并其家室实行流放。”

一道圣旨如平地惊雷,令笙国千千万百姓瞠目结舌。爱民亲民一身清廉的开国将军前朝圣上的心腹之臣竟通敌卖国,任谁也是难以置信。

【威荣将军府】

岳璟藿牵着三弟的手焦急的徘徊在长姐的房门前,房内传出长姐阵阵痛呼。圣上下达判决之时正巧碰上身怀六甲的长姐回门,长姐不堪打击,导致未足月的身子提前分娩。

院里进进出出的丫鬟个个大汗淋漓。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脚下没留神正绊在门槛上,盛满血水的铜盆翻洒在地,血水溅上了岳璟藿的裙摆,场面十分不雅,璟藿将三弟拉到身后遮住了他的视线,一面厉声道,“立刻找人来收拾干净。”丫头得令连忙拾起铜盆找人去了。

璟藿低头去看裙摆上的血污,心中蓦然一慌。拉着三弟离开产房门前。长姐的声音一声更一声虚弱,璟藿心中针扎一般难受,握着三弟的手不自觉得紧了紧。

“姐姐...长姐会像娘亲一样吗...”站在她身边一直静默的三弟忽然开口。璟藿身形一晃,眼前浮起阵阵水雾。两年前,他们的阿娘就是在同样渐弱的痛呼中逝去,死在了家中死在了床上。连同还未曾挣开双眼的四弟一起魂归太虚。

三弟的问题让她难以回答。如今情形她心中也是五感交集,家中子息单薄,父亲母亲只有他们三个孩子,几个小娘一无所出。母亲亡故,父亲蒙冤死期在即若是长姐再出事,她难以料想苦撑已久的自己会不会一朝疯魔?

璟藿矮下身与三弟对视,“璟苏怕吗?如果长姐....真的如阿娘一样....”良久,岳璟苏忽然拉过岳璟藿的手,肉肉的小胳膊抱上璟藿的肩,他紧贴着璟藿,声音有些颤抖,“阿苏舍不得长姐...可我不怕。”璟藿听罢鼻尖微酸,越过璟苏小小的脑袋去看长姐院中急匆匆的丫鬟婆子,一颗心悬在嗓子里。

晚霞渐渐染红天际,房中忽然了无声息,璟藿蓦地站起身奔向长姐房前,璟苏跟着追了过去。璟藿正要进房时碰上了往外走的稳婆。稳婆一身血污眉眼低垂,看见璟藿神色更加惭愧,“民妇无能,母子...双亡。长小姐精力丧尽现下已然气绝了。”稳婆低着头跪在璟藿脚下。岳璟藿面无表情,推开跪着的稳婆抬脚进房,璟苏紧随着进去。

刚进房门,扑面而来一阵血腥气,入目一地血污,被血浸透的床上躺着苍白而无一丝生气的女子。即便死去脸上依然是痛苦的神情。

璟藿意欲上前却被璟苏拦了下来。“二姐和我早有如此预料,何必再上前。”说罢璟苏踮着脚尖用稚嫩的双手够上璟藿的双眼,遮住了璟藿的视线。“二姐还有阿苏,阿苏还能陪着姐姐。”

随后的四天,岳璟藿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仅仅用了四天的时间便有条不紊的置办完了长小姐的所有丧仪,而后又写了一份长长的陈情书亲自递进宫里。

距离处斩流放的期限仅剩下两天时,将军府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宫中圣上传召的消息,甚至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璟藿再也按捺不住,连夜驱马进宫,硬闯了两道宫门来到内宫宫门前。

她跳下马,在所有侍卫和宫人的注视下朝着朱红大门跪下,双手捧着自己复写一份的陈情书高举过头并口中高声背述起书中内容,“家父六旬,忠心效国,上敬君主,下效百姓,身无华裳,勤俭辛劳.....”

璟藿声声恳切半刻不敢停歇地念到了次日正午却终是无人理会。此刻的她满身狼狈,唇上龟裂沁着鲜血,跪在地上的双膝止不住地颤抖。她早已身心交瘁,可她为了父亲她绝不能柔弱倒下,哪怕距离砍头只剩下最后一个时辰,她都要跪在这念下去。她不敢奢求大赦,只求圣上看在父亲往日的功绩给他们家一个翻案重审的机会。

不远处,齐暮杳停在拐角处看向岳璟藿。“她是谁。”齐暮杳朝着身后的小厮打个响指问道。“回太师,听宫人说这是笙国威荣将军的嫡二小姐。听说是从昨个夜里起念到现在。”

“遥闻威荣将军死刑在即,威荣将军的长小姐难产而死,主母更是早亡。这位二小姐还能有心跪在这已是不易。只可惜这笙王....”

“太师说的是。”

“走吧,去观摩观摩笙王是如何丢掉他唯一能制衡他国的将才的。说来倒是省心,如此一来这收服笙国已然成了我齐朝探囊取物之事。呵呵...”

整日连声道述终是毫无动静,圣上没有赶走岳璟藿也没有丝毫动静。宫中上下皆道岳家二小姐如此孝心令人感佩,也道她命苦遇上如此心硬血冷的君主。

次日押解威荣将军的囚车从璟藿面前走过驶向断头台。她挣扎站起,撑着累累伤痕虚软的双腿尽力追着父亲的囚车。在父亲押下囚车被抬上断头台时,她奋力够向父亲的手,还未接触却被侍卫恶狠推开。验明正身时,蒙着威荣将军头部的黑布袋掀开,她陡然发现,父亲双眼紧闭,父亲的唇泛着死人才会有的青紫。

她顿感五雷轰顶,岳璟藿当是撕碎手中的陈情书向天扬去,疯魔一般仰天长笑,“难怪了!难怪!纵我声声苦求也无动于衷!人都杀了何来翻案啊!哈哈哈!”璟藿双目通红探身拔出侍卫腰间长剑,逼出内力掷向刑场上挂着的‘浩然正气正大光明’牌匾。

“昏君当道!国不为国!”她声嘶力竭,一句话倾尽了她大半数气力。正当周遭侍卫反应过来要上前捉她时,刑场洞门大开,涌进一队御卫军,冲进来命宫内所有人解散逃离找宫殿躲避,说是齐朝太师齐暮杳和齐朝里应外合杀进皇宫了。一时间人头攒动所有人四散逃窜,最后只剩下岳璟藿和死去的威荣将军还留在原地。她撑着身子缓缓走到父亲身边,强忍已久的泪水终于肆意涌出眼眶,她抚上父亲冰冷的脸庞。

她如何能料到父亲会死在自己一直效忠的圣上手里,死在了人心的奸恶,死在了这个倾尽半生誓死也要守护的地方。

在她神情恍惚之际,她感到手臂一暖,有一双细嫩的小手为她抹下泪水。璟藿吃惊,抬眼去看,她的三弟正努力的向她展露笑颜。

岳璟藿心下一痛,紧紧抱住了璟苏瘦小的身子璟苏告诉她,齐军烧了所有朝廷重臣的宅院,几个小娘护着他他才得以活着跑出火场。他随着人流一路逃进皇宫,先是得知父亲死讯后是得知璟藿怒砸刑场牌匾才来到这里找到了岳璟藿。

“二姐我们快逃吧,许小娘告诉我阿爹希望我们活下去。”璟苏扯着璟藿的手将她扶起来,带着她十分吃力的向刑场后门走去。

走至半途,洞门传来一阵马蹄铠甲声,璟藿心头一慌,推开璟苏握着她的手,厉声,“快走!不许管我!”璟苏愣住,泪水涌出,死活不肯离开岳璟藿。眼看敌军将至,璟藿心急如焚,奈何无论怎样璟苏就是不肯离开半步。岳璟藿无奈弯腰捡起地上侍卫遗落的长剑撑着身子加快步伐,眼看就要出刑场,一直羽箭射中了璟苏的肩膀,璟苏痛呼出声。璟藿大惊,一手扶住璟苏,一边转身看身后,只见十几只羽箭向二人飞来,璟藿把弟弟拉到身后让他扶着自己的衣角,她一手舞剑格开飞来的羽箭,可纵使她武艺极佳奈何精力丧失将尽舞剑十分的力不从心,她的小臂开始阵阵发抖。她瞄到距离刑场大门距离不远,一面吃力格挡一面向后退去,让璟苏先到大门后去躲。她刚说罢,一个不留神一支羽箭直射上璟藿的右腿,璟藿吃痛倒下,璟苏见此当即扑向岳璟藿,用身体挡下而后接二连三飞来的箭。璟苏口中的涌出的血滴在璟藿的脸上,璟藿睁圆了一双眼,“阿苏....”

“姐姐....一定要活下去。”

“弟弟!!”璟藿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后了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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