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好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旁边还有个人在作画呢!
只见王景刚站起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又拿起了笔。
“唔,再稍微提个小诗。”
随后便见他蘸了点墨,在画布左侧的空白处写起了字。
“字写得不怎么样啊……”
王景挠挠头,自顾自地说着。
袁婷掩着嘴轻笑道,“字确实不怎么样,得练!”
众人向那画布瞧去,竟都呆在了原地!
何香也伸长了脖子张望,可是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只好看向离得近的众人的反应,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是瞠目结舌地像是着了魔一样的表情!
一会看看画,一会看看她……
何香望向袁婷,发现袁婷也笑着瞅向她,喊道,“香儿,快过来看呀,真是神了!”
何香不明所以,慢慢地走了过来,目光望向画布……
这是……
只见画布之上,有一名素衣少女,亭亭玉立,站在牡丹花丛中。
十余朵牡丹,魏紫姚黄,群芳斗艳,各不相同,单就论这牡丹便已经超过了陈大昌那幅《花开富贵图》里的牡丹……
可是牡丹花并不是这幅画的主角,这幅画的主角是花丛之中的素衣少女……
画中少女虽然只漏侧颜,可这半边秀脸实在是恰如其分,更让人充满遐想。
此画布局极好,少女素衣白裙立于牡丹丛中,牡丹有绿叶衬之,更显娇艳,少女有牡丹衬之,更显纯净。
一时间何香看的痴了,情不自禁地伸出食指,从画布上最近的一朵牡丹花上轻轻划过,画是刚作成的,还没有完全干透,指尖之上传来湿润的感觉,竟像是摸到了真正的牡丹花似的……
何香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把手指收回来……
这么美的画,还没干透呢,可别被我这一摸给弄花了……
“香儿,快来这边。”
袁婷拉着何香,站到画的正面……
突然间,所有人惊叹出声!
“活了!画像活了!”
有人大叫着!
但没有人抱怨他的吵闹,更多的人都像是看到了神迹一般……
何香突然也看明白了,吃惊到捂住了嘴……
这画中素衣白裙的少女,不就是自己吗,今天自己正穿的素白的衣服,裙装。
这突然的发现让何香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好看向袁婷,指了指画,又指了指自己……
袁婷激动地点了点头。
“神了吧,王景画的,是你呀!”
其实根本不需要确认,在场的众人也不是瞎子,很多人早都认出来了。
只是大家都像何香一样,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
当时袁婷帮王景研好了墨,可是王景迟迟不动笔,看得袁婷刚稳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香在烧啊!”
“哇,好大的牛血珊瑚!”
“香烧了一小半啦!”
王景闭目沉思,袁婷不敢打扰他,只能在旁边干着急,一直到香烧了近一半,王景才睁开眼睛,拿起笔蘸了墨汁开始画。
袁婷是看着王景一笔一画把整幅画作完成的,起先她关注的是王景的笔法,王景的画功,关注点全在画布上,因为她既没听过也没见过王景作画,唯恐他画不出来。
但随着画作一点点的完成,她发现完全不需要担心了,这幅画,和陈大昌的《花开富贵图》比起来,的确要更胜一筹。
袁婷这才心下稍定,偷眼向王景看去,只一眼便看呆了……
王景目光灼灼地盯着画布,手底下动作不停,下笔如电……
王景认真的样子深深的吸引住了袁婷!
“你瞅啥?”
“……”
袁婷俏脸一红,急忙转过了头。
“快画好了,哎,好久没画画了,手有点生……”
王景随口说着。
袁婷这才又看向画布,只见一个白衣白裙的少女,伫立在牡丹花丛之中,那少女虽然只漏半面,但却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
“这是……香儿?”
袁婷难以置信地问道。
“对呀,给她的礼物,她当然得是主角了。”
王景随口说着。
一切都是这么轻描淡写,水到渠成。
袁婷服了。
眼前这个看上去漫不经心的男子,真是神了呢。
……
“太美了……”
何云呆立半晌,发出一声感叹。
画中少女是她自己,她这句“太美了”夸的自然不是自己,夸得是这整幅画。
何云转头寻找王景,一扭头,发现王景竟然不在,再一回头……
王景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了,拿着一条羊腿,吃的满嘴流油……
这画真的是他一炷香里画出来的吗?
真是难以置信啊!
就连何进也站了过来,看过画后,连连称妙。
袁绍手里酒觥都快捏碎了。
怎么可能!
我手里这幅,这幅《花开富贵图》可是陈大昌的作品!
怎么会让这小子给比下去。
袁绍一回头,自己的随从手里还敞着那幅《花开富贵图》,可是那随从的一双眼睛却像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却直勾勾地盯着王景的画,如痴如醉……
“哼!”
袁绍闷哼一声,愤怒地将手里的酒觥砸向那随从。
酒水飞溅而出,完全将那陈大昌的《花开富贵图》浸染透,上面的牡丹花全都花了……
“大将军,卑下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袁绍冲何进一抱拳,不等何进回应,也不管自己的随从,闷头向外走去,就这么离开了。
那举着画的袁绍随从,赶忙追了上去。
何进面色有些难看,不过倒是没有说什么,很快恢复如常。
众人还在欣赏王景的画作,袁婷过来坐在王景身边,盯着王景吃肉。
王景抓着整条羊腿,都到嘴边了,发现袁婷双手托腮直勾勾地盯着他,只好将羊腿放下,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你可真神了,我太佩服你了。”
袁婷如实回答。
“这就佩服我了,是不是有点早啊。”
王景随口说着。
“你还会什么,全告诉我吧,省的下回再替你提心吊胆的。”
“这……从何说起呢,要知道满招损谦受益,我要是说我什么都会,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谦虚。”
“吹吧你就,明明字写得就不怎么样。”
袁婷知道王景在逗他,便不理他,找崔婉儿聊天去了,王景便又拿起羊腿准备吃。
“王公子……”
一抬头,何香站在面前。
王景只好又将羊腿放下,站起身,取手巾擦了满是油污的手后行礼道,“公主殿下。”
何香低着头轻声说道,“之前不知道王公子的画,画的这般好,多有得罪之处,希望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王景微微一笑,“怎么会呢,误会一场,不知公主殿下喜欢我这幅画吗。”
“当然!”
一提到画,何香的声音都高了几拍,不过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俏脸一红,低头轻声问道,“……当然喜欢,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画好一幅画呢……”
“……”
这倒是把王景给问住了,很多东西,真的是看天分的,这点王景最清楚。
上辈子,他倒是学了不少特长,但是有的他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技巧,比如绘画;而有的他始终掌握不到要领,比如雕塑,他就很弱。
这大概就是天分吧。
怎么办,公主看上去像是有这方面的困惑的人,看得出她很喜欢绘画,直接说你天分不够,会不会太残忍……
“要用心……去画!”
最终,王景决定还是用意识流来回答……
用心去画吧!
这么高深莫测的回答,听上去也不像是敷衍了事,至于能悟到什么程度……
何香将得到的答案在心里来回推敲了几遍……
“用心去画吗……”
王景看着何香若有所思的踱步走远,松了口气……
重新坐下来,开心地拿起羊腿……
凉了……
……
当天晚上。
生日宴结束,宾客早都散去了,何香在闺房里作画……
还是很难看啊。
何香放下画笔吩咐道,“可儿,将花和画具收了吧,再取一盏茶来。”
说罢,便长出了一口气,颓然坐下,望着墙壁发呆。
这牡丹花,明明就长得是这般模样,怎么在人家笔下,栩栩如生,而自己画出来,就是这么一个丑东西。
墙上是今日王景作的画,何香将它裱了起来,挂在墙上。
侍女可儿收好了画具和牡丹,端着茶碗过来,安慰道,“公主不要灰心,那王公子不是把作画的秘诀传授给你了吗,会好起来的。”
秘诀……用心去画吗?
何香有些气恼,说道,“哪有那么简单,王公子只说用心去画,这作画用手握笔,用眼观察,心有何用?”
可儿哪答得上来,只好说道,“这……奴婢也不知道,想来只有到了王公子那般的境界,才算是用了心吧……”
这说了等于没说……
何香翻了翻白眼,一口气喝干了一盏茶。
可儿看何香一直盯着画发呆,也转头望着画,说道,“公主,王公子想必作这幅画时,也是用了心吧……”
“这幅画这般精妙,必然是用了心的!”
何香随口回答,这不还是废话吗。
“那他是怎么用的心呢?用的是什么心呢?”
“他……”
何香答不上来,可突然觉得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便径自走到画布前面……
“云想衣裳花想容……”
这七个字,是王景画完画后,提在空白处的,字写得中规中矩,毫无亮点,甚至有人说这行字破坏了整幅画的美感,不如不提。
难道……
何香心里无端地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句诗,难道不是点题,而是……另有所指?
是了,这王景,画都可以作的这般的好,没理由留下这行丑陋的小字来减分……
云想衣裳花想容……
看到云彩便想起你的衣裳,看到花便想起你的容颜……
何香愣在画前,俏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