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也跟她的主人一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
听到她的话,有着不同肤色的员工们一个个会意的跑回自己工位,好像刚才不过是围观了一对路人般默不作声的开始工作了。
不过,从这一天起,在总高度达到119层的WANSO大厦里,关于岳知画和冷烨的绯闻就传开了。
有人说她主动追求风靡全球的钻石单身汉;有人说她只是老板玩兴大起的一道开胃菜;还有人说两人在工作时擦出了火花,达到情不自禁的地步……
总之,这些还是后话,此时满心狼狈的岳知画一点儿都不知道。
“先生,需要我去追吗?”Shirley站在高大涔冷的男人身边,轻声开口询问。
“不必。”冷烨深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盯着楼梯口低沉的道:“去把小姐接过来。”
“好的。”Shirley利落的点头答应,旋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从来不问主人要她做事的目的,只要是他的吩咐,对与错都不需要考虑,她只要完成就可以了。
……
长长的楼梯道里。
一口气跑下十几层,岳知画才终于累得走不动了,脚下被楼梯一绊,摔倒在空寂无人的楼梯间里。
“知画!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跟随而来的云正沧眼看着她倒下去,还有半步之遥的距离却没能帮上一把,只能担忧加气喘的开口问。
两人都累得气息不稳,只是搭把手的力量,没有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小女人。
云正沧也累得就地蹲下来,眼睛望着羞愤的岳知画,跟她一起费力的喘息着。
由于喘得过快,楼梯里偶尔还会传出一两声咳嗽。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慢慢恢复过来。
岳知画小手扶着墙壁艰难站起来,心中无比尴尬,无法面对云正沧望住自己的眼睛,脚步踉跄的继续往楼下走去。
“你要去哪儿?”大手一把拉住她,上前一步,两人一前一后僵持在楼道里。
“你还不放手吗?难道你没看见我已经跟冷烨……”
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岳知画脸上不知是累得还是羞得,像秋天里晒足了阳光的红苹果。只是那抹羞红之上,带有无限怆然。
“知画,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吧。”云正沧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怎么不在乎呢?
要不是担心她会出事,就算拼尽全力他也要跟冷烨一较高下。
这五年来,他一直在因为视频里模糊而高大的男人身影报复她,同时也不放过自己……可当他真的亲眼看到了那样的一幕,心里产生的却不止是嫉妒和憎恨,还有无边的恐惧。
他发现,仍然纯美的岳知画真的在渐渐离自己远去,就像她提出要离婚一样。
她的心正在慢慢接受别人,而他正在从那颗心里被剥离。
原本她只是他一个人的!
……
听了他的话,岳知画站起身来静立着没有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用怎样的心情面对他。
云正沧大手紧握住已经冰凉的小手,用力捏着纤细的手指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无比坚定:“走吧,我们一起吃顿饭,弥补没有实现的欧洲游。”
失魂落魄的女人下意识跟着他的脚步,想起在中国时,婆婆给她的那套欧洲七国旅游票。
那时她多么希望浪漫的旅行能够成真,她为之努力了五年的婚姻从此驶出暗礁丛生的海峡,扬帆幸福的太平洋之上。
她不知道为了这件事熬去多少脑细胞,绞尽脑汁还是不知怎么跟他开口。
可是他拿起那张套票时,却那么轻意的亲手撕毁了她所有的憧憬……
被他带出WANSO大厦,在附近的一间咖啡馆里找了个密闭的包间,两人相对而坐,却突然两两无言。
岳知画纤瘦的小手捧住一杯蒸腾着热气的咖啡,水眸低垂在杯沿儿边上,心内矛盾纠结,令她无法抬头。
还是云正沧先打破了安静,他抿一口无糖的苦咖啡,那种苦涩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亦如此时的心情。
“跟我回去吧。我知道你并不爱他。那个男人太强势了,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
“过去的五年,我们都太年轻,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去互相折磨。从今天起,就让我们忘记那些往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从头开始吧,好吗?”
阴郁的眸子似祈求般望着岳知画的小脸儿。
这样的话,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说出口。
从来不会向女人低头的男人,在见到她第二次被那个男人拥在怀里后,决定要反击了。
他不能再任由一切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女人是他的,哪怕没有爱情,他也要她只能是他的!
听到他的那一句“……就让我们忘记那些往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岳知画突然眼含凄楚的淡然一笑。
——多么轻松的一句话,可是真的能做到说忘记就忘记吗?
——那她为了云氏所做的那些付出,也能忘记得掉吗?
“答应我,我会试着放下曾经的心结好好爱你,知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一定能够回到从前的!”
云正沧那么认真,大手伸过来覆上她的小手,言辞恳切而温柔。
刹那间,上大学时的云正沧好像又回来了,那个有着阴郁气质的男人,好看的盯着她浅笑……
“……”岳知画心底突然流过一丝温暖。
她等了五年,苦苦忍受了五年的折磨,多么想听他说一句暖心的话,多想等到他像个真正的丈夫一样体贴自己。
却在她已决心放弃的时候,就这么摆在了自己面前。
想想曾经吃过的苦头,为他受过的委屈,不就是为了能唤回他对自己的在意吗?
薄唇轻启,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云正沧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岳知画还未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水眸在看他的动作,想等他接完电话再说。
云正沧看了一眼岳知画,似有难言之隐。大手把电话挂掉,继续望向她如撞碎了满天星光的眸子,想要她给自己一个回答。
电话很快又振动起来,没有给岳知画这个开口说话的机会。
云正沧直接将电话调成静音,任它一而再的亮个不停。
“我去下洗手间。”
见他始终不接电话,岳知画从座位上站起来。淡然的说完一句,径直走出包间。
她心里已是乱糟糟的一团,放弃或者接受都令自己举步维艰。
——如果不答应回去,坚持当初离婚的决定,那他表现得如此卑微,头一次开口向她要一个机会她却不给,将会承受怎样的打击?
在她心里,已经把凡事替云正沧考虑当成了一种习惯,哪怕是要分手也不例外。
——如果答应,可是谁能保证他已经持续了五年的折磨不会再重演?
——不给他机会的话,自己坚守了五年的努力也全都灰飞烟灭了……
越想越矛盾,心内的纠结令她眉头紧锁。
随着她犹豫的脚步走出房间,一个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小个子男人悄无声息的跟上来,一前一后向着角落里的洗手间走去……
包厢内,电话再次亮起来,云正沧大手滑动屏幕接通,史风菲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出来:“正沧,你怎么也不接人家电话?知不知道人家很担心你啊?”
她语带撒娇,有意捏着嗓子跟他说话。
“画展的事不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吗?你还找我干什么?”男人有些不悦。
“不说画展的事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吗?人家想你了啦。”
“我来法国是有公事的,你这个时候打电话,会影响我工作。”云正沧有些不耐烦。
“那我也说公事,画展后天就要开展了,你到底来不来吗?我画了你的背影还要在那天拍卖呐~”史风菲连嗔带娇的口气让他俊眉微展。
“好了好了,我尽快办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他不想跟她说太多,害怕岳知画回来会听见,急忙挂断了电话。
站在洗手间里的岳知画还是无法从这个现实中缓过来,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简直像作梦一样不真实。
——她曾经多么渴望的转变,却在自己已经心灰意冷时有了峰回路转,只是此时的心情,已不再似那时一般执着……
——她该怎么办呢?
正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那个尾随而来的鬼魅般身影摸近女仕洗手间,却不巧跟另一个来这里补妆的女人相遇。
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很热情的指着旁边的门用法语跟小个子男人说:“这位先生,您走错路了,那边才是男仕洗手间。”
小个子张开他的三角眼看了看门边上的铜牌,对那个妇人点点头后转身。
他的身影在镜子里悄悄闪过,站在岳知画的角度,刚好看到他阴森的眼神与自己对视一眼,然后走进男仕洗手间。
——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岳知画停住手上的动作看着镜子发呆。
中年妇人走进来,站在她旁边简单的打理了一下妆容,很快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