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突起的手臂上,纹着死神和黑黑的舵轮。比狗链子还要粗的不锈钢项链,让他们看上去就像野性的海盗。
每人面前都摆着几个喝空的啤酒杯,互相开着玩笑打趣窗外的小女人。
窗外的岳知画还在认真的听电话。
“我怕,我做不到……”低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叫人为她心疼。这是极少会在田秋辰嘴里出现的话。
她从来都是非常自信,非常自立的,因为从小被亲生父母卖掉的经历,让她养成了所有事都靠自己的泼辣性格。
可是在面对俞骁这件事上,她终究是泼辣不起来。
“你和我都一样,没有人能告诉我们,人生的路该往哪里走,选择了,就拿出勇气去面对吧。”
像是在劝她,又好像在对自己说,岳知画脸上凄然的挂起一抹坚强的微笑。
她的笑容让坐在橱窗后面的人们一阵兴奋,隔着玻璃在猜测这个东方美人儿是向谁笑的。
“忘了问你,到了巴黎以后一切都好吗?”听她这样说,田秋辰才想起来她可能也很难。
“我没事。”悠然出声,眼神却飘向远处的天空,那里纯净的碧蓝碧蓝,不见一丝云彩。“你去吧,把自己打扮得成熟稳重,别再玩性感了,站到俞骁面前要像个真正的妈妈。他会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
岳知画再次放下自己的忧伤来鼓励好友。
“嗯,你这么说,那我就去换上一套唐装吧,跟老俞一起。”田秋辰的声音又沉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般焦虑:“你也记得要好好的。”
她还不放心的叮嘱岳知画一句。
初冬的巴黎街头,岳知画突然会心的一笑,那么空灵而纯净,比此时的天空还要让人神往。
坐在橱窗后面的人中,却突然因为这一个表情暴发出哄笑。
沉浸在聊天中的两人都不知道岳知画将要面临什么,田秋辰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转移话题:“不知道你看了国内新闻没有,云氏最近好像很受关注。”
“云氏?是负面的吗?”岳知画心里一紧,她有一段时间没有看新闻了,真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是我店里的美容顾问在追云正沧的新闻时,我偶然听到的,有空的话你自己看看吧。”
“好的。你要加油,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岳知画面带微笑的给她打气。
挂上电话,想像着田秋辰即将要面对的艰难局面,小心脏还是替她捏着一把担忧。
抬头看着天空长叹一声,抬脚继续向前走。
不过这次的速度放慢了,还是茫然没有目的。
身后不知道谁在喊什么,反正她也听不懂,没理会那些操着外国口音的吵闹,继续淡然的走着。
突然,一只长满汗毛的大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揽住娇小的人儿就往后面拖。
没有防备的岳知画娇弱小巧,整个人几乎是被腾空抱了起来。一个身材魁梧,长着络腮胡子的欧洲男人满脸坏笑,还在得意的对着后面的人挥手。
“喂?放手!你是谁……”纤腰被人抱着,岳知画本能的边挣扎边大声责问。
可是对方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边大笑着边往后拖着。
岳知画想要努力站直身体,可每次都会再一次被拽得一路趔趄,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拉自己,就已经退回去十几米远了。
“放手!救命……Hllpe me……Hllpe……”她把不太标准的英文也想起来了,边用手抓着那条像猩猩一样的手臂,边大声喊叫。
她越反抗,拉住她的人越高兴,嘴里伊哩哇啦的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话,还在放肆的高声大笑。
“我要报警!救命啊!”
正在她用尽全力呼救时,男人竟在下一秒把她松开,还很体贴的放她坐在椅子上。
岳知画抬眼,发现他把自己抱进刚刚面对的橱窗里面,在她面前还坐着五六个跟刚抱自己的人差不多打扮的大汉。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她紧张的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戒备的往后面退着。
那个抓她进来的男人上前一步挡住她欲逃的方向,依哩哇啦的低头看着她说些什么。
可她一句也听不懂。她越是想走,他们越是阻拦,局面变得胶着而危险。
“你不用紧张,我们都不是坏人,只是很欣赏你的美丽,想请你喝一杯酒而已。”一个人用很蹩脚的中文跟她解释。
岳知画往里面看了一眼,说话的好像是亚洲人,他个头相对较小,被这几个汉子挡住,很受气似的坐在角落里。
“你会说中国话?”她又惊又喜。
只要有人能够沟通就好办了,总比喊了半天没人能听懂强。
“嗯哼~”那个小个子举一下酒杯,不等岳知画反应,自己先喝上一口。
放下杯子,他把身体往外面抻一抻,露出一张长着三角眼的脸,眼神让人一看就感觉不舒服,本能的想要离他远一些。
“他们刚才一直在看你讲电话,都觉得你非常漂亮,很有东方女性的优雅和矜持,连浅浅一笑的样子都很迷人,就想请你来聊聊。”
“你们都是这样请人的?”岳知画无法理解的瞪视着他们。
这时,刚刚那个把她强行抱回来的男人脸上显出不耐烦,自顾自拿起一个啤酒杯,倒了满满一大杯香槟酒放在她面前,用岳知画听不懂的语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她本能的看向会说中文的人。
“他说叫你喝了这杯。”那人好像也很无奈,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他们不是法国人,听说这里是浪漫之都,以为所有女人都可以热情的跟他们一起喝酒。如果你愿意就算了吧,我跟他解释一下。”
“我当然不愿意!告辞。”岳知画觉得他们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这样的事情也能随便强迫别人吗!
可她刚要走,那只长着浓密汗毛的大手就伸了过来,挡在她前面就是不让路,满脸的大胡子不怀好意的抖动着。
岳知画的眼神里带着厌恶和警惕,一瞬不瞬的盯着这个野性的欧洲大汉,在脑海里苦思对策。
就在这个局势紧张的关键时候,Shirley不知从哪个方向走出来,悄悄站到岳知画身后。
看似弱不经风的小手伸出,快到看不清动作,只听见咔咔咔……接连几声骨头发出的脆响,那个体型可以称得上庞大的男人,单腿跪地不敢反抗。
他一只手还在Shirleyr手里,正弯曲着胳膊,背对那个一身黑衣的女人。脸上已是大汗淋漓,嘴里不停的叫嚷着。
“Shirley!”岳知画发现救自己的人竟是那个冷冰冰的亚裔女孩儿,虽然没有感到太意外,却发自内心的感激她。连忙躲到她身后去看着眼前的人们,小声的对Shirley说:
“报警电话是多少?我打通了你接。”因为她根本不会说法语,如果自己能报警,恐怕早就报了。
Shirley却看都不看她,直接面向其它人用法语说了一些什么。
那几个人似乎不服气,又有一个浑身长毛的家伙站起来,一只手不屑的指着地上的男人说了几句,突然向Shirley发难。
这个变化太快了,岳知画还没脑补出他们说了些什么,就听见刚刚站起来的人“嗷……”的叫了一声,也同样跪到地上。
其余几个人见到这样的情形,一个个极为愤怒,纷纷放下酒杯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盯住两个女人。
有的人在紧紧捏着拳头,被重压之下的指骨发出威胁的响声。
岳知画害怕极了,向来性格温婉从不得罪人的她,哪里见过这等世面!本能驱使着她想调头逃掉,可是同样身为女人的Shirley还在这儿……
小手攥着Shirley的衣服,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谁知,Shirley好像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只手伸到身后推掉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一只挑衅般冲着他们摆出个请的姿势。
几个酒鬼当真没有一点儿风度,眼睛发红的一齐冲上来。
岳知画被Shirley看似地轻松的向后推出好远,一个趔趄撞在另一张桌子边上,眼睁睁看着像野兽似的男人们围住了身形瘦弱的黑衣女生。
本以为会是一场触目惊心的混战,却不想连杯子都没打破一只,只有接连不断的几声闷哼过后,六七个彪形大汉,齐水儿水儿的单膝跪地,嗷嗷直叫。
Shirley从容的掸掸衣服,把刚刚被他们扯皱的地方展开,将扎成马尾的直发甩到脑后,看着仍坐着没动的瘦小男人:“你不来替他们报仇吗?”
“呵呵……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只是偶尔喝杯酒遇上罢了。你们走吧,别等他们的人来了会更麻烦。”
Shirley仍然冷冰冰的,没有对他表示半分感谢,径直走到岳知画面前,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就站在那里等着她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