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一张亮黄色的大号圆床上,凌乱的被褥里露出一条精壮的手臂。云正沧疲惫的脸枕着自己的上臂,餍足的沉睡着。
同色的被子只搭到他的人鱼线,被角下面露出一只用过的安全T包装。
在他身上,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只有影子而已,因为那个女人正站在床下拍照,她赤身举起手机的动作准确无误的落在床上,跟男人腰部重合。
下面的文字写着:“妹夫的体力有所下降,天还没亮就睡着了。”
接下来还有几张无法形容的,更加难以入目的照片。
“这是他最喜欢的方式,你们以后也可以试试。”
“我的画展让他太操心了,投入那么多钱,压力好大哦。你说我画点儿什么内容的作品好呢?”
“对了,你看他的内裤都沾上*斑了,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牌子吗?我明天去给他买两条。”
……
史风菲得意的话语就像站在她面前说的一样,本来就哆嗦的小手更加不稳,手指一松,电话滑落下去,掉在地上摔解体了。
电池从后盖里脱出去,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岳知画脸色苍白,倒在床边失去了知觉。
在她昏迷之前,两颗清澈的泪珠无声滑落,沿着毫无血色的脸庞蜿蜒流下。
一阵钥匙开锁声响过,田秋辰提着早餐走进来:“知画,起床了吗?看我带好吃的来了。”
她不知道房间里的事情,还在愉快的叫着好友。
径直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没听到一丁点儿回音的田秋辰感觉不对,快走几步来到卧室门口,见到倒在地上的岳知画,吓得花容失色。
她赶紧给俞大川打电话,叫他安排一个保镖过来帮忙,才把昏过去的岳知画送到医院里。
经检查,她是因为一次性抽血过多,自身的免疫力下降,又没有抓紧补充营养,感染了感冒病毒。
高烧已经39度以上了,又长时间没有做退热处理,才会昏倒的。
看着她挂上输液瓶,潮红的小脸慢慢恢复,田秋辰才渐渐放下心来。
在房间里捡到岳知画分体的手机时,她就猜到她当时应该是要给自己打电话,可是病得太重了,没有成功。
帮她把电话组装回去,暗暗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电话发出一串悦耳的铃声后,又顽强的开机了。
正要把手机放在旁边,一条显眼的信息跳了出来,岳知画没看完的短信上,是一张史风菲的自拍照:
她一手横在身前挡住自己的隐私,一手举高,对着镜头得意的笑着。露出的上半身是寸缕皆无。在她身后,一地凌乱的衣物里,男人长裤下面卷着用过的套子,长而随意的扔在地上。
可以想见,它被丢弃时,是怎样一种银糜。
整个画面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那条长裤是云正沧的,田秋辰都知道,因为岳知画很早以前就告诉过她,那个男人喜欢什么品牌。
下面文字写道:
“哟,真不好意思,怎么发出去了?只是随手拍个照而已,竟然还能自动发送,可能是手机中毒了。唉……这年头,要做个名女人真难,刚筹备开画展,就被黑客盯上了。”
田秋辰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电话拨过去,站起身走出病房,打算痛快的骂她一顿。
史风菲不知道拿着手机的人是田秋辰,很快就接通电话:“知画啊?是不是要告诉我正沧穿什么品牌的内裤?”
她娇艳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刺耳的从电话里钻出来。
“你******死疯子,还知不知道廉耻为何物?以姐姐的身份勾引妹夫,自己当了****还要出来现眼!你他妈有本事到医院来,我保证不撕烂你的嘴!”
咔嗒。
田秋辰刚骂了几句,还没过瘾呢,史风菲先挂了电话。
“敢挂我电话!”
田秋辰不服气,再次拨打过去。
铃声只响了一下,对方就挂断了。
再打还是挂断,田秋辰气极,抢过保镖手里的电话,照岳知画的手机一个一个输入电话号码。
这次电话接通了,气极的女人张口就骂:“死疯子,你个不要脸的臭三八……”
“田秋辰,我警告你,再敢骚扰我的女人,我会告你的。”云正沧阴郁的声音带着严厉传来。
“呦~云正沧,你******还有女人呐?你在外面找的疯女人把岳知画气昏了,我应该告谁?”
田秋辰可不是善良之辈,敢骂就不怕他报复。
“知画昏了?”电话里的男人有些担心。
“你是巴不得她直接被气死是不是?不用离婚分割财产,就能直接把你大姨姐请进门啦?一对狗男女!”
“她现在哪里?”云正沧忽略了她带着恶意的质问和怒骂,连忙反问道。
“她在太平间,你去找吧!”田秋辰怒不可遏,随口丢给他一句狠话。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了,这不是连自己的好友都咒骂了吗?
——呃……
手里拿着电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瞪向看着自己的保镖。保镖无奈,满头黑线的转向一边不敢看她。
“她在哪家医院?”云正沧知道,田秋辰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能说出太平间,肯定是人在医院里了。
“孙子,你要见她就自己去找!”
啪!
田秋辰吼完最后一句,直接关机。
把电话气哼哼的塞到保镖手里,面色难看,语气严重的警告道:“不许开机,不许告诉他我们在哪儿!”
“是。”
这保镖哪敢违抗,知道她是俞夫人的没几个,他就是其中之一,那可是受了俞老极大恩惠的人啊。
田秋辰回到病房里,默默守着还在昏睡的岳知画,就像守着的是自己妹妹一样,那种惺惺相惜的感情,甚至超过了血缘。
因为用药得当,在最后一瓶药快输完时,沉睡的人儿终于醒过来了。
她眨眨纤长的睫毛,苍白的脸庞退去病态的红,虚弱的看着田秋辰:“我睡很久了吗?”
“不久,白马王子都还没来吻你呢就醒了。”田秋辰无所谓的跟她开个玩笑。
“呵……”岳知画无力的勾唇,精致的五官在病房的白色衬托下,几乎透明般干净。
“想吃点儿什么?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叫人去给你买。”田秋辰俯下身,抬手探探她的额头,长卷发扫过岳知画的脸庞。
上翘的长睫微弯,躺在床上的人儿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
“还好,烧退了。快说,想吃点儿什么?”她再次追问。
“我想回去睡。”岳知画淡淡的开口,却不是说想吃什么。
“医生建议你住院治疗……”
“可是你都说了,这里有……那种东西……”岳知画调皮的眨眨眼,这可是她上次自己说的。
“呃……”田秋辰被她将了一军,无可奈何的笑了。
直到他们离开云正沧也没有出现在医院里,不知道他是真找不着还是又被史风菲缠住了。
反正岳知画不知道,田秋辰也没提。
……
夜里,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秋雨,就要入冬了,这个时候的雨水冰冷冰冷的。
雨势不大,轻轻敲打着玻璃,室内能听见微弱的滴水声音。
岳知画的体温又升高了,或许是药效过了,又或许是因为天气变冷的缘故,田秋辰离开前特意又为她添了一床被子,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拧亮床头灯,抓起睡袍披在身上,她下床为自己倒了杯水,就着柔和的灯光翻找医生开的退热药。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一条信息自动弹出:
“是不是很难受?”
星光般闪耀的眸子锁住云正沧的头像,白皙柔弱的小手把药放进嘴里,苦涩立刻在唇齿间化开,好看的柳眉却不见丝毫变化。
拿起水杯,仰头吞下那粒药片,她觉得苦水都一股脑流进了心里。
没回复,直接关了台灯,合衣躺下。
——他问自己是不是很难受?是说她提出离婚会很难受吗?
应该不会吧?
可是,她真的万分不舍!
整整五年,她最美好的青春耗费在这里,用尽全力要保住的一个家,还是要解体了……
“咳咳……”黑暗中,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
滴嗒。
手机又亮了一下,岳知画下意识扫一眼以屏幕:“我在你楼下,如果不舒服就下楼,我送你去医院。”
还是云正沧。
——他想干什么?昨天晚上还睡在史风菲床上,今天晚上就跑到这里来纠缠自己?
岳知画不相信他会这么做,仍不为所动的窝在床上。
雨势渐大,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玻璃窗,岳知画渐渐昏睡过去。
睡梦中,她看见云正沧一身校服,弓着一条腿坐在校园的篮球架上,敞开的衣襟被风吹起,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
他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正坏坏的望着自己。
在他身后,是明媚温暖的阳光,将他年少不羁的身影投到她身上。
岳知画假装没看见他,淡然的从篮球架下走过,颀长的身形突然跳下来挡住去路,指骨分明的大手挑起尖巧的下颌,深情的眸里黝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