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应酬。我在云氏楼下等你。”她说得很快,说完就挂了电话。
岳知画下楼,刚走出大厦,秋风凉凉的吹过来,纤弱的身子不自觉打个寒颤,小手抱住自己顺便拉紧衣襟。
田秋辰妖冶的红色法拉利已经停在路边,敞开着车门正在等她。
看着她上车,熟练的系好安全带,田秋辰发动车子缓缓开出去,眼睛盯着路面跟她说:“知画,你是不是应该去考个驾照,出门就不用站在风里等车了。”
“还是算了,我打车不是也挺方便嘛。”扣好安全带,岳知画身体向后靠着,好像还没恢复温暖似的抱住自己。
“你是怕云正沧不舍得买车吧?”田秋辰转过一个弯路,抬眼看她。
你是怕云正沧不舍得买车吧?
你是怕云正沧不舍得买车吧?
还是好友更了解她的情况,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得一针见血。
——如果自己去考驾照,买什么车呢?要说凭工资自己买一辆中低档的家用车也没问题,可是,知道她和云正沧关系的人,会不会嘲笑他寒酸呢?
——等云正沧送她一辆和田秋辰同级别的车吗?那样的事情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吧!
无声的沉默。
她觉得更冷了,跑车敞开的车棚正呼呼灌进寒风。
发现她身体有些不对劲,田秋辰体贴的合上车顶棚,为她打开暖风:“去学吧,拿了驾照以后,我送你一辆和我这个一样的车。”
“不用了,路上车这么多,我会害怕的。”岳知画会心一笑,苍白的小脸上有了暖色。
葱白的手指替她关了暖风,打开车载音响,靠在车座上听着时下最流行的音乐。
……
田秋辰打算请她去吃海鲜自助餐,可是岳知画偏偏不肯,坚持要喝皮蛋瘦肉粥。
她的理由很充分,就是吃清淡了对身体好。
拗不过她,田秋辰只好把车子停在一家路边粥铺门前,踩着十二公分高的鞋子陪她一起走进去。
店内环境还算不错,不像门外看到的那么简陋,装修温馨雅致。
粥、菜,汤品都以清淡为主,健康营养。
两人坐在一处有阳光的卡座里,手心捧着温热的瓷碗,品着米香,突然都不说话了,各自感受都市繁忙中难得的一处清闲。
很久以后,还是岳知画首先打破沉寂。
“秋辰,你和老俞的蜜月是在哪里渡过的?”一手拄着下颌,一手用小勺轻轻搅动着粥碗,发出细细的研磨声。
当年,田秋辰跟俞大川结婚时,她还在国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细节。
“那个老头子能有什么浪漫细胞,别说蜜月了,我们连婚礼都没有,哪来的那么多缠绵悱恻。”田秋辰喝一口粥,看着桌面上像金子般的阳光抱怨。
“秋辰,你就这么跟着他,心里委屈吗?”小女人心疼的望着对面的好友,漾着星光的眸子美得让人窒息。
“呵呵……”穿着连身短裙,肩头披一件睿智黑的新款短风衣,田秋辰笑起来有一丝沧桑的味道:“有什么好委屈的,你不觉得我比同龄人都过得好很多嘛?”
“这真是你想要的?”岳知画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对婚姻的坚持对不对了。
“知画,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你一样,遇到自己真心喜爱的男人,如果没有理想的人出现,何不追求点现实的东西呢!”她放下手里的瓷勺,认真的看着小女人。
“可是现在的我,已经陷入泥潭太深,无力自拨……”悠然的一声叹息,叫人听了为之心碎。
“算了,不说这个。”见她如此不开心,田秋辰岔开话题。
抬手从餐盘里拿起一只奶白色的小馒头,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撕下一块,优雅的放进嘴里。“你说,你婆婆让你和云正沧去游欧洲,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确定。”用小勺送一口温热的瘦肉粥进嘴里,岳知画悠然回答:“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庄慈心没有安排好吗?”手里拿着小馒头,田秋辰俯身在桌面上,疑惑的看着她。
“……”小女人无语,只是淡然喝着粥。
“呵!你婆婆真够小人的,做事都不做全套,她明知你们关系紧张,还让你自己去求他。女人是不是都这么自私,只疼爱自己生的孩子?”田秋辰眼底出现一抹鄙夷。
心里暗自补充:就像她们的林妈妈!
“这个……我也不知道。”岳知画怅然的看向窗外。
提到孩子,就是她心头最大的遗憾。
结婚五年了,她竟然没有一个孩子。
每每看到别人大手牵小手的走在街上,她都会出神的想像,如果他们当年就有了孩子,现在会是什么模样呢?
也许,每天下了班,就会有个小尾巴一样的宝贝来缠着她,要巧克力、要冰淇淋、要动画片和讲故事吧……
她的生活会变得很忙碌,早上送他(她)去幼儿园,晚上睡前给他(她)洗澡,周末再也不能去做义工,要带着他(她)到处跑。
什么迪仕尼、大风车、地下峡谷、山顶露营……她都要带着她的孩子一一玩儿遍,把自己童年里缺失了的东西,全都补偿给他(她)!
想到这里,姣美的小脸儿上勾起一抹温馨。
“知画,你和云正沧还是一直分开睡吗?你真的要一生跟他过无性婚姻?”说到孩子的话题,田秋辰就想起她们两人生活现状。
“……”无言以对,小女人只能用沉默回答。
“唉,你当我没问。”见她为难,田秋辰连忙站起来打断这样的对话:“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仍像一杯清茶般淡然,岳知画站起来跟在她后面向店门走去。
店门外面,为了做好防洪排涝工作,店家在门口挖了一条排水沟,沟顶用铁篦子覆盖,不但能排水,还能让客人在这里把鞋子上的灰尘蹭掉。
可偏偏是这么好的一个设计,却让田秋辰吃了个大亏。
一不留神,十二公分高的尖细高跟卡在缝隙里面,把她结结实实的摔了个跟头。
跟在后面的岳知画伸手想要拦截她的腰身,却只来得及捞起她黑色风衣的一角,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摔得狼狈。
全球限量版的高鞋跟断掉了,右手掌本能的撑在旁边的杂物堆里,不知被什么东西刺穿掌心,殷红的鲜血从伤口里汩汩的冒出来。
岳知画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她的手掌就按住伤口替她止血。
还没有感觉到怎么疼痛,只看了一眼白晰的手腕上,蜿蜒流下的红色,本来就晕血的田秋辰,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小女人更慌了,抱着她的身子使劲摇晃,可无论怎么喊叫,她就是醒不过来。
幸好店家是一对忠厚老实的夫妇,他们留下服务员照顾店面,和岳知画一起,把受伤的田秋辰送到贵族医院去包扎。
医生很快把她的手掌清洗包扎好,但由于那个贯通伤太深了,医生开了足够三天的点滴注射消炎药,以免引起细菌感染。
醒过来的田秋辰说什么也不肯呆在医院病房里,坚持要去输液大厅,将身子坐在椅子上打针。
她认为只有得了快死的病,才需要躺在床上输液,她可以坐在沙发里。而且,那些快要死的人如果治不好,不幸在医院里没了,他们的鬼魂还会留在病房……
她的话把岳知画吓得不轻,赶紧听她的,请医生在大厅里安排了一个位置,陪着她坐在那里输液。
终于安顿好了,坐在椅子上的田秋辰也无聊的打起瞌睡。
岳知画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资料,还在想要怎么跟云正沧开口欧洲游的事情。
大厅里很安静,只有少数几个人选择在这里输液,大部人都在病房的床上躺着。
挂在大厅正前方的液晶电视声音很小,正在播着时下最流行的肥皂剧。
平时就不喜欢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岳知画干脆打开邮箱坐在那里处理公事。
“紧急寻人,医院的血库里RH阴性血告急,此时正有一个小朋友急需用血。现在正在医院里的人中,如果您是RH阴性血型,请您马上到医院血液中心救急,我们全体医护人员,代表患者及家属向您表示诚挚的感谢!”
“紧急寻人……”
……
输液大厅里的电视屏幕,突然切换到医院血液中心的画面,护士焦急而客气的声音传遍医院的每个角落。
“急需用血也不能在这里找啊,来这儿的哪个不是有点儿身家背景的,再流着这么希有的血,会无偿献给你嘛!”
一个正在专注看电视的病人家属十分不悦,一脸嫌弃的神色斜睨着电视机抱怨。
田秋辰也睁开眼睛,看看屏幕再看看岳知画,没有出声。
“秋辰,我……”
她刚要说什么,田秋辰抬起受伤的手掌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别说,我不想听。我现在伤得太重了,离不开人,你要是敢走,就是没良心!我以后都不认你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