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捧着果汁喝了一口,目光柔和的看着俞骁:
“昨天我们通过电话,秋辰看了兰贞学妹的日记后也很痛心,她知道自己当初误会你了。”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身体向后依着卡座靠背,想着昨天晚上的好友那么落寞伤感的语气。
就像仍在她耳边一样清晰的回响着。
“她真的这么想?”
俞骁眼里涌上喜悦,坐直身体隔着桌面看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秋辰也是心地善良的女人,她当然不会只当看戏而已。
可是她心里还有着不愿意说出来的什么原因,我觉得你应该多给她一些时间。”
“这些话是她让你来跟我说的吧?不过是在拖延跟我爸爸离婚罢了。”
俞骁打断她的声音,十分不悦的抢白道。
“我跟秋辰一直都是最要好的朋友,明知她跟着你会幸福,我当然是支持你们的,为什么还要帮她拖延呢?”
岳知画在桌面上摊开自己的掌心,向他表明自己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做为说客来替好友找他谈判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劝她早点离婚?霸着个俞家老夫人的位置有什么意义?你可以告诉她,如果她坚决不同意离婚也无所谓,我不怕背负着不道德的骂名,说什么也会让她生下我的孩子的!”
男人粗砺的指腹在桌面上重重的敲击两下,郑重的向她表明自己的决心。
“有些事情不用劝,她自己会想明白的。可是你这样一再步步紧逼,会让她承受不住,难道你就不怕像失去兰贞学妹那样失去秋辰吗?”
岳知画坐正身体,隔着面前的桌子望住俞骁,语重心长的劝解着。
“难道你就不怕像失去兰贞学妹那样失去秋辰吗?”
“难道你就不怕像失去兰贞学妹那样失去秋辰吗?”
“难道你就不怕像失去兰贞学妹那样失去秋辰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刹那间打醒了还深陷在矛盾纠结中的男人,俞骁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岳知画,却只是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不害怕?
他曾经也恨得想要亲手杀了田秋辰,然而一想到她将会躺在冰冷的地上再也不能张开双眼,他就感觉胸闷的无法呼吸。
他曾经想要通过在别的女人身上疯狂发泄来淡忘她,可是几年过去了,他俞骁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偏偏那个叫田秋辰的女人就是忘不掉。
这次能够回到俞家,再次以继承人的身份接管俞氏企业,他就是打定要把她夺回来的主意,怎么能真的把她逼到死呢?
“她不会做傻事的……她的性格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一定不会那么傻……”
俞骁害怕了,目光虽然坚定,可是说话时还是透出了一丝不确定。
“每个人都会有她自己的底线,秋辰这件事连我都不肯告诉,那一定是有令她不愿意,也无法面对的原因。
你给她些时间,等她自己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结时,你们才能真正的在一起好好相处。
何况,她做了你后妈的事情,是放在谁身上也无法说忘就忘的,如此不堪的过往,你总要给她时间去慢慢淡化它所造成的影响吧。”
见到这样的他,岳知画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连忙乘胜追击,继续劝解着。
只要能帮田秋辰缓解一点点压力也好,她真的害怕有一天好友会像何兰贞一样走进大山再也回不来了。
俞骁沉默了,端端的坐正身体看着面前正在冒出热气的咖啡,陷入了沉思。
“关于跟你爸爸离婚的事,还是缓几天再说吧,你这么多年都等了,何必还要急在眼前这一时呢?
目前把你爸爸的事业经营好,再完成兰贞学妹未完的遗愿要紧。
我相信秋辰不是个没有感情的女人,她也会在心里默默思考的。
你爸爸已经向她提出了离婚的要求并分房睡了,你就静静的等她自己走出来好不好?”
岳知画担心他仍不肯转弯,非要就着这股劲一直逼着田秋辰不可,满心忧虑的想听到俞骁给自己一个答复。
“她不会自己走出来的,当初认识她时,如果不是我用这样的方法对她进行强迫,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俞骁像个犯错的孩子,低下头去,摆弄着咖啡杯嗡声嗡气的说道。
那时刚上大学的田秋辰是怎么拒绝他的,他到现在也能清晰的记得,要不是自己铁了心就要追到她,一直对她死缠烂打的不放手,她是不会答应做他女朋友的。
在田秋辰眼里,俞骁就是个大块儿头的野牛,经常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进A大的?!
“女生面对追求者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表现矜持,这是正常现象。
何况秋辰的生长环境让她不愿轻意相信别人,你也应该理解。
现在的你们和那时不一样,她要面临的问题很复杂,已经不是大学时那么简单了。”
“好吧,我会考虑你说的。钱我也替山区的人们收下了,回头让慈善基金给你个收条。”
闷闷的男人端起咖啡杯来一口喝完,站起身就走。
岳知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疼,替田秋辰,也替俞骁。还有那个为了躲避爱情而远走大山深处,却用生命交出年轻答卷的学妹何兰贞。
人生总有许许多多解释不清的各种烦恼,从你的角度看是对的,从他的角度也是对的,可是两者碰撞到一块儿,就变成了错的。
——三个人的故事那么揪心,可是到底谁做错了呢?
——是俞骁的鲁莽?还是何兰贞当初的一条视频贴子?
——那么秋辰始终不肯说出来的事情又是什么呢?她会有错吗?
岳知画替朋友们担忧着他们的命运,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悬在线上,置于风中摇曳不定。
她的未来会怎样?到了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俞骁离开后,她也很快叫来侍者结账,结果服务生告诉她,那个男人结过了。
虽然只是一杯饮品的钱,可是岳知画却突然感觉有种淡淡的暖心感。一种被人保护的小小满足,让她站在店外的街头就那么会心的勾起了唇角。
为了不耽误自己学习,她从外面一回到度假区别墅就又钻进了三楼的专用教室里。
晚饭时候没见到冷烨回来,章贤管家说他询问过了,先生晚上有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要开,可能会晚些回,还特意吩咐了厨房要给岳知画增加营养。
没有过多表示,她和Camille一起愉快的吃过晚餐后,又陪着小家伙看了一会漫画书,再次钻进教室里。
不过这次她没有投入得太深,每读完一页书后都会抬头看一眼窗外,确定路灯下面的私人公路上是不是有冷烨的车队开回来。
她这么近乎拼命的学习方式不能让他知道,如果那个男人发现了她的目的,会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的计划落空。
就这样坐在窗边看一页书再看一眼窗外,不知不觉时间就接近午夜了。
困意袭来,她才不得不合上书,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如果他天天都很晚才回来也不错!
小心脏里偷偷的涌上一丝得意,抬脚回房间去打算睡了。
走过教授的讲台时,她又顺手拿了一本桌面上的商战案例,打算在睡前当做小说看,如果被冷烨回来发现了,她也可以找借口说睡不着,打发时间的。
可是,当她蜷在床上搂着书本睡着了时,也没见到冷烨回来。
第二天仍然相同,只能听到管家说他又交待了厨房给自己增加营养;又安排人从哪儿哪儿定了育儿书籍;又为她买了什么胎教音乐等等,就是不见人。
岳知画倒是越发放松了,不用时刻防着冷烨的突然袭击;也不用在他面前假装没事的隐藏内心;夜里更不必害怕他忽然抱住自己……
好像生活刹那间由纷乱变得平静淡然,每天除了拼命学习,就是听管家的话为自己增加营养,大脑和身体都在同时增重中。
没有冷烨打扰的日子里,岳知画真的感觉自己活得有些滋润了。
——身边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Camille,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蓬勃生长的小生命,所有的人都友好而客气的对待她,让她甚至贪心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好了。
这天上午,她又埋头在MBA的课程里出不来,手机已经兀自唱着忧伤的情歌好几遍了她也没发现。
管家进来送糕点给她时,她才从坐的沙发里站起来,围着夸张的教室来回走两圈活动活动筋骨。
“冷烨今天还不回来吗?”
走回到书桌旁边,小手拿起一块章贤刚放下的点心放进嘴里,银质拖盘上的小瓷碟里落下几点蛋糕碎。
“先生说或许会回来的,不过WANSO到了一个新地方,他的确很忙。”
老管家面容清瘦,却精神头十足,微笑着看她像个孩子一样吃着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