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镖局的这位兄台,你这次出来走镖有多久了。”海习忽然问那镖局大汉。
“哈哈,在这和大伙说说也无不可。”大汉脸有得色。
“哦,就请兄台说来。”海习道。
“咱这镖不一般,保的可是官镖。”大汉道。
“官镖,那可了不得。”
“能让官府托镖的,放眼天下也就‘四海镖局’了吧!”
“那是自然。”大汉得瑟道,“受大同参将委托保一批宝物至安南国。”
“看来大哥你是回省途中经过此地了。”
“是啊,安南小国正值叛乱,奶奶的,我和兄弟们一路护镖,一路还要杀敌。这趟镖可走了足足两、三年。
这不,在中原时就听说过‘龙场海先生’学识渊博,慕名来讨杯茶喝。”大汉道。
“既然四海镖局的好汉特意捧场,那我就来说一桩贵镖局的趣事可好。”海习道。
“说啊,说啊,说的是咱家哪位大哥的英雄事迹?”大汉兴奋道。
“小老儿说故事时有个毛病。”海习故作神秘。
“知道,知道,海先生喜欢一口气把故事说完,随后再让听客评头论足。”
“那我就不插话,海先生你尽管说。”大汉识趣道。
“兄台你能保证不插话吗?”海先生一脸狐笑。
“咱江湖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汉道。
“四海镖局的华老镖主扬名成名功夫有两样,‘困龙鞭法’以及‘幻龙枪诀’。”海习看了眼正襟危坐的大汉,继续说道,“有点江湖阅历的都知道,‘困龙鞭法’乃是师传,而那‘幻龙枪诀’则是家传绝学。
可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破国亡家少不了祸水红颜。话虽说的绝对了些,但这次的事故就出在几个女子身上。褒义、妲己、杨玉环,没想到华家也有此等人物。”
“怎么说?”
“闭嘴。”喝骂的竟然是镖局大汉。
“怎么说?还不是华老先生前院风光,后墙倒塌。”知晓自己将要说的事情离奇,海习对众人的插嘴早抱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别插太多即可,“真不知道华老先生是祖宗积德还是缺德,取了四房姨太太,加上大老婆一共五人却给他生了八个孩子,还个个都是带把的小子。”
“那不是好事?”
“搁一般农家当然是好事,要种地有的是儿子扛锄头,要干架有的是儿子抄家伙。可是搁在这家大业大的人家可就不怎么样了。
就像那帝王家一般,带把的小子们都长大了,个个都争着要做家主。本来,既然有正室,就当立嫡长子。
“可惜嫡子是有,但不是年长的。”大汉嘀咕了一句。
“当初正是因为华夫人无子所以才娶的妾,而且华老先生尽然还尝到了甜头,尽然一下又娶了三,这可好,弄到最后嫡子是最小的一个,也就十岁出头的一个小娃娃。”
“那也当立他啊!”
“不在咯。”
“啊?”大汉惊呼,“小少爷他!”
“死了。被不知道是哪个混帐哥哥给害死了。”海习叹了口气道,“现在华家内部早就斗的不亦乐乎了。
自年初起,这么大一个镖局就由各个公子哥各管一地。老实点的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镖车在圈子内转悠,跋扈点的,就明着暗着抢夺兄弟地盘。”
“这可不对啊!四海镖局做的可是全国的买卖啊,走南往北可是要跨好几个省。”
“到了这个节骨眼,为了维持祖宗基业,只能华老先生一把老骨头亲自出山了呗,哎,六十多的人了,还要风餐露宿的。
剩下七个小鬼看到嫡子死了,可不就更闹得欢了!只要华老先生不在家,他们几个崽子互相见面就能上房揭瓦。那几个妾室也不省事,搞得家丁、丫鬟都死了好几个了,最终为的还不是家主的位子!而要坐稳这位子,家传的‘幻龙枪诀’就是必须要学到的手艺。”
“毕竟是家主的象征。”
“这枪法华老镖主平日没传授给自己儿子吗?”
“枪法分三层,第一层乃是总纲基础,这个别说是儿子了,有不少功勋镖师都会。第二层是精要所在,几个儿子或多或少都有修习。最最重要的还是这第三层,这才是‘幻龙枪诀’的精要所在,一杆枪的奥义都在这里了。”
“他们抢的就是第三层?”
“妈的老子不在家里就拆翻了天了。”大汉大喝一声,“后来呢。”
“兄台可知华老先生有位结义兄弟?”海习问道。
“自然知道,武当剑客,‘一剑十柔’的莫先生嘛!”
“那么各位可又知道,这第三层的,不这全本‘幻龙枪诀’就在莫言手上?”海习唏嘘道。
“怎么可能。姓莫的难道背叛当家的了?”大汉一脸不信。
“别急,听我道来。近年家里连出状况后华老先生被气的身子骨大不如前。按照华老先生的意思,他们家里内斗外人自然不用参与了,等到他解决了杀害自己小儿子的那个王八蛋后再立家主继承人,同时传授枪法要诀。
可是又怕自己被活活气死在前,为了以防万一,保险起见就把这枪法让信得过的莫言收藏,也是防止那群崽子翻箱倒柜的给找了出来。”
“这么信得过莫剑客?”
“那可不。一来莫言不习枪法,二个他虽然浑了点,但是道上名声可是好的很。再者,当年四海镖局在东南沿海走镖的时候被倭人给盯上了,最后还是莫言路过帮衬着杀敌解围。
你们可知道,当时四海镖局被杀的就剩华老先生和几个硬手的镖师了。”
“这是有护镖之恩了。”
“当时四海镖局保的可是皇镖,是南洋国进贡给嘉靖皇帝炼长生不老丹用的珍贵药材。按咱那位圣上对炼丹的痴迷,要是听说珍贵药材没了还不大发雷霆啊!
可以说莫言不只护了镖保住了四海镖局,也是保住了华家满门呢。如此一来二去的两人不仅结义,关系更胜托孤之情。”海习道。
“既然这样,海先生你这不是把莫剑客给卖了?”
“大家是怕走漏了风声,那群狗崽子找上莫言?”海习道,“老儿我虽然久居偏远一隅,可是道理还是懂些的。”
“那你为何把这么不光彩的事说出来。”大汉微怒,语气也不再恭敬。
“因为就在月前,华老先生和他正室夫妇皆已亡故。”海习凄然道。
“怎么可能。”大汉身子一晃似要跌倒,幸好周围人见势不妙立马扶住了他。
“莫言也如你这般,在收到消息后气机攻心,冲冠一怒之下再也顾不得华老先生的叮嘱,直接就杀上门去。”海习道。
“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大汉高声叫道。
“此事尚不明朗,但凶手脱不了众子,甚至数子同谋也不无可能。莫言不仅要为兄报仇,更要把众子的罪状大白天下。
用他的话,他和华老哥八拜结义,和那群崽子可没什么交情,该打的打,该杀的杀。罔顾亲情也就别怪他不看香火情。”海习道。
“该杀的杀!该杀的杀!哈哈哈!”大汉一把抓起桌上的镖旗跨门而出。
“在下的规矩,黄昏必打烊,真是抱歉了,如有兴趣的,明天可再来,茶资减半。可别说在下绕圈子挣钱。”一则故事讲完,有些疲倦的海习拱手。
“海先生说哪里去了,黄昏关店的规矩我们还是知道的。”
“海博士,今天来你这真是来对了,这里每天都会讲些江湖上的事吗?”
“只要我在,就有。”
“那有时间的话小子还会再来打扰的。”
“开门做生意,何来打扰一说,小兄弟想来随时都行。”
“好的,谢谢。对了,小子东风一郎,随父辈来贵国做生意,顺便增长见识来的。”
“好说,好说,海习,字双羽,只要小店开门,随时欢迎东风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