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盛浅予忍不住的问阿镜。
阿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是主人家的事,他只负责保护太太的安全和遵从老板的任何吩咐。
所以阿镜沉默。
盛浅予一声叹息,她让盛唯在盛家的未来和他自己的未来选择,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或许太早太残忍,但人都要学着长大,去习惯和承担选择的后果。
盛唯说,他不会恨,盛家可以没有一切从头开始,他对自己充满信心。
但他请求盛浅予放过父亲一命。
在他心底,盛英杰是个好父亲,他愿意为父亲捐出自己的肾。
盛浅予很动容,自己和盛英杰没有父女感情,但盛唯她确实不能不顾。
当初是盛唯救了她一命的。
配型结果出来了,盛浅予一点儿也不意外,百分百吻合,各项指标异常完美。
张筱艾很高兴,盛浅予让她通知自己手术时间,然后也没去看盛英豪就和阿镜先回家了。
拿着报告单兴冲冲回到病房的张筱艾一下扑到盛英杰的怀里。
“老公,有救,有救了,呜呜……”
盛英杰的眼里并无半点兴奋的光芒,而是非常冷漠的推开扑在身上的妻子,神情冰冷的望着她,“不,真正的报告在床头,你看看再说吧。”
张筱艾心里一个咯噔,她赶紧抓起床头的另一份报告,低头一看,心凉大半截!
三项指标不合格,结果不相匹配,不建议肾脏移植!
“不,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你亲女儿?”张筱艾并不想失去盛英杰这个丈夫!
虽然他对自己很一般,但有他在,她的家才不会散,他始终是她最大的依靠和依仗啊!
这时候,心底倒真的生出几分真感情来。
“不,老公……呜呜!”张筱艾伏在盛英杰的怀里,哭的伤心动情。
盛英杰也不由动容,到底夫妻二十多年了,是陪伴自己最长的女人。
“你如果真的不想让我死,就让儿子去配型!”盛英杰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说道。
张筱艾一僵。
小唯才二十岁,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人生还那么长……
虽然人捐出一个肾依然能活着,但谁能保证对以后的生活绝对没有影响?万一小唯不能像正常男人那样,这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儿子还那么小,不是还有明珠么……”
张筱艾心里很乱,她舍不得儿子,但也舍不得丈夫就此死了。
所以,轮也至少先轮到盛明珠,不合格再说小唯……
“啪!”盛英杰闻言,狠狠甩了张筱艾一巴掌!
力气之大,张筱艾由床上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你个贱女人,我都要死了,你竟然舍不得儿子的一个肾!你就是想让我早点死,然后你们都得到这一切,理所当然的!你们都嫌我是个拖累,你们既然这么绝情,休怪我盛英杰玉石俱焚!!”
盛英杰牙呲咧嘴,病容消瘦一脸畸形恐怖的暴跳而起指着张筱艾,破口大骂。
张筱艾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很陌生,更觉害怕。
这是他的丈夫?像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盛浅予上手术台之前匆匆瞥过盛英豪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小叔目光深幽的盯着她,没有任何歉疚、感激之色。
盛浅予只是和他说,“叔,你放心,等手术出来,你就好了。”
盛英豪什么也没说,两个人一前一后被推进了手术室。
依旧是黑镜陪着,此时一门两隔,门外的走廊又长又空。
盛恪、窦氏和张筱艾都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严峻而冷漠的神情。
张筱艾眼里的希冀之光更是彻底熄灭,盛明珠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条回南市的短信,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要她配型这件事,消失的无影无踪,打电话都不接。
更让张筱艾心寒的是,盛英杰这几天暴怒狂躁的情绪,一开始只是骂她,后来拿东西砸她,直到现在彻底动手……
她的眼角到现在都是破的,而盛家两个老的竟然无动于衷,对她的控诉保持着漠视,似乎打她就是应该的!
还好,这两个老东西并不同意盛英杰要小唯配型的提议,面对儿子的癫狂他们像对自己一样的冷漠处理。
反而是小唯那孩子每天闹着要给他爸爸捐肾,看到儿子炙热的目光,张筱艾更加确定,不能给盛英杰,不然就真的害了儿子一辈子啊!
这么好的儿子,作为父亲,盛英杰不配!
所以到现在小唯还被锁在那个房间里,再也没有放出来过。
她的心也渐渐冷了,硬了,到如今彻底的坚实。
今天,盛英杰也被推进去了,走的是另一个通道。
虽然指标不符,但盛恪还是要强行替他们移植,不顾医生的劝解,他始终认为,盛浅予的肾就是盛英杰最后的希望!
要么排斥并发症死亡,要么最后千万分之一的活下去。
也许,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丈夫了……张筱艾悲痛的闭上了眼。
面对盛家这边死寂的气氛,另一边的黑镜更像是一座雕塑。
从盛浅予进入手术室之后,他就始终保持着低头靠墙抱怀的动作,动也不动。
盛恪偶尔看过‘栾凌枭’的身影时,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抹嘲讽之意。
他以为他的计划万无一失,更期待当一具冰冷的‘盛浅予’被推出来时他栾二将是一副什么表情!
盛恪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已经躺上手术台被划破了肚子,被割了肾并且会意外死于手术的盛浅予,此刻已经被偷天换日的重获了自由。
“栾太太,安全了。栾先生已经等着你了!”早已被栾凌枭收买的护士将盛浅予脸上盖着的白布掀开。
盛浅予坐起便看到了栾凌枭,灰色长大衣,口罩蒙面。
男人朝着她张开手臂,“过来。”
盛浅予跳下床一头扎进男人怀里!
“枭哥!接下来怎么办?”动手术的病人忽然失踪,手术室现在一定要炸锅了!
栾凌枭不嫌事大,只先问她,“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