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绝大多数——不能说全部——传说和故事,都有一个相对统一的开头,比如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和“Long long ago”。
克莉丝汀发自内心地想知道奥古斯丁的历史,所以专门去找了他的传说来看,第一个被选中的当然就是课文。
讲述圣王殿下的传说是血族学生的必修课,第一堂课,她好不容易在杂物间里找到被自己冷落已久的课本,然后心安理得的在她痛恨的理论课上开小差。
Long long ago……
很久很久以前,圣王殿下降生于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那是最黑暗的时刻,他是唯一的一束光,是夜行生物的永恒生命。
他是如此伟大而荣耀,浑身皮毛的狼人,卑鄙的吸血鬼猎人,手持十字架的牧师,背负圣光的天使,和其他一切的敌手,都赶来将他斩杀。
圣王殿下降生即无敌,他的力量始终强大,永不削弱,面对这种种敌人,他从左边的心脏取出一滴血,用它创造出科瓦莱宁。
科瓦莱宁降生于黑暗刚刚消散的时刻,她因而比其他吸血鬼都具有更强的抵御神圣力量的能力,她美丽而强大,狼人在她面前节节败退。
圣王殿下从右边的心脏取出一滴血,用它创造出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降生于夜幕降临之时,因此他英俊而健美,拥有黑夜般的发与眼睛,他隐匿在一切阴影中,吸血鬼猎人无从发现他的踪迹。
圣王殿下从指尖取出鲜血,用这些鲜血创造了阿斯托利亚、卡瓦耶罗、兰开斯特、林奈乌斯、卡恩莱德、斯图亚特和拉斯穆森。
这些圣王的子孙,不必圣王殿下出手就解决了所有的敌人,各方保持平衡,过了许多年。
圣王永存于黑夜之中!
所有的血族,都必然成为圣王殿下的附庸,他们将永远听命于圣王殿下,永远对圣王殿下保有忠心,圣王獠牙所向,即是血族冲锋之处!
为了血族的发展,他将自己的力量均分给各个子孙,命令他们扩张种族,增加成员,自己则因为力量缺少陷入沉睡,身体消失。但当他力量再度恢复之时,他会在永夜时出现,在月光最明亮之时苏醒,带领血族进行一场崭新的伟大革命,使血族永远立于世界之巅。
圣王永存于黑夜之中!
以上,就是课本上关于奥古斯丁的传说内容。
至于后面的歌功颂德之词,诸如“正是有了圣王殿下,才有血族的辉煌”之类的,因为没什么意义,所以在此忽略。
因为这是学过的,所以克莉丝汀只是匆匆扫了一遍,唤起自己的记忆,接下来才开始认真。
托薇思莉塔从图书馆借来的《血族传说大全》,打头第一个就是有关圣王的传说。
按理说,这种有关于种族始祖的故事本应当属于“神话”而不是“传说”,但吸血鬼本来就没什么神话,他们根本也不信神,史诗是因为觉得这是个文学形式,出于“别人有的我们也得有”这种心态后来故意造出来的,但神话么,就没什么必要了。
血族至上!
神算什么东西!
所以血族没有神话,一切类似于神话的东西都归类为“传说”。
由于传说通常是在记忆中留存,通过口头交流传播的,所以出现异文——有不同之处的同一个故事——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这次再看,克莉丝汀就是着重去找两个传说之间的不同之处了。
大致来看,两个传说差别不大,框架是完全相同的,但课本因为只是为了给大家普及知识,只讲述了必要的内容,相比起《血族传说大全》来说,其中的许多细节都被省略了——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后者中掺杂了许多艺术性添加。
“圣王殿下自永夜中醒来,月亮在他身边黯然失色,世上从来没有过这样黑的黑,也从未见过这样白的白,他的双眼拥有着最纯洁的鲜血的色泽,世界为这美丽的鲜血而颤栗。”
这是《血族传说大全》中的开头。
怎么说呢……克莉丝汀暗戳戳地想,这个编辑说不定暗恋奥古斯丁已久,因为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所以可劲儿往上堆溢美之词。
再说了,又永夜又这那的……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那天其实是月食吧?
剩下的故事情节都差不离,只是多了许多细节。
比方说,科瓦莱宁的出现更加具有戏剧性了。
“邪恶的狼人觊觎圣王殿下,企图在殿下刚刚出生、力量未稳之时暴起突袭。
“但圣王殿下永不虚弱,即便刚刚出生,他仍然强大而俊美,一切攻击都不能将他伤害。
“永远的黑暗中,月亮渐渐显露出来,圣王殿下挥动翅膀,升上天空,狼人无法升上半空,因此向圣王殿下抛掷岩石。
“一只蝙蝠从圣王殿下面前飞过,即将被击中,仁慈的殿下保护了他,飞到美丽的小生命之前,因此那邪恶的被丢掷过来的、带着棱角的闪光岩石割破了圣王殿下的胸膛,他的心脏流下一滴鲜血,在月光下变成伟大的科瓦莱宁。”
这倒很有传说的风范,主人公强大到无人能敌,但却总是会被奇奇怪怪的东西伤到——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一个完全无敌的主人公没有写故事的必要,他总要经历挫折才能迎来曙光的。
而且,克莉丝汀对所有一切形容奥古斯丁外貌的形容词都无感——她是看着奥古斯丁从婴儿长到……呃,幼童状态的,诚然他皮肤比月光和雪光更白,眼睛比鲜血和烈日更红,但,她实在没办法把“俊美”这个词安在奥古斯丁身上。
……毕竟此时的圣王殿下,甚至还带着点婴儿肥。
她继续读下去。
“科瓦莱宁是圣王殿下最大的孩子,她在月光下出生,有月光一样雪白的肌肤和月光制成的衣裳。她带着对圣王殿下永恒而尊重的爱,愤怒地击退了因为圣王的仁慈才活下来的狼人。”
克莉丝汀:“……”
她认为,在阿斯特丽德打算给她带来的那本书里,可能会看到狼人对此事截然不同的描述。
“咳咳。”弗伦蒂娜捂住嘴,轻轻咳了两声。
克莉丝汀专心看书:“在狼人之后,又有邪恶的牧师,带着巨大的十字架和闪烁着恶毒光芒的圣水,想要用圣王殿下的尸体铺就一条险恶的通天道路。”
弗伦蒂娜别过脸,朝着克莉丝汀的方向:“咳!”
克莉丝汀暂停了自己的看书大业:“你感冒了?”
弗伦蒂娜:“……”
她眼睁睁看着老师走到克莉丝汀后面,而克莉丝汀正关心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