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法特也没有应对圣王的经验——可以说现在还活着的吸血鬼都没这个经验——不过她只抓住一点,那就是尊敬就完事儿了。
毕竟都这个时代了,也没有血族指望他能带领血族走向世界第一,就敬着哄着也就算了。
何况现在的圣王连话都不会说。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带着十二分的真心尊敬和八分的希望他不要找事,一共二十分的未知猜测,到了棺材旁边。
圣王圣祖,不知其所来处,不知其名其讳,不知其何时出现,何时消失——这是一个除了地位称号之外无一留下的神秘男性。
因为传说里的他形象过于高大,所以当所有吸血鬼只有低下头才能看见那个躺在天鹅绒和蚕丝被里的小婴儿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有点复杂。
……
哇哦。
好小一只。
阿拉法特压制住心里的想法,恭恭敬敬地俯身下去:“圣王殿下,属下来迟,还望原谅。”
天鹅绒包裹着的小婴儿没什么反应。
是了,这个时候的圣王还不会说话呢。
她想起娜瓦瑞报告上来的圣王急需血浆的问题,让开自己的位置,让后面的一个贵族男性奉上一个金制的杯子,其中有着微微荡漾的鲜红血浆:“殿下,这里有一些新鲜的血浆,请您享用。”
举着杯子的男性毕恭毕敬道:“这里的杯子连接属下的血库,都是最新鲜的珍惜血源,请殿下享用。”
小婴儿还是没有说话,但金制的杯子中血浆晃动,如长虹吸水,一道血柱盘旋滑落如他口中,源源不断,绵绵不绝,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停下,金杯中的血浆高度没有丝毫下降,婴儿的身高却长了。
他停了停,努力用自己白嫩而短胖的小胳膊撑着身子坐起来,缓缓开口:“现在我们血族的势力如何?”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但问问题的人和声音都很让人出戏,阿拉法特脑海中设想了种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圣王殿下一点缓冲都没有,上来就直指中心,一时就有点慌。还好她身居高位已久,机变也快,不管怎么样,总要先稳住他,打消他领着血族对抗全世界的念头:“回禀殿下,目前各族势力平衡,血族受人尊敬已久,我族人在外,从无受欺侮之事。”
这是真的——现在讲究天赋人权生命平等,大家都互相尊敬嘛。
婴儿没听出这话后面潜藏的含义,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刚刚重生,力量尚未恢复,大约还要一年时间才能重上沙场。这段时间,你们务必养精蓄锐,暗中潜伏,待我恢复实力,便可带领血族重整旗鼓,登上世界之巅!”
阿拉法特:“……”
他们几个血族互相看了看。
这可是个大麻烦。
不过先瞒着再说,一年时间,保不齐发生什么事情就能把他的想法改掉。
所以她应的很痛快,接着说:“殿下,属下给您准备了寝宫,您看是不是现在……”
圣王殿下打断了她:“不必劳财费力,如今我血族尚未站稳势力,须得节省财力物力,以资军费。我住在这里便可。”
阿拉法特心中暗暗叫苦:“殿下身体孱弱,伺候之人……”
“我观这房间里原本就有血族居住,虽然实力微末,见识短浅,但做个侍人还勉强可以。”圣王殿下干脆利落地把三个血族都贬低了一通,“也不必叫她们搬出去,这样贴身伺候便好,待我有了自由行动的能力,一切再谈。”
阿拉法特是个很为学生着想的院长:“殿下,她们三个都还是学生,为此荒废学业,恐怕不好。属下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只要……”
圣王殿下皱起眉头——虽然婴儿状态下还没长出来,不过这不重要——非常不满:“我做的决定,你们还要置疑吗?”
这一声虽然不大,却用上了血族天生的血脉压制,明明是稚儿的声音,在几个血族心中却好似霹雳响过,砰然震响,一块巨石轰然落地,砸的他们膝盖一弯,跪倒在地:“殿下恕罪!”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什么——吸血鬼的圣王,与人类的王室,是不同的。
不同于可笑的、没有任何实权的日本王室、英国王室以及一系列其他王室,血族的圣王拥有最为强大的力量,任何血族都决不能反抗的高贵血统,任何试图轻贱、无视他的人,都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即便他刚刚出生,还是幼儿,也可以毫不费力地让他们这些在血族中高高在上的贵族跪倒在地,低下高贵的头颅。
圣王的目光有如实质,缠在他们的脖子上,像是下一秒就能听到骨骼折断发出的“喀嚓”声。
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血族,心头都真切地浮起一个感觉——
他们会死。
真的会死。
更可悲的是,在这样大的威压之下,他们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屋子里安静了足足十多秒,圣王的目光才从他们弯下的脊背上转移开,那种巨石压下的沉重感微微移开,冷汗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映出他们满是后怕的脸。
“我不是不听取属下意见的人,”圣王说,声音还是那么稚嫩,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起轻视之心,“但我再三申明的事,不希望你们没完没了的质疑。”
奉上金杯的男性第一个表示自己的服从:“殿下恕罪,属下知错,但有安排,全凭殿下做主。”
圣王淡淡地“嗯”了一声:“你是阿斯托利亚家族的?”
男性冷汗涔涔,惧怕于这个千年不出的圣王会一出就让自己的整个家族覆灭:“是的,殿下。”
幸好圣王无意纠缠他,而是问其他人:“我血族至今,还有几大家族传承?”
阿拉法特不敢抬头:“回禀殿下,九大家族至今有七族留存,但又有一新的势力崛起,因此常称为八大家族。”
圣王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那为什么只有你们几个来见我?”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愤怒,却让几个血族的肩头都紧绷起来。
怎么说?
说他们觉得不用特别着急,明天来也来得及?
经过这一场威压,至少在场血族没有再敢这么想的了,但因为这个就让朋友们遭遇不幸,也实在说不过去。
阿拉法特斟酌着语言:“回禀殿下,因为其他异族多次相邀竞赛,因而各大家族多派家中子弟前往出战,路途遥远,一时难以赶回,故而此时还未赶到。”
这是真的,卡瓦耶罗前两年才换了新的家主,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前两个月带着一帮人去英国的魔法学校打辩论赛去了;其他几家倒是聚在一起,但圣王殿下来的不是时候,一年一度的神奇生物运动会半个月前正式开幕,此次选址在遥远的亚洲,大部分有钱有闲有兴趣的血族都去凑热闹了,这才是现在城堡里面血族这么少的真正原因。
但这么回答同样并不完美。
圣王一双眼,如汪着两潭血,看人的时候血脉寒凉,动也动不得一下:“你方才说过,如今我血族地位稳固,不容侵犯,怎么还要各家家主亲自出战?莫非你是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