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丁非常自律,也唯有如此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他打开棺材的时候还能听到克莉丝汀的声音,等他从棺材里出来,克莉丝汀就完全消失了,棺材盖扣得严丝合缝,一点声音也不留。
奥古斯丁:“……”
血族青年如果都是这个样子,那血族恐怕也没什么复兴的希望了。
他懒得理会——真要和克莉丝汀置气,除非他直接下令杀了她,否则早晚要被她气死——看见弗伦蒂娜已经诚惶诚恐地朝他的方向来了,也只是随便道:“我给你的任务看完了?”
弗伦蒂娜恭敬道:“是的,殿下。”
她摁铃叫来血仆,看着血仆服侍这位尊贵的殿下换好衣服,付了钱等他走了才接着说:“我做了一份计划书,殿下如果允许——”
奥古斯丁:“……”
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这里的文字。
“不必了,你口头汇报就可以。”
弗伦蒂娜:“是的,殿下。”
奥古斯丁野心勃勃,希望通过人类来扩大血族的势力,相比于中世纪之前的人类,现在的人类当然不能再仅仅当做食物储备粮来看了,他也专门去查找了一些现在的人类技术,发现和他们打好交道,是非常必要的。
而且很有效率。
单从洗脑这一点看,对人类进行洗脑的难度要远远低于其他种族——这一点从西格莉德身上就能发现,虽然不能排除是因为她已经进行了转化,具备了吸血鬼的基本特质。
那么,如何让那些本来对成为吸血鬼没有兴趣的人类变得有兴趣,很有兴趣,并且成功洗脑他们呢?
反对吸血鬼的就不用管了,事成之后直接吸干就好。
弗伦蒂娜道:“我之前和西格莉德有过交流,虽然可以勉强算得上熟悉,但并不密切,我们是在宴会上认识的。在说服她的父母之前,我会先抓紧时间与西格莉德进行交往。”
能支付得起吸血鬼学院的高昂费用的人类,家里不会没钱,一夜暴富的暴发户也不在考虑范围内,所以西格莉德当然是接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的,她对于使用拉丁文和法语书写、交流都毫无压力,参加宴会也如鱼得水,是一个标准的贵族成员。
弗伦蒂娜道:“在我真正说出计划之前,殿下,我希望您能够先回答我,您是希望我暴露身份呢,还是不希望我暴露身份呢?”
奥古斯丁:“什么身份,有何区别?”
弗伦蒂娜道:“他们一定知道我们都是吸血鬼,但未必知道我们在吸血鬼中所处的位置。如果需要我暴露身份,就可以在交往中更多地从利益下手;如果不需要我暴露身份,就可以在交往中更多的从感情方面下手。”
奥古斯丁短暂地考虑了一下:“那么你就不必明说,如果他们自己知道了,也不用在意。”
虽然说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但朋友关系崩了还可以用利益重新建立联系,利益关系要是谈崩,就很难再打感情牌。从可持续发展的观点来看,也是先走感情更合适。
何况弗伦蒂娜只有一个空身份,又不是什么掌权者。
他查看过她的资料,虽然出身高贵,但大家族造成的结果就是多人口,她自己就有十多个同胞兄妹,更不用说那些表的堂的各种亲戚拉拉杂杂一大堆,血族之间亲缘关系又相当淡漠,不太把这些孩子们当回事儿的。
当然要说明,“不太”和“不”之间还是很有差别的。
虽然时代变化了很多,但血族内部的关系倒没怎么办,这让奥古斯丁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他们两个的交流也很顺畅,弗伦蒂娜从小在家里由血仆教养长大,对待高层的态度比另外那两个要合理的多,奥古斯丁对她的大致计划表示认可,不过具体施行效果还要再看,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克莉丝汀一睡不起,叫人怀疑她是真的在睡觉还是她为了避免再被当成血仆使唤所以装睡,实际上是躲在棺材里玩手机。
奥古斯丁指使弗伦蒂娜拉上隔音的帘子,问她:“你和克莉丝汀认识多久了?”
弗伦蒂娜道:“很多年了,我们从一开始分寝室就在一起,没分开过,还差几个月就四十年。”
“你认为她是个什么样的血族?”
学校的记录太过简洁,不可能像自传一样事无巨细地记录克莉丝汀的一举一动,他虽然也可以询问薇思莉塔,但她太聪明了。
聪明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太聪明就未必见得,尤其对于想要那些想要使用她的上位者来说。
当她和你方向一致时,那当然好,可要是不一致,就会变成一桩大麻烦,奥古斯塔甚至怀疑她已经知道了克莉丝汀身上的不同,并且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利用这种不同使她摆脱血脉中天生的那种对他的服从。
也正是因为这种聪明,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第二个血族,包括克莉丝汀本身。
算她识相。
不过这侧面证明,薇思莉塔的聪明是有方向的,她只朝着自己认同的方向聪明,至于自己不认同的,她会采用自己所能采用的一切方法拒绝施行。
相比之下,弗伦蒂娜就合适多了。
弗伦蒂娜短暂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认为她……非常天真。”
奥古斯塔“哦”了一声:“怎么说?”
弗伦蒂娜道:“殿下您知道,我出身在家族之中,习得的东西确实比其他血族更世故一些,但我同时见到克莉丝汀与薇思莉塔,她们的天真还不相同。”
薇思莉塔的天真是很自然的幼年天真,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知识的增加日渐消退或转化,她现在也很天真,是学术上的那种理想化的天真,为了某一崇高理想奉献一生之类的。
克莉丝汀就完全不一样了。
弗伦蒂娜斟酌着用词:“她……她就像一张白纸,或者一个空瓶子,随便什么都能往里装,而且装的很好,虽然任何生物的幼年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但她却像装不满一样,她永远是一张白纸,永远是一个空瓶子,不会有成型之后固定在某一形式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