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耳畔响起一声巨响。
傅擎川猛地挥手,书桌上的东西被他悉数扫落在地上。
杯子碎了,茶水把地毯打湿,留下一大团暗色水纹,茶几堆积成一团。
一片狼藉,像两人此刻的关系。
“出去!”傅擎川心烦意乱,他现在不想看见伊浔。起身,烦躁地走去窗前,面朝蔚蓝宽阔的大海平复心情。
伊浔双瞳染火,微微发烫,盯着他的背影,伊浔说,“傅擎川,这次你真的伤到我了。”
说完,头也不回,冲出书房。
傅擎川心口一震,明显划过一抹钝重的疼意。
他没有别有意思,只是要一个真相。他想,是伊浔敏感了!
男人和女人,思维方式真的不同。
傅擎川没有离开书房,也没有命李妈来清理,他想一个待着。
然而十分钟后,李妈站在门口,一脸惊惶,“先生,不好了,太太拿起行李,走了。”
“走了?”傅擎川站直,身子僵硬。
“就在刚才,我见太太拎着行李箱下楼,眼睛还红红的,像哭过。我虽然不清楚你们发生什么事,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太走啊,我挽留她,她说……”
“说什么?”傅擎川催问。
“太太说,她不会再回来了。”事情闹大了,李妈不敢隐瞒,把伊浔的话原样复述。
“知道了,去吧。”傅擎川沉吟着,打发走李妈。
傅擎川也没去追,只是坐回位上,拿出烟,抽出一根塞在嘴上,点火,微微眯起眸子吞云吐雾。
伊浔开着车,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
回家吗?那里有周恩渝。
要不住倩倩那里去!
正这么想着,就有电话来,是照顾傅艾双的家佣,“苏小姐,你快来一下吧,傅小姐情况很不好啊。”
“她怎么了?”伊浔一紧张,踩油门,险些撞上前面的车。
她打个方向盘,车子停在路边,和家佣通电话。
“傅小姐先前出去了一下,回来就进房间,我敲门叫她吃饭,她一点回应也没有。我用力拍门,她在里面冲我吼,好像在哭,情绪很不好,你赶紧过来,我怕出事。”
“好,你先帮我稳住她,就算她不理你,你也在门外和她说话,千万别让她一个待着。我马上过去。”
挂完电话,伊浔踩油门,轰隆一声,红色的玛莎拉蒂像火焰一想飞起来。
不出二十分钟,伊浔出现在屋子里。
家佣见了她,总算松了口气。
“人呢?”伊浔着急的问。
“还在里面,不过会冲我吼,应该还没做傻事。”
“我来吧!”伊浔走上去,叩叩叩,在门上用力的敲了几声,“傅艾双,开门!”
“你走,我谁也不想见,你们都走!”傅艾双吼完,门后又呯一声,应该是她砸了什么过来。
“真的不开吗?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伊浔说。
里面还是不理。
“我和你哥,吹了,一直以来你不都这么希望吗?现在,你的愿意实现了!”
咔,门开,露出傅艾双泪痕犹在的面庞,还有震惊的目光。
“进去说!”伊浔挤身而入,带上房门。
两个女人坐在床边,伊浔还是没有告诉傅艾双被傅天明侵犯的事,她只说和傅擎川闹了不可能调和的矛盾,这次是真的分手。
“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应该高兴?”伊浔问。
傅艾双没说话,哭过之后的眼睛有些肿。打从心里,她不太相信这两人真能轻易分开。
伊浔撇开脸,发现床头放着一包烟。
她拿起,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燃,大口大口吸起来。
“给我来一根!”傅艾双摊手,要伊浔递一根给她。
伊浔直接把整包烟甩她手上。
傅艾双熟练的点上烟,烟头一闪一闪,像野兽的眼睛。
“说说,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发神经?”伊浔吐出呛人的烟雾,凤眸微翘看身侧的女人。
闻言,傅艾双吸食得更大口,烟雾漫开在两个女人脸上,烟味浓郁。
“我有了。”她说。
“……”,伊浔微愕,好半天才说,“恭喜!”
傅艾双没吭声,面无表情,两个女人肩挨着肩坐在床上,沉默的抽烟。
伊浔把家佣打发走,两人去外面吃饭。一边吃,一边说着接下来的打算。
“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先把阻断药吃完,再去做手术。”傅艾双说不能留孩子,伊浔认为,这是正确的决定。
“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反正你也从我哥那里搬出来,要不你陪我一起,我们去外地。再说继续留在这里,保不准哪天遇到熟人。”傅艾双觉得现在的人生一片黑暗,还有没有光明?她不清楚。她只想逃得远远的,谁都不见!
“我也想放松一下心情,就趁这个机会吧。”伊浔答应。
“那明天就走。”傅艾双等不急。
“今晚都行!”
“好主意!”
吃完饭,两人去医院,把剩余的药全部拿完。回家,伊浔给家佣转了一笔不菲的佣金,感谢这段时间她的照顾。傅艾双收拾好行李,两个女人把电源关好,锁上门,打车去机场。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伊浔对着显示屏上的航线点兵点将,最后一个话音顿住,停在一个拥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历史名城上,“好吧,就它了!”
傅艾双没有异议,两人买机票登机。
蓝山公馆
傅擎川一夜无眠,老爷子很生气,非要傅擎川给个说法。
“那个女人不仅打伤你爸,还对你爸进行人格侮辱,这事没传出去倒也罢了,倘若真走露风声,你叫咱们傅家的脸往哪里搁?
自从她跟在你身边,咱们傅家就成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擎川啊擎川,你还想到哪里才是个头?
那丫头一门的歪心思,真的不能再纵容再去了啊!”
老爷子在那头痛心疾首的说。
“爷爷,我已经把她赶走了,但这是我的事,你别插手,我好好想想如何处理才合适。”傅擎川先把话说在前头,他会给出交待。但前提是,他的人,谁也动不得。
“你当真舍得?”听闻两人已经分开,老爷子诧异。
“舍得舍不得,爷爷你调查便知。晚了,你好好休息。”说完,傅擎川也不再听对方说什么,挂断电话。
B市,出了机场。两个女人坐进机场外的出租车,前往预定的酒店。
两人都是享受生活型的,酒店的档次自然是五星级。
傅艾双已经服了十多天的药,按说明,只要再服半个月就应该能阻断。虽然有效率达99%,但她每日每夜还是提心吊胆。
服药后的后遗症也暴露出来,恶心,掉头发,头晕,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加上她本来就怀孕,身子负担更大。说是来放松心情,看风景,结果变成伊浔成天待在房间内照顾她。
伊浔怄得要命!
她的心情没放松,反而更郁闷了。
“上辈子我真不知道欠你什么,这辈子才来还帐!”伊浔把刚买来的外卖放在床头,嘴里还说是怨气话。
“如果你嫌我是累赘,那你走啊,别管我!反正是我自己从窗户跳下去的,不是被你推的。”傅艾双也讨厌包袱设定的自己。再加上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劫加一劫,她觉得头上的天都是灰色的,人生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有时她真的想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伊浔看了眼愁眉不展的傅艾双,知道这女人已经有抑郁倾向了,但天知道她照顾这女人已经够了!她也都快患暴躁症了。
“好了,我不过发发牢骚,我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来得快,去得也快,你就当我放屁好了。”伊浔尽量克制,挑好听的说。
天啊,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人设是圣母,包子,老妈!想当初傅艾双害自己害得不够吗?为什么没办法甩手走人?反正跟傅擎川,也没关系了。他家里人,关自己屁事啊!
心头积攒的全是负面情绪,但面对傅艾双,伊浔不得不轻声细语,脸上还绽着柔柔的微笑,“这些菜还合你口味吗?不喜欢的话,我另外买些回来?”
傅艾双看着她,透过她虚假的笑意看到她心头的怒火,撇撇嘴,“算了,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希望我死!”
伊浔真的忍不住了,一巴掌重重拍她的头,“我从没这样低声下气过,对你好说歹说,你越来越来劲了是吗?要死你赶紧,别再拖累我!”
“就算真的死,有件事,我想弄明白。”傅艾双望着她,眼睛里没什么光彩,好像真的对人世不再留恋。不过她不想抱着疑问而死。
“说!我成全你!”伊浔火大的说。
“你为什么那么恨我爸?”
伊浔脸色微微一动,这是奇耻大辱,她本不想提,但是傅艾双需要靠其它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不然真有可能抑郁到跳楼。
伊浔便说,“好吧,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你生日那晚,你指使秦思思灌我有问题的酒,虽然后来我逃脱,但还是喝下去一些。
因为当时没有感觉,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后来在游戏室,小宇睡了,我体内的药物起了反应,进来一个男人,侵犯了我。
当我醒来的时候,你那个禽兽老爸只围了一条浴巾,从浴室出来。
你说,我该不该杀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