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关怀
微风浮动沙曼，一双眸子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琵琶声突然有些强烈起来，好像压抑着什么似的，曲毕，“怎么样？”炎暮成的声音扬起，这话自是说给东方菲听的。
“好一首春江花月夜，只是有些可惜了。”东方菲淡淡的开口，想给自己倒一杯温好的酒，炎暮成却接过青瓷酒壶，倒上酒。
眼神一冷，“没想到这位姑娘也懂啊。”秦皎月开口，但是态度却不再是淡然的，就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说的没错啊。
“我对琵琶到却是不懂，只是略懂音律，即都是音乐，我想还是有共同之处的。”放下琵琶，站到东方菲的身前，“好，那你倒是说说，我刚才弹的哪里不对了？”
东方菲也起身，走到窗台前，看着河对岸的景致，树影重重，花木繁茂，“本来春江花月夜本是表达良辰美景的曲子，曲调婉转轻柔，可是姑娘方才却是加以许多重音，似乎是压抑着什么，让曲子显得过于强烈了”转过身来，“我也是略懂一二，还望姑娘见谅。”
一语道破，身影在窗台射入的光下就仿若脱尘般，看得秦皎月也一时失了神。
“哈哈，”狂傲的笑声打破一室的静默，“皎月，本王的小王妃怎么样啊？”什么？她就是那个王妃，那个嚣张任性到不愿让大将军提起的王妃？秦皎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锦瑟、云儿和杨顺则是一头雾水，前两者是不解于这王爷怎么就认出王妃了？而后者则是不明白那个王妃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双手紧紧握住，指甲已经嵌入皮肉中，平复好心情，一抹笑容升上两颊，“呵呵，原来这就是王妃啊，刚才皎月真是失敬了，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皎月姑娘多虑了，我还要谢谢姑娘为我奏一曲。”“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平时也是这么给王爷弹奏的。”这女人，不明白着在说王爷老往自己这里跑么？锦瑟和云儿那个气啊。
仿佛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般，缓缓走到炎暮成面前，“王爷，你还要留在这里吗？”刚才他吧一副在旁边看好戏的样子，可没让东方菲漏过去。
“哈哈，不了，今日也该要回去了。”
急急的走上前几步，“那皎月送送王爷和王妃吧。”
面色虽然不动，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用了，这样多引事端。”
“那，王爷王妃慢走。”皎月微微施礼，东方菲微微一笑，而炎暮成则朝她点了点头，便迈开步子跟着东方菲并肩走了，身后是那三个懵懵懂懂的小侍童。
窗台上一双冷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去的两个人，炎暮成你为何要如此待那女子，我只要你，只要看着秦皎月就好。
王府内，老远的看到王爷居然跟着一个漂亮的公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杨顺和其他两个俊秀的侍童，新婚才这么些天一天都夜夜不归的，今日难得回来了，怎么又是带了个这么俊俏的男子回来？还一双眼睛贼亮亮的盯着那男子，啊，难道王爷有断袖之癖吗？越想越心惊，周围的人皆面面相觑。
走进景云殿内，眼前豁然一亮，自那日之后只不过三日，没想到硕大的景云殿已经有了变化，殿中多了许多的花卉，摆放成各种造型，满屋子飘散着花香附带着青草泥土的味道，很清新，让人更想要深吸一口气。
“王爷，这几日里，王妃每天都会摘取新鲜的花卉回来，然后亲自摆放成各种别致的造型。”锦瑟见王爷如此看着这些花，便先开口回禀道。
如此雅致，倒是像极了她的性格啊。看一眼已经坐在书桌旁，悠闲的翻起书来的东方菲，“你们先下去准备晚膳吧。”“是，王爷。”恭敬的施礼，几个人便退了下去。
走到书桌边的藤椅上坐下，随手翻开一页书，“碧柳阁，你怎么看？”
“那是你的产业，不用问我。”“你知道？”“我也只是猜想的，一个王爷，必须要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这样才可以高枕无忧，所以我猜碧柳阁就是可以做到这样事情的地方。”放下手中的书，“为什么这么说？”“烟花之地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人多口杂，消息来得直接。再加之，今日那个妈妈对你的态度也过于恭敬了些。”她的确很聪明，又重新开始翻着下一页书，不再问下去。
这是成亲后，王爷在府里吃的第一餐，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是为了他们的王妃也要好好做一餐。这不，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又是粉丝鲍鱼翅的，又是烧鹅的，看得都觉得饱了。
东方菲皱了皱眉，今日的厨房怎么这般奢华起来了。“锦瑟，去把我早上出门前做的糕点热一下，这些个菜就你们分了吃吧。”突然想起今天炎暮成回来吃饭，“你要吃这些还是吃糕点？”
“就尝尝你的手艺吧。”那日看他们吃的如此高兴，他早就想尝尝了。“锦瑟。”“是，我……奴婢这就去做。”
夜入得很快，想起刚才的那些糕点，炎暮成满足极了，平日里美食也没有少吃，但不知怎的这糕点吃起来就是特别的香甜。
“你干嘛？”这才刚要上床睡觉，就看到东方菲抱着床褥朝着床榻那里走，“睡觉啊。”
“睡这里。”给她指指这边的床，“不用了，我睡这里就好。”“你是我的王妃，这要是让下人看到还以为本王欺辱你了。”这个炎暮成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人的想法了？
朝着东方菲走去，拿起那床被子就往原处放，“而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你就不要闹别扭了。”不是第一次睡？怎么回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成亲那夜，你还比较安分。”语气哀怨，活像深闺怨妇，但是嘴角却轻轻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东方菲看着这样如孩子般的炎暮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被子既然都被他拿走了，叹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不再多说什么，走到那边的床榻边，绕过炎暮成，躺到靠着里边的位置，便也合衣睡下了。
炎暮成满意的一笑。烛火熄灭，炎暮成背靠着东方菲的背，谁也没有看到对方，却是沉沉的睡去了。
室外，锦瑟和云儿看着熄灭的烛光，只当是两个人和好了，却不知他们一开始便没有争吵，终于放下心来了。
曙光洒在景云殿的常青树上，屋内，东方菲稍稍挪动一下身子，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再调整一下身体睡好。昨夜因着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一直睡的有些束手束脚的。
咦？她都差点忘了昨天炎暮成就睡在她身旁了，牾地睁开眼睛，但枕边的人儿却已经不在了，水红色的床褥上，仅留下些睡过后的痕迹。
坐在床头，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下，手指划过，缕一缕肩上滑下的发丝，将脚套进绣花丝屡中。
“菲儿还没醒吗？”“锦瑟啊，怎么了？菲儿还在睡呢。”看见锦瑟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云儿瞪着一双眼问道。
“那快去叫醒她吧，刚才太后派人来下了懿旨。”锦瑟真是急上了眉头，准备去敲门。
还未梳洗，只穿一件单衣，推开门，东方菲便见锦瑟皱着眉头，好像要拧出水来才甘心似的。
“菲儿，真是太好了！”两步并作一步，就跑到台阶上，把东方菲往里送，“菲儿，快，赶快梳洗一下吧，太后她要见你呢！”云儿云里雾里的眨着眼。“云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啊！”哦了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朱红木雕花梳妆台前，螺钿铜镜里映着一张空若幽兰的白皙面容，象牙梳子从发间穿过。在锦瑟精妙的手法下，几千发丝很快扎成了一个凌云髻，云儿快步拿来了描金花卉小盒。在东方菲的万般阻挠下，终于放弃了其它整套装的钗啊扁方啊，只是从中取出一珍珠玲珑八宝簪。
芊芊玉手穿过柔软的衣袖，转身，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鞋也换成了云丝绣鞋，端庄秀丽，清丽脱俗。
云儿刚才还在一边挑选着相称的物件，眼下看得有些呆了。甩甩头，一个箭步走到东方菲面前，“菲儿，你这样装扮真好看。”
看一眼铜镜前的人儿，转过身子，对着云儿面上一笑，“走吧。”
自从成亲之后，这是东方菲第三次来到这郯国的皇宫，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暗含着斗争的地方。
穿梭于石路中，远处一片绿荫下，一座宫殿出现在眼前。朱红色的通天柱，青蓝色镶金的浮雕，抬眼看去，硕大的辛坤宫三个金字出现在眼前。走上石阶，跨过门台，走过几道门后面，便看到一众人等早都在殿厅内坐着了。
缓缓栖身施礼，“太后，皇后，肖王妃有礼了。”身子成弯曲状，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可是也不见太后开口。
东方菲面上还是恭敬的，可是心里清楚，这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头上冒出些细细的汗珠。不过既然她今日来到了这里，她就不能退缩，不然遭殃的只有自己。
“平生吧。”过了半响，太后才懒懒地道，东方菲的腰都有些发麻了，但却也不吭声，“谢太后。”站在殿中，面对她太后，却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太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今日让东方菲来，她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孙子所想娶的人究竟如何，再者，这两日听谣言道，她这个孙儿根本没回过王府，自成亲后就一直流连风尘之地。
她深知一张面皮好看是没有用处的，身处后宫深苑中，这样的人她也看过太多了，所以刚才才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煞煞她的锐气。却没想到这个东方菲，年级虽小，但是定性却很好，人也不屈不傲的。心里虽是满意，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今日找你来，也只是想一聊家常罢了。”太后缓缓开口，语气平和，但是却有些冷淡。
“是啊，呵呵，太后啊，可真是关心你呢。怕你在王府不习惯，王爷又不在，今儿个可是特地找你来说说体己话呢。”肖王妃接过话茬，调笑道。
这可是话中有话啊，明摆着就是为这炎暮成这几日不在府中的事情找她麻烦，不过，东方菲稍稍站正，“承蒙太后，皇后和肖王妃关心。这让菲儿更是惭愧了，按着道理，成亲后菲儿本该先来拜见的，可是这几日王爷一直在忙，菲儿又不好一个人先来。今日太后诏了菲儿来，自是高兴，心里也是感激着。这本该是和王爷一起来的，可是王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许是昨日之事还未办妥，还请太后恕罪。”说完欠了欠身子，像是真惭愧不已。
“哦？哈哈。本宫怎么都不知道，原来这暮成王爷还会去办事？”
肖王妃嚣张的笑着，但是太后却是一脸正色，“肖王妃，暮儿去办事有何不妥吗？”意识到什么，肖王妃立刻止住了笑，“咳咳，没有，没有不妥，王爷自是要办正事的。”
东方菲淡淡一笑。好一个聪慧的女子，她是认定了自己会袒护自己的孙儿的，现在话以出口，无论是她还是肖王妃都无法说她的不是了，一抹笑容升起，太后此刻才满意的笑了。
一旁的皇后也自是高兴，自己的儿子能有如此聪慧的妃子，很好。只有肖王妃一个人，像个局外人似的，扯着锦帕，只能干瞪眼。
“来人啊，赐坐。”“谢太后。”说着也不客气，就坐到一边宫女刚抬上来的紫檀雕花椅上。
“太后娘娘，听说我们暮成王爷的王妃啊，可是将军的大夫人所生的呢。”这一旁的肖王妃轻笑，看样子是要卷土重来的，丹凤眼一眨，倒吸一口气，将手放到唇边，像是说了不好的话一样，“哎呀，王妃啊，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不说我都忘记了，将军本是不愿承认你的啊。”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太后和皇后虽知那是来者不善的，但是也不接话，她们都想知道她的回答。
微微坐正，“肖王妃，敢问这皇上当日赐婚之时，可是问的大将军？”
只当东方菲是想转移话题，“是啊。”“那敢再问一下肖王妃，这皇上赐婚赐的可是我东方菲？”“对啊”这问的还没完没了了。“那如若倚着肖王妃之言，大将军真的不认菲儿做女儿，皇上为何要问他意见？而为何赐婚又是赐的大将军家三小姐呢？”太后和皇后的眸光皆是一亮。
“这……”肖王妃一时语塞，憋了半天却只说了一个字出来，人却是有些发愣，明显的，她是已经被套进去了，心里这个恼怒啊，可又没处发，扯着锦帕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几日不见，太后还是这么光彩照人啊。”清亮的嗓音，在殿内回荡。众人回头看去，一身暗红流彩细纹朝服，墨发挽起，套上青烟色网格沙质圈，更显得五官英挺了，含着一双杏仁眼，正笑吟吟的款款而来。
“平日都不见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是突然想起来看我这老人家的呢？还是……”眼眸含笑盯着东方菲，“这么快就想来接走你的王妃啊？”转而又看向炎暮成。
此时炎暮成已经大步走到东方菲的身边，“当然是……”看着身旁安安稳稳坐着的东方菲，看来也没什么事，转向太后，有些哀怨道，“当然是来看您老人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