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是,杜红柳别说反击,还没等他翻身站起,斗篷人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被一只手死死按住,任凭杜红柳如何挣扎反抗都无济于事。
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死鱼一样灰白的眼睛,乍一看仿佛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恶鬼。
斗篷人箍起碗大的拳头,直往杜红柳身上招呼,他拳头表面竟然长满了骨刺,拳头落下去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好,没过一会,杜红柳整个人已经成了血葫芦。
杜红柳心知自己恐怕在劫难逃,挣扎无果之下,只得闭眼等死。
就在这时候,一截锋锐的剑突然从斗篷人的咽喉处一穿而出,如果换做一般人,这一剑肯定要了他的命,然而斗篷人却一点事也没有,甚至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虽然这一剑没能要了他的命,但杜红柳明显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那条手臂的力道明显减轻了不少,杜红柳由此得以脱身而出,刚站起就一脚照斗篷人的脑袋踹去,然而斗篷人别说身体,即便是脑袋也丝毫未动,反倒是杜红柳自己差点被灌倒。
斗篷人两只手指剪住剑刃,但见他手指轻轻一颤,整把剑登时间分崩离析,只留手指间一截剑梢。斗篷人很随意的往后一甩,剑梢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穿透了袭击者的身体,钉在了路边一棵大树上,只震得整棵大树一阵颤抖。
袭击斗篷人的正是戚雪,她遵守了自己的诺言,算是救了杜红柳一命。
斗篷人看都不看戚雪一眼,直接向杜红柳扑过去,杜红柳拿出拂尘照着斗篷人扫了过去,那一条条毛丝就如同无数的利刃,无坚不摧,同时落在斗篷人身上,迸溅起层层绚烂的火花。
斗篷人慌忙闪退几步,被拂尘扫到的地方,顿时间皮开肉绽,鲜血也流了出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杜红柳手里的拂尘,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不过,斗篷人再不敢贸然出手,一个转身几个蹿腾之间就消失在杜红柳的视野之中。
戚雪伤得很重,杜红柳把最后剩下的一点大鼋的龟甲全部都用在了她的身上,接着说道:“你算是救了我一命。”
“不!”戚雪轻轻的摇了摇头,“是你又救了我一次。”
杜红柳把戚雪抱了起来,由于他本身也受了伤,所以显得有些吃力:“你还蛮沉的!”
戚雪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头紧贴着杜红柳的胸膛,恍惚间觉得被杜红柳这样抱着很安全也很幸福。
两个人回到杜红柳的住处,杜红柳把戚雪放到床上躺下,接着伸手去解她的衣服,手腕却被戚雪抓住了。
“别动!”杜红柳只说了两个字。
戚雪的手松了开,放了下去,杜红柳解开她的衣服,大鼋龟甲实在太少,只起到了止血的作用,这让杜红柳十分担忧。
杜红柳是一个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此时看到戚雪伤得很重,甚至都没心思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登时间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黑血。
戚雪从身上吃力的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杜红柳:“这是我随身的金疮药。”
杜红柳接过小瓷瓶拔出瓶塞,就往戚雪的创口上撒,戚雪又一次抓住他的手:“给自己留点!”
不过杜红柳还是把金疮药全用到了戚雪身上,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他对戚雪说道:“这点金疮药只不过杯水车薪,你伤得很重,我走后,你得去幽兰庄躲一躲,我想他们会收留你的。斗篷人知道你活着肯定不会放过你。”
“你知道他是谁?”戚雪问。
“不知道。”杜红柳摇了摇头,“但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
“其实你没地方可去。”戚雪说,“那么干脆什么地方也别去。我也不会去幽兰庄的,既然我已经离开了幽兰庄,虽然他们会救我。”
“你知道他找到这里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很怕他?是吗?”
杜红柳并没有否认,苦涩一笑,说道:“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像极了猫爪子里的老鼠。”
“你连张家都不怕,为什么会怕他?”戚雪对此很是不解。
“一头猛虎比一群羊要可怕得多得多。”
“没想到,你也会有怕的时候。”
杜红柳一脸的颓然,自嘲道:“你说得没错,我也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我看到他,看到他死鱼一样的眼睛的……”
“你说什么?”戚雪打断了他的话,突然之间变得格外激动。
“你怎么了?”戚雪突如其来的反常让杜红柳感觉莫名其妙。
“你说他的眼睛?”
“像死鱼一样……”杜红柳话还没说完,戚雪就开口道,“难道是他?”
“他是谁?”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活着?”
“既然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么斗篷人肯定不会是他。”
“可是方镜海也有一双死鱼眼。”
戚雪口中的方镜海,杜红柳也有所耳闻。方镜海一出生就有一双死鱼眼,死灰死灰的,从小就被当成怪物,备受欺凌。
或许从小总被人欺负的缘故,长大后的方镜海脾气古怪,喜怒无常,那些小时候欺负过他的人,只要一落单,无一例外都被他揍得半死。后来那些人联合起来一齐对付他,结果十几个人被他一个人打得抱头鼠窜,从此以后,再没一个人敢招惹方镜海。
虽然没有人再敢招惹他,可方镜海没有放过这些人的打算,只要逮到机会,总会被他打得半死,就像是小时候被这些人欺负一样。
那些人被逼得没有办法,于是想到了一条毒计,用一个人引出方镜海,其余人暗中埋伏,待他出现,那些人出其不意突然杀出,撒出一张网把他兜头罩住,随即就有七八个酒坛子砸在了他身上,还没等他从网里挣扎逃出,就被熊熊火焰团团包围,方镜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活活烧死。
不会有人把方镜海的死放在心上,也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残忍,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方镜海就是一个怪物,没有人会把一个怪物的死当回事。
他们把方镜海的尸体往山上随便一丢,埋也不埋。回到村子免不了举杯庆祝,除掉了一个怪物,的确应该庆祝一下的。
没有人认为方镜海还活着,可是三年之后的一个夜里,那个村子的人死了一个不剩。
如果斗篷人真的是方镜海,杜红柳还真想不出他杀自己的理由,但方镜海这样的人,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杜红柳慢慢冷静了下来,斗篷人应该不会那么快来找自己,再怎么说他也捱了自己一拂尘,也受了不轻的伤。
就在杜红柳猜测斗篷人身份的时候,另一边张子敬也被张远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张家和尉迟世家已经翻脸,现在自己的儿子却为了尉迟清月把一半卧虎山让出去,张远山不愤怒才怪。而他愤怒不要紧,当晚就召集了张家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废除了张子敬的继承人地位,而确立张子翼为张家未来继承人。
张子敬的地位不仅因此一落千丈,而且被人狠狠打脸,打他脸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这着实让他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下当场就动了手。
张子敬哪里是张远山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打趴下,张远山气急败坏,儿子打老子,以后他的这张脸往那搁,当下就要把张子敬的天极珠吸出来。
众人见张远山失去了理智,有人就劝他不要那么做,张子敬罪不至此,剥夺了他继承人的权力就算了,废除修为的确太过了。
张远山哪里还能听进去一句劝,伸手就去吸取张子敬的天极珠,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不仅没能把张子敬的天极珠吸取出来,自己身体里的能量还被张子敬的天极珠源源不断的吞噬着。张远山心中大骇,想要缩手回去,但他的手仿佛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丝毫动弹不得。
张子敬的天极珠限界开启,里面黑云滚滚,电闪雷鸣,一尊巨大的黑色人像在黑云之中若隐若现,它虽只是一尊人像,但却充满了狂暴到了极点的杀气。
张子敬的限界之中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但见一股股黑气从张子敬额头冲出,就像一条条蛇一般缠住张远山的手臂,迅速朝他身体各处蔓延开去,张远山在黑气之中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就被黑气团团包裹,当黑气重新钻进张子敬额头的时候,张远山已经变成了一副骷髅架子,随即咔啦几声散碎一地。
张子敬从地上站了起来,冰冷的目光环视众人,阴沉沉的说道:“现在我已经不是张家的继承人了,我现在是张家的掌门,你们当中有谁不服的,可以站出来!”
就连张远山都在片刻死于非命,其他人自然不敢作声,不过张子翼开口说:“他毕竟是你父亲,你不该杀了他的。”
张子敬冷笑一声:“他是我父亲?他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了吗?这样的杂碎根本不配做我张子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