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鱼贯而出一个个手执各种兵器的莲华教徒,比起之前人数简直多了一倍。这些喽啰身后,一个矮小精瘦的男子足不点地,徐徐飘了进来。他目光四扫,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痛快的冷笑,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免得等一下你们这些小子死不瞑目。我叫作贺流连,莲华教龙华宗的护法。”
温景盛眼光一横,怒道:“贺流连,你们竟敢在齐云山的地盘上造次,就不怕被我师尊歼灭吗?”
“哈哈,你以为我会怕玉阳子那个臭老鬼?小心大寿之日变成忌日。那么你们这些徒子徒孙就不肖了。”此话一出,贺流连边上的莲华教徒一阵附和的哄笑。
接着便听到莲华教人群中的嬉笑叫骂:“臭小子叫嚣什么,你以为我会怕你们齐云山。你们齐云山连龙虎、茅山都摆不平,还想威胁你龙华宗的道爷?”
“就算玉阳子那老鬼来了,也要磕头奉茶道歉,叫老子一声亲爷爷!”
“你……”温景盛受如此大辱,一时间竟然气的说不上话来。
陈书怀手中折扇缓缓打开,不紧不慢地笑道:“我看你们这些妖孽是死到临头说大话吧。要知道,你们这些臭鱼烂虾加起来都斗不过玉阳子真人的一根小拇指。所以还不赶紧跪下给这位玉阳子的得意门生磕头且奉茶认错?”
贺流连边上的一个猥琐的头包方巾的男子叫骂道:“你这小白脸嘴巴倒是厉害,”此言一出,他身边的某些人投来了意味深长地笑容,那人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只是吓唬一下这个小白脸而已,老子喜欢的是大屁股的女人。”
陈书怀也不生气,摸了摸脑门道:“看阁下的样子,就像一张蜡黄的纸一样,等我满腹的经纶无处施展憋得慌的时候,就需要阁下过来接引一番了。”
那人又大声叫道:“你这小白脸在唧唧歪歪地说些什么?爷爷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满嘴狗屁的酸秀才。”
陈书怀端详着那人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纸扇翩翩摇摆,煞有一股风流才子的味道。
半晌之后,一个白胖的颇有文士气息的教徒告诉他道:“他在骂你吃屎呢。”
那人听了勃然大怒,连脖子根都红了起来,怒骂道:“小白脸,爷爷我要扒了你的皮。”便提起手中的砍刀朝陈书怀冲了上去。
陈书怀身往后倾,退了一丈,刚想收拢折扇在那人的背脊骨上敲上一击,只见身侧一道白光掠过,从旁击至,白乙剑又廻飞一周,格开了那人手中的长刀,那人手臂一颤,竟差点拿不住刀。这白乙剑飞来得恰到时候,又击在长刀刀身受不上力的那一点上,去势立偏。
“你这个臭小子竟敢拦你爷爷?”不等那人吼完,他身后的贺流连一声令下,莲华教众人齐齐出击。霎时间光芒乱舞,刀剑枪棒四面八方破空劈来。
但见白玉展周围寒光闪耀,银华流动,斧钺刀叉纷纷攻来,比起之前那一战还凶险了不少。
眼见一杆黑铁长枪有若毒龙般向白玉展后心刺来,陈书怀瞳孔急缩,右手闪电般将白玉展拉入自己怀中,左手折扇大开疾扫,如刃的风切开坚实的地砖,一记裂地飞沙泼向那人的双眼!
那人颇有实战经验,立刻背过身去,只是他手中的长枪依然顿出,直取两人的胸膛。
陈书怀终于不再以守御为主,折扇电旋飞出,那柄长枪插进了扇柄缝隙中竟动弹不得。陈书怀的这柄扇子又非普通乘凉之物,乃用精金和冰蛛丝制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更何况是这么一把普通的黑铁长枪,想要一举凭气力撕破,难以登天。
陈书怀一声冷笑,只是这冷笑在他那俊美的脸上也如同阳春白雪般迷人,他脚尖急速地勾起一粒石子,手指屈弹,电射向那人额头。但听得那人一声痛呼,便已经身体瘫软如泥倒下。
这一来一回,算是各有互助。
“玉展,我们扯平了。”陈书怀又恢复了翩翩笑容。两人背靠着一左一右,剑光扇影凌厉飞舞。
贺流连镇定地望着战场,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突然,他动了,如黑夜里的鬼魅,只见其首不见其尾,猎猎刀光沛然从寂一身侧闪过。
寂一一声惊呼,身周忽然现出一张白底金边的玉板,玉板一出,贺流连如水波般的刀光即动弹不得,再也无法寸进!
贺流连面露讶异,眯着眼睛道:“娑婆诃板!小和尚,法宝倒是不少。”这娑婆诃板玉板是九华山虚空大师的法宝,犹如一块坚实的盾牌,如意随行,便能抵挡住大部分近身的攻击。此板一出,贺流连便不再向寂一施压,转攻温景盛等人。
贺流连修为远在一般上清之上,一进入战场,这战事就成一边倒向莲华教一方,温景盛对贺流连的压迫死死支撑,不多时身上便出现了一道道浅浅的伤口。寂一和那龙虎山的张羽堂见状,连忙分出身加入抵抗贺流连的行动。
温景盛等人心中皆出现了一个念头:若是再脱不了身,恐怕今夜会有不测,要算战速决才是上乘之道。
突然,听得一粗厚的男声飘摇而下:“你们这些臭小子杀了我教这么多弟兄,实属该死。今晚,就由我刘某人送你们上路吧,免得黄泉路上孤孤单单,没人相送。”
又听得远处夜幕里一个清脆的女声清喝道:“快点蹲下!”
众人心中大凛,下意识地贴地伏身,数十道雪白的刀气旋转着从众人头顶呼啸冲过,“啪啪”地切割在院子里那棵老树上,应声而断,切口整齐如刨,轰隆一声,将边上的一座小房子压塌。若是没有刚才那个女声提醒,众人估计会被刀气偷袭实了,不死也是重伤。
“是谁鬼鬼祟祟地,快给本大爷出来。”那刀气的主人飘飞落在贺流连的身边,老鼠一般的眼睛精光四射,两撇小胡子在说话之间上下摆动,像极了一条游荡的鲶鱼。
寂一心中大骇:“原来是你,刘占元!”
刘占元蔑笑道:“正是你大爷我。”这刘占元是莲华教赤龙华宗的三大刀客之一,以卑鄙无耻著称,外号又叫作“刘鲶鱼”正好对应了他的样貌。
“小和尚,你师叔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今天你又能拿老子怎么样?要是你这小和尚今日还俗,再跪下来叫我三声‘爷爷’,本大爷就大发慈悲饶了你的小命。”
刘占元眼珠子溜溜一转望向温景盛等人,道,“我忘了,你还有这些小猫小狗一样的帮手啊,是来买一送一的吗。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婆娘?话说九华山没有尼姑吧,毕竟你们这些和尚估计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那应该就是齐云山的道姑咯。听说齐云山女修占了三成,里面漂亮的娘们多得不得了,本大爷今天就要看看这位道姑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像那仙女一样,给大爷我饱饱眼福,或者亲热亲热。”
众人听到他那粗鄙不堪的言语,心里无不大骂他无耻下流。怪不得白莲教这么多败类,果然是物以类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刘占元怪叫道:“哟,那婆娘来了。”
远方林中雾气微现波澜,一道灰色人影如出水芙蓉般脱离而出。她飞得极快,几乎是刚自雾中步出,便已到了刘占元面前五丈之距。她将手中拂尘一抖,足下清风散尽,回头望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白玉展身上,淡淡道:“你们没事吧。”
来人道袍猎猎,风姿如仪,正是白玉展的师父白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