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小白遇刺之时因为姝敏冒死相救,所以事后凉赢特地在自己的淑苑内拨出了一间独屋给姝敏养伤,后考虑到她立下的大功,这间最为靠近凉赢寝殿的独屋也就成为了姝敏的独有卧房。
放眼整个齐宫,除了露伶之外只有她能够享受到这个特殊的待遇...
坐在塌边俯视着熟睡的萍生,见萍生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并发出了轻哼声,似乎就要醒过来了,她赶忙伸手轻轻的抚拍着萍生的胸口,哼唱着委婉动听的旋律,使得即将要哭醒的萍生再度安静了下来,侧过身去继续熟睡。
而在翻身的过程之中,他无意识的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单给踢掉了。姝敏见状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将被单小心翼翼的盖在了萍生的身上,深怕动作大了一些将他惊醒。
她对萍生的无微不至,让找寻萍生至这里的小白全部看在了眼里。
很快,察觉到门外有人的姝敏回头望去,看到小白居然就站外门口,不免露出惊讶的神色,赶紧起身准备向小白行礼:
“君上?奴婢...”
担心姝敏出声会吵醒萍生,小白当即在她出声之际便将食指贴在了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放轻脚步走进门内,看着酣然入睡的萍生,便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随后他便走出了姝敏的卧房,而姝敏也在几乎没有半点脚步声的情况之下跟随小白走出了屋门之外,还不忘将自己卧房的门轻轻带上。
原本姝敏以为小白今晚应该会在凉赢寝殿内过夜才是,可是没想到事实的发展却与计划完全不一样,姝敏当然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可是以她的身份又不敢直接问。
身为凉赢贴身侍俾的她,很清楚凉赢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小白之前一直被国家大事困住,使得两人之间本来已经缓和升温的关系始终无法有进一步的发展,所以她才会和露伶在暗地里给他们二人制造机会。
可现在事态的发展却出乎她和露伶的预料,不免让姝敏感到费解。
本来克制着自己不要发问的她,不知为什么不经意间将内心所想的脱口而出了:
“君上怎么来奴婢这儿了?萍生由奴婢照顾不会有差池,您还是快回夫人那儿去吧...”
话一出口,姝敏就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大逆不道,于是当即跪在地上向小白俯首请罪:
“奴婢该死!不该僭越过问君上和姬夫人之事...”
刚刚从寝殿狼狈逃窜出来的小白,虽然至少目前不想去面对凉赢,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责备姝敏,而是转身将陷入自责和恐慌情绪之中的姝敏扶了起来:
“我迟早要因为每次将你们扶起来而得腰肌劳损不可,快起来吧...”
看了看被掩上的卧房门,小白心想现在把熟睡的萍生带回去是不可能了,于是便对姝敏说道:
“今晚就让萍生谁在你这里吧,明天等他醒过来我再来接他好吗?”
姝敏哪里当得起身为国君的小白居然用征求意见的口吻和自己说话,自然是欣然应允:
“喏...”
小白见姝敏答应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让你受累了,那我先回去...”
说罢,小白便转身朝自己的寝殿走去,而姝敏则行礼恭送:
“恭送君上...”
待到小白远去之后,姝敏这才想到凉赢一个人还呆在厅内,于是赶紧朝着那里快步走去:
“坏了!”
等姝敏跑到厅门口时,发现正厅内除了只剩下残羹冷炙的席案之外,凉赢已经不见了踪影。循着与正厅连同的寝殿方向而去,她发现凉赢已经自行宽衣解带,坐在梳妆台前将自己的发髻解开,柔顺黑亮的秀发均匀的披散了下来。
姝敏猜想小白和凉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这么晚了他还会选择离开,可是她有了先前的教训,又怎么敢问呢?
“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事吗?”
这时凉赢从铜镜之中看到了姝敏的身影,便背对着她问道。
情急之下,姝敏灵机一动答道:
“奴婢想来请示姬夫人,厅内的席案要不要叫人来收拾一下...”
凉赢道:
“不必了,明天再收拾吧,大家应该都睡了...”
说罢,见姝敏还不走,凉赢便将手中的木梳放在席案之上,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瞥向了她:
“还有事吗?”
姝敏见状连忙摇头,并向凉赢告退:
“没有,奴婢告退,请夫人早些安歇...”
从凉赢说话的口吻和状态来看,姝敏认为她和平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便猜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小白和凉赢之间并没有起什么冲突...
与此同时,同样担心小白和凉赢今晚是否能够顺利的露伶,因为睡不着所以特意来小白的晁德殿看看。
当她手持提灯走进小白的寝殿后,发现床榻是空空如也的,这才让她松一口气。
还没有等她放松太久,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么晚了还不睡,来这里做什么?”
回眸一看,只见王子城父板着张面孔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起初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露伶见是王子城父,连忙捂着胸口安定心绪,同时还用责备的口吻对王子城父说道:
“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王子城父反而觉得露伶的话很奇怪:
“我历来都是如此,学会隐匿自己的踪迹是护卫的先决条件,否则怎么保护君上?”
露伶哪里心情和王子城父谈论武学与护卫之道,她唯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才是她半夜来到这里最大的心结:
“看样子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姝敏之前也派人说君上不会回来了,他和姬夫人总算是...”
说着,露伶见王子城父正在挑眉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便赶紧收住了自己的话,反而没好气的将挡在她面前的王子城父推开:
“让开,我要回去睡了...”
隐约察觉到露伶企图的王子城父冲着露伶准备离开的背影问道:
“今晚君上去姬夫人处赴宴,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和姬夫人身边的那个侍俾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见王子城父还在这个问题上对自己深根追底,露伶略显不耐烦的转身回到了王子城父的面前,伸手将他腰际的佩剑抽出一半训诫道:
“你这满脑子除了练剑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吧?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君上身为齐国的国君,难道不要为齐国绵延后嗣的吗?你去跟着干什么?难道这种事情还要你来站岗护卫吗?”
“哦...”
经露伶这么一说,王子城父多少有些明白了,可他毕竟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并未经历过男女之事,自然没有彻底领会。而看着他愣头愣脑的样子,露伶无奈的只摇头:
“还真是个木头脑袋,你还是继续耍你的剑吧...”
说着,露伶再度将他的剑插回鞘中,转身准备离开回去继续睡。
然而就在她刚刚转过身之际,却发现垂头丧气的小白已经来到了殿门口,这令露伶深感震惊:
“君上?您怎么回来了?”
小白也没想到露伶这么晚了还在自己的寝殿之内,就连王子城父也在,这令本想让自己悄无声息回来的计划彻底破灭了。
面对露伶的疑问和疑惑的目光,小白实在不想把刚才与凉赢之间的事情说出来,于是便岔开话题道:
“萍生在那里睡着了,不方便带回来,我就先回来睡了,明天去接他...”
露伶和王子城父面面相觑之后,满脸问号的问道:
“萍生...是谁?”
小白忘记了萍生的名字是刚取的,于是解释道:
“就是我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我和凉赢给他取名叫‘萍生’。”
听到这里露伶和王子城父才明白,不过露伶起初的疑问小白并没有解释,而他眼见露伶想问的就是这个,便装作打呵欠道:
“今天真是累坏了,没什么事你们早点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明儿早还要上朝呢...”
见小白这么说,怀揣着满心疑窦的露伶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便冲着王子城父使了一个眼色后对,二人一齐对小白行礼道:
“那属下(奴婢)告退,君上请早些安歇...”
等到他们二人离开之后,小白坐在床榻边上回想起方才和凉赢充满暧昧与温情的一幕,仍旧是心有余悸。
他索性不再去想这些,直接仰倒在宽大的床榻之上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