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旷野上。
点点繁星簇拥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将整片大地镀上一层浅浅的银沙。
月光之下,一摊熄灭的篝火淡淡地冒着青烟,几缕青烟轻轻飘散,将这个世界氤氲成一种不真实的朦胧。
阿九蜷在篝火旁,沉沉地睡去,睡梦中的她将盖在身上的毯子又轻轻往上捻了捻,这四月的夜,晚上还是有些凉风。她的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一定是沉浸在自己美美的梦里。
苏陌离靠在一旁的大树下,身边还有几几只空空的酒壶,他闭着双眼,虽然身子还是坐得十分笔直,但是脑袋已经歪到了一边,他似乎睡得很沉。连身前的篝火熄灭都没有发现。
容城初云将自己的毛毯轻轻披在苏陌离身上,她痴痴地看着苏陌离,良久,良久,眼中的泪光在月色的映衬下晶莹剔透。她将身前都篝火又点燃,然后无奈笑了笑,转身离去。
苏陌离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容城初云牵着马儿走了很远才上马,然后一人一马消失在夜色之中。远处,中宣城楼上隐隐的灯火越来越模糊。
苏陌离静静地坐了一夜,
天亮了,阿九被早晨的阳光晃醒。痛快地伸了个懒腰,她坐起身才发现容城初云已经不见了踪影,一旁的苏陌离还与昨晚一样,靠在大树下,身上盖了一条毛毯。
阿九挪着屁股蹭到苏陌离身边,用手肘推了推苏陌离,小心问到:“喂,你不会昨晚一宿都没有睡吧?”
苏陌离将歪着的头抬起来,又歪着头看了看阿九,点了一下头。
阿九意味深长的缓缓点点头,说到:“容城姐姐,走啦?”
苏陌离又点了一下头。
阿九又问到:“你为什么不留住她啊,你们明明·······”
苏陌离没等阿九说完,就站起身来,打断了阿九,阿九知道现在这小子心情一定糟透了,竟然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苏陌离似乎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妮子何时变得这么老实了。
苏陌离弯下腰,看着坐在地上阿九,问到:“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阿九连忙说到:“走走走。”她站起身拍了一下苏摩的肩膀,“走,本姑娘带你去中宣城池最美味的烧鸭。”
······
傍晚之前,二人就抵达了中宣。
苏陌离本想先上酒肆喝几口,尝尝烧鸭子。只是阿九归心似箭,连拉带拽的将苏陌离拉回了家。
可是刚到苏陌离的家门口,二人就傻眼了。
苏摩的屋内外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具尸体,阿九赶紧呼喊起舒云逸和二月,可是哪有人应答。
苏摩离更是懊恼,不仅舒云逸和二月都不见了,房屋内外遍地死人。更夸张的是,他的屋子竟然整整齐齐的被人削去了屋顶。
阿九急得直跺脚,说到:“这可怎么办啊,公子现在没有武功,二姐一人怎么敌得过这些人。要是公子有什么不测·······”阿九没有说下去,而是委屈地哭了起来。
苏陌离看着自己破烂不堪的房子,也委屈的哭了起来:“这是谁干的啊?我好好的房子,就借给你姓舒的住了几天,现在连个顶都没了啊!”
阿九哭着说:“你这破房子没了就没了,可是我家公子现在人都不见了!”
苏陌离坐到了门口,靠在门框上,说:“你懂个屁啊,我在这住的十几年了都好好的,你们这帮丧门星啊,才来这么短的时间,就给造成这样了!”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
阿九看着苏陌离竟然哭得比她还凶,顿时觉得不对劲。她停住了哭声,用脚尖捅了捅坐在地上的苏陌离,哽咽着说到:“臭小子,你哭个屁啊,赶紧带我去找公子去!”
苏陌离看阿九没哭,自己也就不哭了。说到:“我上哪找他去,弄不好已经死了。”
阿九一听,眼泪又不停往外流,说到:“你一定知道公子在什么地方,要不然,要不然你不可能哭的。”
阿九已经反应过来,无所不能的苏陌离怎么可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呢,只能说明苏陌离在逗她,若苏陌离这时还有心情逗她,那说明他已经知道舒云逸和二月人在何处。
苏陌离还是呜呜咽咽都说着:“我的房子啊,我的房子啊!”
阿九是真怒了,她一脚把坐在地上的苏陌离踢得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苏陌离晃晃悠悠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叫到:“你干什么啊,你公子结了仇家,把我的屋子也祸害了,你还打我。有没有天理啊!”
阿九撅着小嘴,瞪着苏陌离,眼眶中泪花打着转,胸口一阵起伏,定是十分生气了。
苏陌离无奈撇撇嘴说到:“我真是作孽啊,碰到你们几个丧门星,你们公子现在一定在安陵府,得了,你赶紧找他去吧。赶紧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阿九见他说出了公子所在,气顿时消了很多,一脸疑惑,说:“你说公子和二姐怎么会在安陵府呢?”
苏陌离摇着头,怒道:“老子屋顶被人一刀就削掉了,除了安陵木谦,中宣城中还有谁有这样的刀法。这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
阿九想起了那日在鸿兴赌坊上见过安陵木谦,说道:“安陵木谦?那公子和二姐不会有危险吧?”
苏陌离说到:“你们公子能这么傻吗?这死了几十个东夷人,安陵木谦怎么会跑来这里,当然是你们公子请他来的。”
阿九又问到:“你说公子请安陵木谦过来帮他对付东夷人?安陵木谦有那么听话吗?”
苏陌离摇头叹气,一脸鄙夷的看着阿九,说到:“你脑袋不行,问题还挺多。别忘了,安陵宇是死在湘池,况且,你公子手上不是还有一本‘狗子路’么,以安陵府的丧子之痛,再加上这‘狗子路’作饵,安陵木谦当然不会拒绝。”
阿九提醒到:“是‘勾陈录’!”。
苏陌离嫌弃地催促到:“随便什么了,快走快走,去找你们公子去。”
阿九终于破涕为笑,这小姑娘的心情说变就变,她拉着苏陌离的衣袖,说到:“那行,走,我们一起找公子去。”
苏陌离一脸为难,他双手合十,不停拜托阿九,说到:“小妮子,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现在连房子都没了,你还让我跟你一起去安陵府?你嫌我活得太久了吗?安陵府上下众人,谁不想扒了我的皮的。”
阿九一想,苏陌离说得确实有道理,且不说前段日子还在鸿兴赌坊赢了安陵家一百万两现银,光和容城初云这层敏感的关系,安陵府一定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她必须去找舒云逸了,顿时觉得十分不舍。问到:“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苏陌离吊儿郎当说到:“我?当然是去找酒喝了。”
阿九高兴说到:“行,那等我找到公子,确定他安全之后就过来找你。”
苏陌离没有回答,只是心里默默道:“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