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见她身子逐渐冰冷,心内悲痛不已,她拿手帕不停的擦拭着泪水,由丫鬟搀扶着坐到一旁,哭诉道:“我家女儿的命怎么这般哭啊,不过是来参加个宴会,如何就成了这般模样?让老身我该如何是好啊!”
当即便有很多人纷纷上前来劝慰。
“老夫人,逝者已逝,莫要哭伤了身子,这是发生在太子府里的事情,必然会给您一个解释的。”有人上前劝慰着,心中也难免庆幸自己目前安全无事,又忍不住带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态,这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死了,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的,只是不知是何人所为,竟然这般歹毒!
“解释?什么解释?解释就是我女儿中了那什么无色无味的毒药而死?这算什么?难道就是我女儿倒霉不成?那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是我的女儿中了毒?”丞相夫人怨恨的看着明药,这里的人也就只有明药一人懂得医理,懂医之人必然也会用毒,手里又怎会干净?
明药看着丞相夫人怨恨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可是她和那丞相小姐无冤无仇,害了她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这......夫人,丞相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您先把情绪稳定下来,我们好好说,这事情一定和太子妃没有关系的,太子府也必定会给丞相小姐一个交代!”容莲见丞相夫人狠狠地盯着明药,心里暗暗得意,她扫视了一圈,作出悲痛的神情去劝慰丞相夫人。
“交代?什么交代?你这交代能让我女儿活过来吗?能吗?”丞相夫人丝毫没有任何妥协下来的意思,她失去了宝贝的女儿,这是什么都换不回来的,纵然这太子日后要当皇上,也要给她找出凶手来!
“这......”容莲为难的看了眼明药,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丞相夫人看到她的眼神,顺过去却看到明药一脸淡然的表情站在那里,一副毫不相干的模样,顿时就来了火气,她猛地站起身来,挺了挺胸,直视明药道:“太子妃,您纵然贵为太子妃,也实在不应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女儿有何错处?居然......居然连条性命都留不得!”
明药实在心累,看着众人或同情、活幸灾乐祸、或看热闹的神情,她暗暗叹了口气,道:“丞相夫人,如你所说,你女儿有何错处?我亦不知,我若是要害她又何必留下这样的把柄给你们,还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去害人不成?再者说了,我有何害她的动机呢?难道只是因为我懂得医理,便定下凶手就是我不成?”
丞相夫人此时怒火攻心,哪里还管那些道理想不想得通,她眼角挂着泪水,毫不示弱道:“什么原因我又怎么知道?在座的各位只有太子妃有这个能力,其他人谁还有?难道我可怜的女儿就要这样去了?为娘的都不能给她报仇......我的女儿啊......”
丞相夫人再次扑上去痛苦,被人急忙拉开来,不停的劝慰。
容莲见明药眉眼间已经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知她如今也是百口莫辩了,于是开口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大家闺秀,从小遵循三从四德,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些所谓的医理也只有太子妃通晓,如今僵持至现在也没有个结果,妾身想,既然什么都查不出来,也就只有去请太子殿下前来定夺了。”
容莲这般说,自然有她的想法,不管今日的事情和明药到底有没有关系,流言蜚语自然是少不了的了,如果能坐实那就再好不过了,贵为皇后,自然要母仪天下,可不是这种心狠毒辣的女人能够胜任的了!
就算结果不是她也没有关系,今日的事情必定也会流传出去,捕风捉影间难免少不了中伤名声这一回事,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太子妃背景太硬,杀了人还找了替死鬼,这比她直接杀人的名声传出来还要严重,天下百姓人人谩骂,这皇后的位置,也等于是和明药无缘了。
“我无愧于心,你要请便请。”明药冷冷道,想拿白且随压她?她没有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就算是有人想要陷害她,也绝对别想令她屈服。
容莲闻言眉梢微挑,接着语气转而哀叹:“姐姐,并非是我不信你,奈何事情已经闹出了人命,如今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妹妹不得不派人去请太子来主持大局了。
毕竟这宴会是在我们府中,丞相夫人与小姐也是应邀而来,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丞相小姐又实在是去的冤枉,妹妹也希望能早些找到凶手,给丞相小姐和丞相夫人一个交代!”
明药抬眸看她,神情冷淡,眼中的厌恶却是着实让容莲心惊了一下,幸好明药很快便转移了视线,她如今说什么都是错,所有人都当她是凶手,她如今不管说什么,都是狡辩!
“太子殿下到!”
门外有奴婢通传,众人皆惊讶的看向外面,亦有数人看向容莲,心想莫非这容侧妃率先派人去悄悄请了太子不成?
“发生了何事,竟都聚在这小小的房间里?”一抹明黄色身影走了进来,白且随入门第一眼先看向明药,方才听秦安说这里发生了命案,且所有人都怀疑是明药所为,现下看她那副平淡无波的模样,倒好像没有那回事一般。
众人行礼过后,容莲看了明药一眼,上前小心翼翼的禀道:“今日妾身与姐姐一同设宴邀约各位小姐夫人前来听戏,不妨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妾身的过失,是臣妾不好,臣妾愿领责罚!”
“哦?”白且随挑了挑眉,他看了眼依旧无动于衷的明药,心中虽然对此事了解了个大概,却还是明知故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容莲还未开口,丞相夫人忽然近前来哭道:“太子殿下一定要为老身做主啊,好好地,怎么就无缘无故中了毒呢?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一定有人故意为之,还请殿下彻查,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白且随郑重的点了点头,“既然此事发生在我太子府,那么必然与我府中脱不了干系,老夫人放心,本宫定会给你和你的女儿一个交代!”
丞相夫人闻言心里好受了一些,她被人搀扶着坐在一旁。
白且随转头看向明药,问道:“事情查的如何了?可有何头目?”
明药睫毛颤了颤,她抬眸缓缓看向白且随,见他眼中并无其他人那般带着怀疑和猜测,不知为何,她心里宽慰了许多。
“方才已经请了仵作前来察看,说是中了无色无味的毒药,只是不知这毒药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为。”
容莲接着道:“是啊,说是无色无味的毒药,可谁又有这个能耐啊,况且这还是在太子府中,实在是太过猖獗了,那人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就是位高权重,所以才能这般无所顾忌,甚至不把太子放在眼中。”
白且随转而看向容莲,似乎激励她继续说下去:“莲儿以为,是何人所为呢?”
容莲受到白且随的鼓励,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看样子太子是相信她说的话的,太子心里一定是还有她的,想到除去明药之后的日子,想到皇后的宝座,她的双眼不由得泛起光来。
“妾身以为......”说着,容莲悄悄看了旁边的明药一眼,一副害怕的模样,见白且随朝她宽慰的点点头,她这才鼓起勇气一般的继续说了下去,“妾身以为,能使用毒药之人必定很少,在座众人都是从小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会带这些毒啊药啊的,只有......只有太子妃姐姐一人懂得医理......”
“哦?你的意思是,杀害丞相小姐的就是太子妃了?”白且随往前微微探身,似在询问容莲确切的答案。
“这......”容莲虽然觉得胜利已近在眼前,但好在还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她欲言又止道:“妾身没有怀疑是姐姐所为,只是......只是这里只有姐姐一人懂得医理,妾身也是实事求是,不敢隐瞒包庇,但是妾身相信此事定与姐姐无关的!”
“这样......”白且随听了此话,复又坐直身子,忽而神情坚定道:“如你所说,此事绝与太子妃无关!”
众人闻言皆诧异的看着白且随,丞相夫人回过神来,连声问道:“太子如何这般肯定?”
此时最最震惊的两人,无非就是明药和容莲了。
明药看着白且随坚定的侧脸,心中泛起无边的暖意,他竟然无条件的相信她,没有问原因,甚至没有仔细去查证,他毫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她。
明药眼尾开始泛红,她承认自己被他的那句话感动到了,能被一个人毫无条件的信任,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太温暖,此时的白且随在她眼里,再也不是第一次遇见的那个他了。
容莲震惊过后,接着便是汹涌澎湃的恨意,原来他竟然在这里等着她呢,白且随,她有什么不好?
就算她以前任性了一些,可是那时候的他不还是照样喜欢的吗?他不喜欢,她现在不是在改变了吗?男人果然是最薄情的,不,她的殿下原本不是这样的,都是明药,自从明药来了太子府,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先是属于她的地位被剥夺,然后是白且随,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是明药,她何至于如此?明药!你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明国的一颗棋子罢了,早晚也会是一颗弃子!
“太子,可是这里只有姐姐一人懂得医理啊?况且姐姐她本身也会炼制药物,身上平时带些毒药,也不算稀奇。”容莲急切的说道,她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的了,她现在只知道,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否则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莲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白且随转头看向容莲,眸子原本的温和也变得凛冽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好似一片幽深的湖面,荡漾着无声无息的波纹,却能轻易间将人溺死在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