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单独跑了太久,她的头发脏兮兮的都粘在了一起,直接贴在脸上,而身上那身衣服虽然换掉了,可是手上脸上和指甲缝里的脏东西看着仍旧够人吐一壶的。
韩苏悦看的皱起了眉头,韩素樱何曾这个样子过。
当年就算是死了妈,也打扮的跟要去嫁人似得,如今却被刺激成这幅样子。
罪魁祸首,终归还是他。
“犯人现在精神上时好时坏,你们最好不要刺激她,见一面就离开吧。”
工作人员是这样劝的,可是韩苏悦怎么会同意,她来就是要一个结果!
在韩素樱对面坐下,韩苏悦皱着眉头,双眸中满含的怒意恨不得直接杀了她,若不是李宜阳一直拉着她的手,她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事情。
他们都没有吭声,坐在对面的韩素樱却忽然傻傻笑了两声:“哈哈,韩苏悦,你是韩苏悦!我认得你,你的爸爸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韩素樱一边说着,一边被铐住的双手还想要舞动,整个都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韩苏悦气的咬牙,可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死死盯着她。
而后,狱警拿了一管针剂,抓着韩素樱的手臂就推了进去:“这是我们法医推荐的药,暂时可以保持她半小时的清醒,你们有什么就尽快问,也方便我们归案。”
要说韩素樱,得的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精神病,在法医鉴定报告中显示是因为嗑药,然后精神受到刺激,所以才会形成现在的样子。
果然,特殊的药有特殊的作用,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韩素樱的神智在逐渐恢复,瞳孔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许多。
这可真的是特效药,居然这么神奇。
她一清醒,看见韩苏悦,没有愤怒,也没有内疚,居然还是那一脸的高傲。
“韩素樱,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韩苏悦,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来看我啊。”
韩素樱轻轻一笑,她的话证明了她现在十分清醒,她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至少没有失忆。
也就是这样的她,韩苏悦倒是宁愿她失忆了,她疯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她什么都记得,而且还要用言语这样来刺激自己,这让韩苏悦不能忍。
“韩素樱,你既然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那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残忍?”
听着她的话,韩苏悦忽然轻笑出声:“什么叫残忍?你现在过的好好的,身边有人疼有人爱,而我呢,你有没有想过你那时候拆穿我,让凌司晨把我从凌氏赶走有多么残忍,到这儿来跟我谈论残忍,你有资格吗?”
韩素樱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轻狂,毫无资本的轻狂。
看着她这幅样子,韩苏悦真的不想继续跟她谈下去,只会惹出一肚子的火气。
“好,我现在不跟你说那么多,我就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是不是凌司晨指使你的?”
这才是韩苏悦来的面对,她就是要知道到底这件事情跟凌司晨有没有关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你该不会还指望能把凌司晨也拉下水吧?”
如此严肃的事情,可是韩素樱的脸上写满了玩笑,她根本没有认真的回答,韩苏悦怒了。
“韩素樱,他好歹也是你的父亲,他虽然没有带回家里,可是他对你不好吗?”
她狠狠的盯着韩素樱,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从小到大,爸爸一直都说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是我给我的东西,爸爸绝对会准备两份,哪怕是给我的生日礼物,他也一定要准备两份。”
“他能够给你的东西都给你的,唯独缺少了一个名分,可是你呢?”
“一次次的跟凌司晨一起陷害爸爸,害的他躺在床上那么几年,让他抱憾而终,你也忍心!”
韩苏悦越说越激动了起来,恨不得指着韩素樱的鼻子骂。
可是韩素樱总是那副样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毫无资本的高傲,死到临头了,脖子还是硬的。
听着韩素樱的那番话,她轻笑一声:“哼,是,他是给了我不少东西,可那些都是他应该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妈妈也不会死,我也算是给我妈妈报仇了吧,他到最后落入那种地步,都是他罪有应得,不怪我,也不怪凌司晨。”
“所以你是承认了,这件事情跟凌司晨有关系,对吗?”韩苏悦抓住了字眼问。
“我可没那么说,你可以去问凌司晨这件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
韩苏悦:“......”
看着韩素樱那副样子,嘴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韩苏悦着急的要抓狂。
“苏悦,淡定一点。”
李宜阳紧张的拉着她的的手让她坐回原位,安慰道:“她现在精神有问题,你不要那么冲动,这里还是警局,注意影响。”
毕竟现在关于韩老爷子的事情还没有定案,他们在这儿涉及到凌司晨的话,可能会影响警察的判断,而如果被凌司晨知道的话,他那样声名在外的人,也担心他拿这个来定韩苏悦的罪。
被李宜阳劝了之后,韩苏悦的怒气才渐渐降下来,她看着死不悔改的韩素樱,也不想多说什么。
“韩素樱,你在这儿好自为之吧,爸爸那边我会让他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但是这次的罪行,我不会轻饶你的!”
这是韩素樱离开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中国的律法是杀人偿命,韩素樱既然作出了那种事情,就一定不能善终。
“呵,你想要跟我斗,最好也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别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打了药跟没打药的区别就是大,韩素樱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心里是迷糊的,可是大脑十分清楚,她就是要说出那些话去迷惑韩苏悦,自己的下场不好,她韩苏悦也休想有好的下场。
从公安局离开,韩苏悦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家庭啊,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家被拆的支离破碎的。
李宜阳开车直接开到了一个公园附近,拉着韩苏悦下车去散心。
初秋,风还是有点凉,李宜阳脱掉了外套给她披上之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苏悦,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想哭的话就趴在我肩上哭吧,哭完了我们就去婉玉那边吃饭,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此时此刻,李宜阳知道自己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照顾好她的身体,至于情绪,这也不是鸡毛算屁的小事,还是需要苏悦自己消化。
他不说话倒还好,这么一说,韩苏悦的心里还真的难过了起来,趴在他的肩头就开始嘤嘤嘤的哭了起来,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让人十分心疼。
看着她,李宜阳也只能叹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韩苏悦小小的身体里,蕴藏了那么多的悲伤和故事,到底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够消化掉那些让人悲伤的东西。
从出身,或者说她在遇到凌司晨之前,她一直都被老爷子当成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老爷子又当爸爸又当妈妈的把她给拉扯大。
韩苏悦很聪明,考上了最好的大学,可惜不幸的是她遇到了一个虚伪的凌司晨,一个满心都是仇恨的男人。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可以开开心心无忧无忧,哪怕是结婚了也像是个孩子一样过一生,可就是那一夜,她内心所有的童话都被摧毁了。
入狱、医院,原本跟她生活都不搭边的东西都硬生生的闯进了她的生活,从公主变成了奴隶。
凌司晨,你到底是有多么狠心才会对苏悦做出这样的事情?
感受着怀里颤抖的小身板,李宜阳的手不禁攥成了拳头,在心里暗自发誓:“苏悦,你放心,这辈子都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韩苏悦才擦着眼泪离开了李宜阳的肩膀,看着那被眼泪沾湿的半个肩头,她忽然又心酸又想笑。
“你怎么那么傻,衣服都湿了,也不知道推开我。”
“怎么舍得推开你呢,张婉玉那个母老虎随时都盯着我,总是担心我欺负你。”
“母老虎?”
看着李宜阳开玩笑的样子,韩苏悦忽然神秘的问:“你说实话,你对婉玉感不感冒?”
这话题,是不是忽然跳的有点快了?
李宜阳都没反应过来她会这么问,忽然愣了一下,又尴尬的笑了笑:“你瞎说什么,我只想照顾你一个人。”
“可是照顾跟喜欢是不一样的。”
韩苏悦忽然严肃了起来,看着李宜阳道:“这段时间你和婉玉接触了那么长时间,应该很了解婉玉的为人,她的品性绝对是没的说的,家世也跟你能够配得上,不瞒着你,婉玉也喜欢你,如果觉得合适,我觉得你们可以试试。”
李宜阳:“......”
听着韩苏悦说这些,李宜阳心里都在喊,苏悦,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吗?
好在李宜阳不自私,他了解韩苏悦和张婉玉的闺蜜感情,不想去伤害她们,只是抬头看了看天:“时间不早了,婉玉估计在等我们吃饭了,先过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