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米失神的坐在电脑前,她忽然想起昨天做的梦,那个梦格外真实。
慌忙翻出了镜子,对着镜子里确认了一遍,又将镜子扣在桌上,手抚上了光滑白皙的脖颈,还好是梦,长舒一口气。
梦里,柯御良在她颈间留下朵朵吻痕……
周六的中午,餐厅开始忙碌起来,客人不断的涌入。安米全身心投入到工作里,似乎忘记了一切。
“安米。”是雨森在喊她。
雨森是她的同事兼闺蜜,店内叫她名字的人为数不多。安米忙着手中的工作,未抬头应了一声。
“安米,你的快递。”雨森又说。
安米还是没有过多的注意,她说:“先放下吧,我等会儿在看。”
雨森似乎没有走开的打算,她有些惊讶的说:“咦?你买了手机?”
安米终于抬起了头,“没有。”她一脸不解的接过雨森手里署名自己的快递盒子,细细看了起来。
拆开盒子,里面确实是一部手机,似乎是苹果的最新款。
“你怎么突然要换手机?现在这个你不是很喜欢吗?”雨森问。
安米皱了眉,她已经想到这个快递是谁让送来的了。
没有再拆下去的欲望,将手机盒随手搁到一旁的架子上,她又换上了冷冷的扑克脸,淡淡的说:“工作。”
雨森识趣的走开了。
这一天是在怒火中过去的,管理者最忌讳带着情绪工作,安米今天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绪有多不好。连带着店内的人也战战兢兢,只要犯错绝对被数落,被批评,严重者甚至得到警告,再犯就扣钱,这是苛政横行的一天。
打开微信,安米找到了柯御良。
安米:有时间吗?
柯御良:收到了吗
安米:可以见面说吗?
柯御良:可以
安米挑了一个小公园作为见面地点,柯御良想要去接她,但被安米拒绝了。
柯御良看着板着脸走来的安米,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安米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这是什么意思?”安米举着手机盒,语气不善的问。
柯御良看着未拆封的手机盒,暗道不好,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安米就把手机盒拍在他手里。
“你打算用钱砸我吗?”安米的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内心觉得十分可悲,就在上午,她还在回忆昨晚那份心安,以及那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梦。
“不是!”柯御良叹了一口气,“我就怕你会这样想。”
“但你这么做了。”
安米自嘲的笑笑:“是,这个手机的价格可能需要我一个多月的薪水才买得起。但我不喜欢它,即使白送的我也不会要。”
她举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我用的手机也不是很差,5000,我喜欢用这个牌子,不会因为那个是大家都追捧的牌子而去换。”
“你误会了。”柯御良拿出自己的手机,那应该是和未拆封的那个手机是同款。他似乎很无奈:“我只是想让你和我用同一款,仅此而已。”
安米沉默了。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她的自卑感早已深入骨髓。
因为自卑,所以自傲。
但在柯御良面前,安米的傲骨像是一张薄薄的纸,不能碰,一戳就破。她心里一直知道俩个人之间的差距,于是尽量避开不提。
就像现在,因为一部手机,安米分不清这是试探,或者是糖衣炮弹。但这已经触及到了那张纸,安米听到它破碎的声音,也让安米清醒过来,差距可以不提,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这一天,安米神经兮兮的猜测着各种可能性。在她脆弱的自信心破裂时,也觉得柯御良看低了她。这部手机是戳破那张纸的武器,她开始猜想,柯御良眼里的她是个怎样的人?他又用这样的方式讨了多少女孩子的欢心?
安米唯独不觉得它是一份善意,她固执己见,直到此刻她也认为自己的猜测还是有道理的。即便没有全中,也有三分。
她忽然觉得很冷,抱紧了肩膀。柯御良的回答让她哑口无言,自己不理智的一番话,让她觉得自己已经矮下去了。
站在柯御良面前,抬头看去,努力想读懂他眼睛里的内容,却什么都读不到,她分不清这个男人脸上的无奈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或者,都与她无关。
安米觉的维系了这么久的平衡关系被这部手机完全打破了,但错的不是手机,不是柯御良,而是自己。因为她从来没有好好正视过自己,在柯御良面前的她难道就没有伪装吗?还有那根支撑她的傲骨,是何其脆弱。
她想,他们本来就是俩个世间的人吧。
安米说:“有些冷,我想回去了。”
柯御良显然有些失望,他捏了捏眉心,没有说挽留的话:“我送你。”
一路无话,车内播放着张磊的《寻》,张磊的声音很有感染力,他孤独沧桑的声音吟唱着这首歌,安米听的入了神。
寻一处小桥流水宁静故乡
让那些疲惫的梦可以安放
不去想那些世俗人来人往
就这样数着落叶来日方长
寻一件平淡无奇舒适衣裳
来换下越积越厚沉重的妆
看得到走街过巷他人眼光
看不见自己背上多少的伤
世上的路
被诗人写作山高水深
世上的人
被追问想要怎样一生
未免过分
要每人都能拥有慧根
要么愚笨要么转身
黑色的夜
在区分谁比谁更认真
黑色的眼
太单纯霓虹灯中围困
只是停顿了一瞬很多便不可能
一点悔恨一点深沉
…………
…………
安米,似乎明白了什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但只是觉得鼻子突然有些点酸,有点难受。
车停下了,安米推开了车门,柯御良的声音想起:“就这么走了么,不说点什么?”
安米看着晃荡在车外的一只脚,她觉得地面到车上的距离起码有60公分以上,难怪每次山车自己的短腿觉得费劲。
她说:“你的车太高了,我以后不坐了。”
柯御良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安米已经轻盈的跃下了车,是他从未在安米身上见过的滑稽姿势。然后车门不轻不重的被关上,安米头也未回的走了。
车内空荡荡的,只有那首《寻》陪伴着他,仿佛一直以来除了他自己,在没有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