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廖辉后,许青进到祁阳镇,走在青石街道上,兴趣盎然地看着两边的店铺,林林总总,卖什么的都有,好不繁华。
“太牟酒楼。”
当走到一处装饰华丽的酒楼门前,许青终于歇下了脚步,打算在这里住下。
“小少爷来了,住店还是打尖?”
门前,眼尖的店小二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迎了上来,殷快的态度令人心生好感,许青对他笑了笑。
小二更为殷切,想从许青手中接过黑骐的缰绳,但殊不知,此举却惹来黑骐的反感。
“唏律律!”
黑骐见一个陌生人靠近,猛地前蹄踏云,长鬃飞扬,作攻击状。
店小二哪料到那异兽竟如此凶悍如斯,眼看那铁蹄就踩在自己头上,脑海里闪现出头颅像瓜瓤一般被踩碎的下场,他吓得一动不动的僵直在原地。
就在店小二绝望的闭上眼睛,突然,软绵绵的一掌拍在他的胸前,看似毫无力道的一掌,却把店小二掀飞,躲开了黑骐的蹄踏之威。
“大黑子,安静。”
许青收回手掌,释放出灵压,压下黑骐躁动的脾气,而后抚摸着它的额前:“这人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别怕。咱们只是在这里休整两日,别担心啊。”
黑骐通灵,虽口不能言,但对它说话还是能听得懂。
“唏噗。”
听许青所言,黑骐用顺滑的黑鬃摩挲着许青的手掌,这才收敛起脾气。
这时,店小二才从刚刚的变故中清醒,他的脸色苍白无血,拖着微微颤抖的身子,却再不敢靠近黑骐。
“抱歉,小哥,我家大黑对陌生人比较排斥,我住店。不过,你先带我去马厩,给我家大黑准备一间干净的住处。”
“好的好的,少爷请跟小的来。”
惊魂末定的店小二慌忙站起身,朝许青躬身道谢,并拉开一段距离,在前面带路。
他是真的怕了那凶残的骑兽。
做他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眼力劲,虽然被那骑兽惊了一番,但店小二却也认出那骑兽是只极其珍贵的黑骐,价值连城。
能以黑骐为坐骑的人,非富即贵,想必这少年的身份不一般。
店小二这一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会后,带他们到最好的马厩,马厩里很干净,一点异味都没有,旁边有精草料和清水。
但许青并未让黑骐吃那些草料,而是拿出一块散发着浓郁血气精华的新鲜妖兽大排喂给黑骐吃。
这奢侈的一幕,使得店小二的三观几近崩塌,内心不断哀嚎。
最新鲜的妖兽血食啊,若做成美味放在餐桌上能卖到十金以上,这少年竟然拿它来喂黑骐,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如此许青在店小二心中的地位又被拔高了数个档次。
“娘呐,一个畜生都比我吃的好,呜呜。”店小二内心是崩溃的。
喂饱了黑骐,与它戏耍一会后,许青这才跟随店小二来到酒楼内。
“少爷,这是您的门牌和钥匙,在天字甲一房。小二,带这位少爷过去。”掌柜的恭敬道。
酒楼的掌柜,是个四十五六的胖子,脸圆圆的,留着山羊胡,笑起来时眼睛能眯成一条缝。
店小二偷偷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是以,掌柜对许青既热情又恭敬。
天字甲一房在四楼,视野极好,可俯瞰整座祁阳镇,房间内干净整洁,桌明几亮,许青在房间转了两圈,对此很满意。
丢给店小二两枚金纹,让他去准备热水与吃食。
吃饱喝足,许青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这是他一个月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直到夜幕降临,街上华灯璀璨时,他才悠悠转醒。
太牟楼的一层和二层是吃饭的地方,打开门便听到楼下的喧嚣声,以及饭菜的香味。许青很久未见这种环境,心中甚是感怀,走下楼准备在大厅内用餐。
“诶!少爷您醒了,睡得可好。”
店小二极为机警,知道这位公子身份尊贵,出手阔绰,一下午都在时不时地盯着楼梯口。见许青终于下楼,立马低头哈腰的迎上来,比见到自己老子还热情。
“睡得很好,这不腹中饥饿,下来吃点东西,去,好酒好菜给我上了。”
“好嘞,少爷,您跟我来,给您留了靠窗的位置。”
店小二去忙活了,许青坐下来,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茶,眼睛瞟向窗外。
夜晚的祁阳镇,看上去比日间还热闹,街上人潮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这景象在磐石寨很难见得到。
想起磐石寨,许青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叔叔,买花吗?”
“阿姨,你真漂亮,买朵花吧。”
太牟楼里,一个穿着打满补丁衣服的小女孩,穿梭在一个个桌子前,很有礼貌却又极为怯懦地向食客们推销着篮子里的鲜花。
说是鲜花,其实也就是镇子郊外随处可见的野花。
小女孩非常瘦,穿着不合身但很干净的衣服,衬着她显得矮小,从她如湖水的清澈眸子里,能看出她对桌子上那些珍馐的渴望,及对大人们的恐惧。
但小女孩很好的掩藏住了,每到一个桌子前,都先弯腰鞠躬,怯怯的声音淹没在如潮的嘈杂声中。
“滚滚滚,别在这儿碍眼。”
食客们看到小女孩穿的破烂,厌恶地把她赶走,几乎每个桌子都是如此。
小女孩没有气馁,神色亦无变化,仿佛对食客们的厌恶及驱赶,早已习以为常,麻木了。
“少爷,买束花吧,送给这位漂亮的姐姐。”
小女孩再一次鼓起勇气,靠近一对年轻人面前,那男的穿的是锦衣华服,女的浓妆艳抹,珠光宝气。
在听到女孩的声音时,男的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女的也捏住鼻子,一脸嫌弃。
“哪里来的小乞丐,滚一边去。”华服青年说着,抬起一脚便把小女孩踹倒在地,青年由不解气,把篮子和野花踩得稀巴烂。
青年那一脚力道很大,小女孩挣扎了几下都未爬起来,见自己的花和篮子被踩碎,心里的委屈再也止不住。
“别踩我花,求求你,别踩我的花。呜呜,那是我采了一天的花,我要赚钱为娘亲治病。”小女孩哭了。
捂着被踢得抽搐的肚子,她吃力地爬向青年的脚下,眼看就要碰到青年的鞋子,那青年又是一脚,把小女孩踢出五六米远。
他眼神轻蔑,隐隐显露一种优越感,朝脚下碎成烂泥的花蓝“呸”的吐了一口,望着虚弱的小女孩,厌恶至极。
“哼,肮脏的垃圾,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像你这种人,就该躺在臭水沟里发臭等死。掌柜的呢?你们怎么做生意的,什么人都能进来。”
青年叫嚣着,态度嚣张,有认出他身份的人,在对上青年的视线时,纷纷忌惮地埋头吃饭,一时竟无人敢为小女孩出头。
“哎呦,田少爷,您能来我太牟楼,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掌柜的玲珑八面,刚刚那一幕,其实他早已看在眼里,此时只字不提,继续恭维道:“田少爷,石小姐,您二位怎么坐在大堂了呢,楼上芙蓉厅我一直给二位留着呢,走,小老儿为少爷小姐带路,咱们去楼上。”
“滚蛋,张胖子,我问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给我把那个小杂种打死,扔到城外乱葬岗喂野狗。”青年怒喝,并未被掌柜的迷魂汤给迷住。
他叫田奇,是祁阳镇三大家族田家少爷,亦是这镇上出了名的纨绔、恶霸。
见田奇不愿罢休,竟还想把那小女孩打死,掌柜的于心不忍,但田奇黑白两道通吃,他的话谁若不听,那下场可是非常之惨。
可让他把小香香打死,他是万万做不到。
那个小女孩,掌柜的认识,是孙家的遗孀,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孙寡妇前些年染了一种重病,日渐虚弱,母女攒下来的一点钱,都用来看病了,如今家里已是揭不开锅,小香儿年龄虽小,但极其懂事,在照顾母亲的同时,早早便出来打工。
白天去郊外采些野花,晚上在酒楼里叫卖,打烊后会帮楼里刷碗收拾,掌柜的可怜他们母女,每天会给小香儿结算工钱,还把一些剩的饭菜打包给她。
“怎么的,张胖子,少爷我的话没听到吗?还是说,我许久没来,在你这已经没什么威信了。”青年脸色阴沉,威胁道。
“这……,大少,她还是个孩子啊,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了。这样,今天您的消费我全……”
“我去你妈的。”田奇怒火中烧,飞身一脚踹飞掌柜的:“不跟她一般见识,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田奇冲上去,对着掌柜的拳打脚踢,毫不留手。掌柜的被打的惨叫不断,店小二等人却是不敢上前劝诫,生怕自己也落得这个下场。
许青坐在窗边,靠近角落,看了这一出戏,他眉头紧锁,趁着田奇殴打掌柜的时间,没人关注,来到小女孩的身边。
摸了摸脉门,还有救!
许青拿出一颗药效温顺的丹药,用灵力送入小女孩腹中,她的身体太虚弱,又挨了两脚,体内有了暗疾,不过,有这颗丹药,她的伤势不会有大碍,而且会提升她的体质。
正当许青准备抱起小女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劲气,令他心生警觉。
“敢插手我田奇的事,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