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发现收到林紫兰的邮件,三首歌的歌谱,洛黎感到不对劲,谱了三首歌,紫兰应该一夜没睡,洛黎有些后悔责怪自己干嘛一次发那么多歌词给她,想发个微信给紫兰又怕打扰到她休息,匆匆洗漱下,来到流年肆,店里除了一个打工的收银员没见紫兰的身影,洛黎问收银员:“紫兰怎么没来?”收银员回答说:“她好像昨夜没休息好,早上昏沉沉来开了门就走了,看她走路东倒西歪的我劝她别开车她也不听。”
洛黎发了个微信给林紫兰问你在哪,半天没回应,没心情吃早饭直接往学校走去。
走过一条街转了个弯,地上有一朵枯败的丁香花,洛黎绕开花往前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围了一堆人,先是看到一辆警车,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像暮光之城里的爱丽丝一样给这稀薄的早晨带来了无处遁形的预言。
人堆里看到一辆翻着的粉色suv,另一边一辆撞得变形的玛莎拉蒂。
洛黎突然停下脚步,心颤了一下。接着只感到脸部发烫嘴脚有些发颤,又迈着步子向前走却感觉不到移动,有时候人们体会不到哀伤,借口着平静是成熟的底线,还不如小孩子说的谎。穿过人墙,像走过鲜艳的牡丹花丛,而最娇贵的那一朵平静得躺在废墟中,不痛不痒的偃意着鲜血的滋养。
紫兰,花一样的名字,似乎美丽物种总是容易凋零,上帝的为了苟且公平却落下最无法原谅的罪名,钉再多的十字架也换不来雁过无痕风有情的觉悟。
洛黎:“医生,拜托你用全力救她,钱不够我可以凑,一定要救活”
医生:“请冷静,在英国治病是不用花钱的,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洛黎:“她醒了吗?我要见她”说着就往病房里冲,被医生拦下。
医生:“她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由于后脑着地,脑组织受损,脑外伤引起脑功能丧失,目前在轻度与深度昏迷之间游离。”
洛黎吼道:“我不懂你们什么意思,请让我见她!”
说着推开医生往病房里冲。
两位男护士抱住洛黎,医生也爬起来上前拦着洛黎。
洛黎推搡着:“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要见到她!你们让我见她!”
医生:“请冷静,患者目前仍在监视观察中,我们不能让你见她。”
一位护士说道:“可能你不懂PVS什么意思,请查下你的字典”
一旁的王政国走过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洛黎哪里管那么多只是冲着要见紫兰。
“啪”王政国甩了洛黎一个巴掌。
“你们滚开!”
洛黎用中文吼道,拼命推搡着护士。
“啪啪啪啪啪”王政国连甩洛黎五个耳光。
“PVS是植物人的意思,快醒醒”
高毅递上一张餐巾纸给洛黎。
有时候人流泪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什么,而是连弥补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哭吧哭吧,泪流道血里成了硫酸,然后一点一点燃烧我的心脏。
哭吧哭吧,泪流到银河成了天花,然后一点一点吞噬整个世界。
黑暗吞噬的不只是你的双眸,而是整个世界。
哭累了,抽泣着,蹲在墙角睡着了,如果就这样睡去,是不是就能见着紫兰,洛黎在半梦半醒之间,仍想回道一夜之前。
早上醒来身上披着一条毛毯,一位护士坐在洛黎旁边,见到洛黎醒了,护士友好得问候到:“早上好“
洛黎搓了下脸,低下头沉思了会,抬头问道:“她有醒的可能吗?”
护士说:“一切皆有可能,让我们去问给她手术的医生吧”
“好,让我们走”洛黎说着站起来。
来到医生的办公室,洛黎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先生”
医生示意洛黎坐下。
洛黎问道:“尊敬的医生,请问我的朋友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
医生停下打字的手,想了想说:“是有植物人能醒过来的,快的几天,晚的有一年的,一年后的要醒过来很困难,她的症状比较特殊一直在轻度与重度间游离,我们会想办法治疗的。”
洛黎问道:“如果我对她讲话她能听的到吗?”
医生似乎来了兴趣说道:“有过研究证明部分轻度昏迷患者会听到并理解外部的声音,牛津大学的某位教授也有过研究,他们能将患者头部的思维投影到屏幕上借以理解患者的信息传递。
洛黎忙问:”那怎样能联系上那位教授,我希望她来给我的朋友治疗“
医生笑笑说:“那只是一个理想的模型,还处于研究阶段,一般是不会对外治疗的,然而…”
洛黎心领神会小声对医生说道:“说任何你想说的,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凑到”
医生想了想说:“如果他们的研究项目还在进行,你可以捐献研究资金从而能将患者列入他们的研究项目,但是费用昂贵”
洛黎眼中发亮忙说到:“没问题,我立刻凑钱,要怎样才能联系到他们?”
医生说:“如果你真的能捐献资金,我会想办法尽快联系上他们,我们都知道这是紧急情况”
洛黎掏出银行卡:“这上面的钱够买一辆保时捷911,是我这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如果不够我再去凑“
医生让洛黎把卡收起来说道:“我相信你,我现在就来联系他们,你先出去等待吧”
洛黎起身出来,打了个电话让王政国立刻来医院。
等了大概十分钟王政国就匆匆赶到了,喘着气急呼呼地问道:”咋了兄弟,有情况了吗?“
洛黎大概解释了下大致情况和医生的说法,告诉了王政国可能要花不少钱。王政国叹了口气摸摸脑袋,转了几圈走到洛黎面前说道:“我们要联系下林紫兰的家人吧,他们会出钱的,你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出钱?”
洛黎满脸的无奈有苦说不出焦急得说:“不能说啊,千万不能让她家人知道。”
王政国一脸的惊讶表情道:“不会是你找的车撞她的吧?”
洛黎立刻生气了道:“我会这样做吗?我跟她无仇无怨呐!只是….唉,别说了,时间紧迫,要好多钱的,你能借我些吗?”
王政国道:”兄弟,我明白这情况紧急,但这钱真不是个小数目,这样吧,我让律师过来,咱们签个借贷合同,如果你愿意我就借,行吗?“
洛黎肯定地回答哦:”行。”
这时医生开门让洛黎进去,医生开门见山:”我已经联系到他们团队,他们对病人的现状很感兴趣,不过他们的研究课题因为资金紧缺已经关闭。”
洛黎问道:”那他们的仪器还在吗?“
医生说:”都在,去年刚刚结束研究,并且我问了重启课题的资金需要“
洛黎问道:“要多少我都想办法凑”
医生放下手中的笔面向洛黎,说道:“至少六十万镑(六百万人名币),你能凑到吗?”
洛黎目瞪口呆:“这个,我,我……”
医生说:“不行的话我们就先等待,说不定病人会醒过来”
洛黎狠狠地摇了下头斩钉截铁地说:“不,我有很重要的话要问她,这样,我来凑钱,你先告诉他们我愿意投入资金,问他们能不能先来看下患者”
医生咬了咬牙,回道:“等你凑足钱我再联系他们”
洛黎说道:“你要相信我,我肯定凑得到”
医生摇摇头道:“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我没有办法相信你”
洛黎狠狠地砸了下桌子走了出去。
王政国正站在门外,旁边站着另一个中国人,穿着西服,王政国介绍道:”这是张律师,他是我家公司在英国分部的首席法务官,我们找个位子签合同吧”
洛黎站着不动半朽说道:“政国,咱们兄弟一场,你最多能借我多少?”
王政国愣了下,然后立马回过神说道:“肯定有多少借多少啊”
洛黎数了四个手指。
王政国拍拍洛黎的肩道:”我去,我以为多少把你慌成这样,不就四十万吗,没问题,签合同去”
说着就要往前走,洛黎却站着不动。
王政国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洛黎说道:“抱歉,不是四十万,是四百万,借吗?”
王政国惊讶地说:“这么多?我卡里也没这么多钱啊”
洛黎说:“你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吧,我再去找人”
王政国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兄弟啊,其实我蛮喜欢你这人的,重感情,低调,又有才华,但这四百万,唉,不是小数字啊,为了她值吗?”
洛黎不说话,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从小到大没向任何人借过钱。
王政国拿起电话说道:“这样,我打个电话跟我家会计商量下吧”
洛黎点点头。
政国走到窗户边点了根烟,在电话里聊着,隔了会,打完电话走过来,说道:“我问了下会计,目前我的可移动资金也就二百万,家里也没给我多少股份,我最多借你二百万。”
“行,谢谢你”洛黎说道。
之后签完合同,政国让会计立刻转钱到洛黎账上。
洛黎开始联系丽莎,却发现对方关机。
发微信联系其他同学,却发现奇怪的是很多同学把洛黎屏蔽了。
应该是避凶就吉吧,洛黎这样想。
望着一串电话号码,洛黎想想还是拨通了。
“喂,高毅啊,有急事找你”
“怎么了?歌写好了?”高毅问道。
“说到这洛黎心里一慌,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
“人呢,为什么不说话”高毅问道。
“我要借钱,林紫兰昏迷了”洛黎说。
“知道,我听说了,但英国看病免费啊,哪里要钱?”高毅回道。
洛黎说:“她的病状比较特殊,需要成立研究课题,醒过来的概率大些”
高毅说“不是吧,没必要啊,让医院治就好了嘛”
洛黎有些不耐烦,说道:“还差两百万,你借不借?”
“两百万?谁借你这么多啊?”高毅诧异的回道。
“你有吗,拜托了”洛黎说。
“抱歉啊,我没钱”高毅冷冷的说。
洛黎没说再见,直接挂了电话。
远处窗外的天空似乎传来一首歌:
离别没说再见,你是否心酸?
转身寥寥笑语,不甘的甘愿。
……….
洛黎:“爸,我朋友出车祸了要200万”
爸:“别人的事别管”
洛黎:“妈,我打架了,把人打伤了,要赔200万”
妈:“逗谁呢,你哪会打架呀”
洛黎:“舅,我让人捅了,要200万治疗”
舅“侄子,别骗我了,你妈都说了你在开玩笑呢,愚人节是吧?”
洛黎:“爷爷,我想找你借200万”
爷爷:“孙子啊,200元啊?我,我,我今天刚卖了米,刚好有200元,我,我怎么给,给你呀?”
洛黎:“不用了,爷爷,谢谢你”
洛黎:“杨会计,我想把我在公司的股份卖了,我需要200万”
杨会计:“这个,你让你爸打电话跟我说吧。
四百八十个台阶,这是从医院一层走道楼顶的距离也是我在这端却看不到你的原因。
楼下已经围了一群人。
“别跳,最终会看透,一切是徒劳”
似乎老外总是喜欢用林肯公园劝说别人。
天边夕阳再次印上洛黎的脸庞,真美,正看着,一大片云彩挡住了视线,原来有愧疚的人连欣赏美的权利都没有。
“楼顶上的男士请注意,在英国自杀是违反法律的,是要判刑的,请你遵守法律”
楼下似乎停了几辆警车。
洛黎想你们如果早一点到现场,紫兰是不是就没事了呢?
警察疏通着堵塞的人群。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洛黎突然想到韩寒一座城池里关于跳楼的故事。
原来自己是没有恐高症的,肆无忌惮地放眼四周,一切显得那么平淡无奇。只可惜没有后浪推前浪的澎湃。
“洛黎,我把车卖了,200万凑到了!你他妈快下来”王政国在身后吼道。
“真的吗?”洛黎转过头问道。
“你查下余额就好了啊!”
“行,我信你”洛黎说着跳下来。
王政国搂着洛黎在律师的带领下走下楼梯。
律师边走边对警察说:“我是QC(皇家律师),由于语言障碍,我的委托人没能表达其真实想法,这位中国朋友只是在看夕阳,这并不违反英国法律,请准予放行。“
两人来到医生的办公室,洛黎说道:”我为之前的鲁莽行为道歉,我钱凑到了,请你联系研究团队“
医生说道:”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这就联系他们”
洛黎又说道:“请你让他们尽快过来,一定要带上能让想法成像的仪器来”
医生说:“好,没问题,我这就来联系他们”
联系完后,研究团队表示明天就会派团来,先签合同投入捐助资金,就可以进行治疗以及洛黎希望看到的想法成像。
第二天下午,团队到达,包括律师,教授,学生,各种博士导师,专家学者,浩浩荡荡十来人。
一位穿西服的中年男子走向洛黎说道:你好,我是马丁教授,我是这个研究计划的领头人,非常感谢您的捐赠使我们的研究计划能够重新启动。”
洛黎说:“实话说,我捐助不是热心公益,只是希望你们能救醒我朋友,还有,我听说你们有仪器能显示患者脑部的思维?”
马丁说道:“是的,仪器就在这,它可以显示患者脑部活动,从而成像为我们日常所熟知的事物,让我们试下吧”
一个装满电线的帽子戴在了林紫兰的头上,线连着显示屏和电脑。”你试着问她问题”马丁说道
洛黎想了想问道:“想想我们最初的相见”
屏幕上显示手指的移动接着一些美丽的花儿,最后手掌移动。
洛黎拿出手机播放《那些花儿》。
王政国在跟教授们解释:“手指移动是在弹吉他,手掌移是在鼓掌,花指的是她唱的歌《那些花儿》,他们最初相见时紫兰在弹吉他,唱的是《那些花儿》最后洛黎鼓掌了。“
洛黎又问道:“你是写了一晚上的歌吗?”
屏幕显示了一个点头的图像。
洛黎凑近林紫兰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洛黎闻道紫兰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突然屏幕一片漆黑,所有人都愣住了,紧接着又是一片白,然后在白与黑之间转换越转越快,屏幕变得像闪光灯一样,教授冲向电脑在上面啪啪啪地调数据,然后突然有些生气地问洛黎:“你说了什么?患者现在处于异常兴奋状态,这不利于她的康复!你刚刚说了什么”
洛黎瞪大了眼睛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教授走向洛黎摇着洛黎的身子急切的问:“快说你说了什么,我们没有时间可以丢失”
“快看屏幕!”王政国说道。
只见无数多朵紫兰花出现在屏幕上,紫兰花们开始转动边转边飞升,突然万道金光闪现,一瞬间紫兰花被震落成满天白沫飘渺在金光下。
时间定格了,洛黎边看边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泪,滴在紫兰的手臂上,屏幕上的一切突然定格然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朵开着紫兰花的梨,洛黎又落下一滴泪,梨从空中坠落,紫兰花渐趋枯萎了一般停在半空中。
屏幕的下方出现两只梨,两只梨慢慢上升而渐将枯萎的紫兰花在下沉,沉到屏幕底端突然化做泥土屏幕上似乎起了风,一颗种子落下,就那么一瞬间,落下的地方窜出一棵小草,小草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长成了一棵大树,树上开始结果,果实越来越大,是一个个的梨子。
洛黎走近屏幕一拳砸上去。手臂停在碎裂的屏幕上玻璃渣进肉里,鲜血顺着玻璃沿往下流,滴在地上。
现场没人说话,都在猜测屏幕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护士拿来纱布要给洛黎包扎,洛黎推开护士走向病床上躺着的林紫兰。
他握住紫兰的手头伏在手上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