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不适应新学校?”司马问完这个问题,在她看来这事就过去了。但其实,那天晚上吃完饭回家,我在床上睡不着,一直在想一个事——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本就不该属于这里。
我没有说真话。真实的情况是,数学、物理老师讲课像开飞机,很多时候前一个知识点我还没弄明白,老师就已经开到后后面的知识点了。老师在天上飞,而我却在地上踩着小三轮赶,可望而不可及,我很不适应。
作业收而不改,只是写个阅字,而且大多数时候甚至连个阅字都没有,原封不动的又发还回来。交作业变成了一种仪式,我很不适应。
而让我更不知所措的是,任课老师们在课堂上随时Crossover的“freestyle”。
物理和数学这两门课的老师还好,虽然讲课速度飞快,但讲课基本按照课本的内容,一板一眼,属于那种规规矩矩的老实人。
但其他课的老师就没这么老实了,常常在课堂上放飞自我。
“freestyle”NO.1:语文老师Crossover化学。
语文老师岑老师,她本科学的是化学,但这个专业并不是她喜欢的,是家里人帮她选的,仅仅是因为这个专业的录取分数相对较低。当时虽然她的分数已上了重本线,但只是超过分数线一点点,没有什么竞争力。化学这个专业当时比较冷门(每次说到这,岑老师都会感慨地补充一句“其实一直都很冷门,从来就没有热门过”),所以被重点大学录取的机会就大很多。
最终也是得偿所愿,她进了心仪的某重点大学。按她的话说,她本来对化学是既不讨厌也不热爱,但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本科的几年学习,不仅没有提升她对化学的兴趣,反而让她越来越讨厌化学,为了排解厌学情绪,期间她读了大量的文学书籍,也是这样误打误撞走进了文学的大门,最后跨专业考研进入了中文系。
大学的时候是那么讨厌化学,以致考研都特意跨专业去考了毫无关系的中文系。按常理,她以后应该都不想再碰化学了。
但,很明显,我们的岑老师,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在语文课上,不管是讲现代文还是古文,她总能找到一个切入点来讲化学,对,就是她说的,读了四年讨厌了四年的化学。
有时候,是讲她大学求学的心路历程,怎么一边厌学,一边死磕,为的就是争一个面子。说什么“人要面,树要皮”,她读本科的时候每一年都拿奖学金。每每提及,她都一脸自豪。为了面子,为了奖学金,努力去做自己讨厌的事。那时候的我,还未步入社会,不觉得这有多励志,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有时候,是显摆她扎实的化学功底,讲那些我们听不懂的有机化学反应。说到兴奋之处,还会写板书。
岑老师就是这么拧巴,她说她非常痛恨化学,却又在她的语文课上兴致勃勃的给我们讲化学。常常前一分钟还在讲孔子、孟子,后一分钟马上就变成分子、离子了。
那是恨吗?不像是。那是爱吗?好像也不是。她的行为让我糊涂,所以上她的课也是糊里糊涂的。
“freestyle”NO.2:英语老师Crossover音乐。
英语老师程美,同时也是我们的班主任。她说英语就是要多读多听,所以每次上课,她都会给我们放英文歌,还让我们学着唱,有时候是大家合唱,有时候是一个人上台单唱,说这样可以强化语感。听歌我无所谓,但唱歌我就真不行,我是出了名的“走音公主”。
虽然我还没有被请上台独唱过,但我知道滥竽充数的日子所剩无几了,这一天迟早要来。我怕,怕到时候我“走音公主”的身份会被识破。就像灰姑娘怕十二点后会被打回原形一样。
“freestyle”NO.3:历史老师Crossover书法。
我们历史老师姓张,长着一张大众脸,就是把他扔进人群后就再也找不回来的那种。张老师讲课和他的长相一样,平平无奇,毫无特点。不过,他超爱板书,常常提前五分钟就来到教室开始板书。我们看起来一支平平无奇的粉笔,在张老师手中却能写出七十二般变化来,楷书、草书、行书、隶书……,还有其各种各样漂亮的美术字体。就好像中国的大厨,瓜果蔬菜,牛羊鱼肉,片状块状甚至雕花,都是那一把菜刀。
“freestyle”NO.4:地理老师Crossover其他。
我们地理老师姓阮,是一个胖胖的大叔,长着一张圆不溜秋的大脸,很是可爱。这么多课里,我最爱上他的课(但我的地理成绩却是最差的,这是后话)。
他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跟我们约法三章:“两不许一必须”。一不许我们看书,二不许我们做笔记,三必须带着耳朵听他讲。
阮大叔常说,书是死的,自己又不会走,你要看书回家或者下课可以自己看个饱。一节课只有四十五分钟,老师讲完拍拍屁股就走了,你没听到就走宝啦。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强调专心听讲的问题。因为上他的课,根本就不会走神。
“精彩,太精彩了”,“博学,太博学了”。钟由经常在我们面前毫不吝啬的夸阮大叔的课。
精彩是精彩,但问题是他太freestyle了。在课上,阮大叔的思想就像西游记里那只任性的孙猴子,想什么时候飞就什么时候飞,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飞到历史,飞到文学,飞到宗教,飞到科学……,好像没有他飞不到的地方。但是他飞得实在太快了,有时候我会跟不上,他自己是下地了,但我却还停在高处,云里雾里的。
我不是不适应新的学习环境,而是这个新的学习环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谜。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老师,我不知道粤庆的风格就是如此,还是说我们班的这些任课老师恰好是群奇葩。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上了两个星期的课,讲台上的老师口若悬河,该布置的作业一个不拉下——虽然都不批改。看似也没有人在乎我是适应还是不适应。
我跟傻猪和钟由吐槽过老师们的freestyle的问题,但她们却不以为然,反倒说这样的老师挺有趣的,也是人生的一种体验,我感觉她们来学校上学就跟玩似的,根本不在乎,傻猪有时候在课上还在偷偷地赶课外补习班的作业。
辛秦呢,他比老师们更放飞自我,除了班主任的课他不敢造次,其他课上不是睡觉就是刷题——据他说偶尔也听听课,不过主要看心情。
“你觉得有用就听,你觉得没用的话,就自己看书,然后多刷题就好。”他这样建议我。
我可不敢学他,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是学霸,只是一个曾经努力过的幸运学渣。
我说,我要是能自学,那还交钱来上学干嘛。我不如在家自学三年,然后去高考,省钱又省事。
我只不过是自己在叨叨,就是吐槽一下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很认真的回我的话。
“理论上是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
“不过,如果你不来学校,我们很可能就遇不上了,就不能成为好朋友了。”
“砰”的一下,我的心被瞬间暴击,仿佛吃了一块烤焦了的奶油西多士,甜死。
“你今天早上吃什么了?”
“牛奶和面包。”
“我还以为你一大早吃汤圆了呢,嘴这么甜。”
“你这是赞我还是损我啊?”
“你自己想呗!”
我在心里想,肯定是赞啦,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