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韵眼眸微闪,虚弱的靠在凤枝的怀里,声音很小:“妾身不知姐姐何意?”
“姐姐?”苏若菡玩味的重复了这两个字,“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脸皮够厚?”
装糊涂么?看来程韵是认定了自己没有证据,所以自己此时为难她只会让萧煜锦以为,是自己被吓得疯魔了,在无理取闹。
“姐姐……”
“闭嘴,我再最后告诉你一遍,我没有你这么恶毒的妹妹……”
她让着她,不与她计较,只因她觉得,对程韵有一丝的亏欠,可结果却是,程韵竟然想要她的命。
“咳……”程韵忍不住一声咳嗽,嘴里竟吐出一口血来,却还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虚弱无力的道,“不知妾身做错了何事,竟惹得姐……王妃如此生气。”
程韵的样子看起来何其无辜啊,那么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内情的人只会以为苏若范刻薄刁钻,蛮不讲理。
苏若菡发现,自己在演戏这方面,真的不是程韵的对手,冷冷一笑:“不知你可听过一句话,儒之蜜糖,吾之砒霜!”
“王妃何意?”程韵是真的不适,感觉小腹处仿佛被人用刀搅动着一般疼,已经处于昏迷的边际,但脑子却又未完全混沌。
“字面意思!你喜欢得紧的东西,我苏若菡……”
“够了!”萧煜锦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苏若菡,萧煜锦不笨,知道苏若菡说的是什么,她刚刚是在说自己是她的砒霜!
呵,苏若菡,所以我付出的这些在你眼里其实什么也不算。
“看来宸王爷果然是心疼了。”苏若菡抬眸去看萧煜锦,勾起嘴角,微微一笑,“传言果然没错,宸王的确是疼宠程侧妃的。”
苏若菡突然觉得,世间多一个不理解自己的萧煜锦,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至少,以后她不会再抱着任何的希冀,本就不该动的心,正好可以彻底的偃旗息鼓。
“苏若菡……”萧煜锦咬牙,为什么她总是一次次,毫不犹豫的在自己心口上插刀。
萧煜锦发现,自己其实不了解苏若菡,以前的了解,都只是她露出来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宸王爷,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这个人是不喜欢趁人之危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会轻易的放弃打击你心爱的侧妃,你既要护着她,那你最好能保证一辈子都护着她,因为我苏若菡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苏若菡说完转身,走到面具男子面前,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可想去法华寺逛逛?”
表面功夫还得做,因为她的身份还是宸王妃。想到这里,苏若菡觉得内心有些悲凉,只因为当初的计划晚了一步,让苏鹜有了逼迫她的机会,所以才让她承受今天这些她所不喜欢的东西。
苏鹜,加上母亲的仇,我怎么感觉不弄死你有点对不起自己呢?
“佳人相邀,定不相负!”面具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的愉悦,在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时,搂住苏若菡的纤腰,飞身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而萧煜锦,不曾有任何的动作,他在想苏若菡刚才那一番话,那番他听不懂的话。
在刚才之前,他希望苏若菡发怒,因为他与程韵走得近而发怒,可是现在她真的跟程韵撕破了脸皮,他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只因为,苏若菡把他和程韵看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苏若菡与面具男子来到了法华寺的至高点,能把整座寺庙的全景尽收眼底,苏若菡退离了面具男子的搂抱,声音清浅:“褚钰轩,谢谢你!”
若不是褚钰轩及时出手,她现在估计已经摔得稀巴烂,魂飞九天了。
褚钰轩轻轻一勾嘴角,抬手取下了面具:“你是何时发现是本公子的?”
对于苏若菡会认出他这一点,他并不意外,因为他本身就没刻意隐藏。当然,除了脸上的面具!
“你接住我的那一刻。”苏若菡并没有撒谎,虽然接触不多,但褚钰轩身上的气息苏若菡是熟悉的。
“只是,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苏若菡不解,更不相信那是巧合,但若说褚钰轩是一路跟着她,她又不太相信,因为从那天她坦白后,褚钰轩便没再出现在她眼前过。
褚钰轩并未回答,反而拉着苏若菡退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苏若菡疑惑的抬眼看褚钰轩,褚钰轩却只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苏若菡虽不解,但也不再说话,没一会儿,似乎有人走近,还伴随着轱辘声。
由于是夜里,很是安静,所以清晰的说话声也传入了苏若菡耳中:“太妃娘娘,您又是何苦呢?这更深露重的,您早早起身来到这里,只为能远远的看王爷一眼,可王爷却是不懂您的心思,心里对您估计还存着怨气呢!”
轱辘声越来越近,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他怨我又有何妨?”
“可是……”
“若让他见到我这副破败的模样,心里不知道得痛苦成什么样呢?所以让他误解我狠心,也没什么不好的。”虚弱的声音打断前一个声音。
轱辘声越来越近,苏若菡好奇的看去,只见一个老妇人推着一张木制轮椅,轮椅上坐着身穿一身姑子袍的妇人,妇人脸上戴着面纱,一阵清风吹过,面纱被吹了起来,苏若菡差点吓得惊呼出声来。
因为坐在轮椅上的人很是可怖,整张脸上没一处好的地方,全是伤痕,看起来惊悚无比!
苏若菡心思急转,刚才老妇人是唤轮椅上的人太妃吧?先帝去后,太妃们都被安排到了皇家别院去修养,无召是不得轻易踏出别院的。
那么除了在法华寺为先帝祈福的静太妃,眼前这位不可能再是别人。
认识到这一点的苏若菡,心中震惊到了极点。
那张木制轮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那是否说明,静太妃已经早就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哈哈哈……”一阵阴狠凌厉的笑声突然传来,吓得推轮椅的老妇人忙跪到了地上,而苏若菡更是被吓得一缩,本能的向觉得安全的地方靠了靠,褚钰轩一勾嘴角,紧紧搂住了这个无意识靠向自己的小女子。
苏若菡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动作,让一旁的褚钰轩误会了自己,只顾紧张的盯着不远处毫无反应的静太妃。
“既然你如此想念自己儿子,可要哀家成全于你,下旨令他接你入府颐养呢?”一个妇人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身后跟着一脸平静的张迁,张迁看起来并不如在皇宫见到那般苍老,双眸如鹰,看起来无比精神的样子。
没错,刚才的笑声便是这名妇人传出来的,而她,就是当今的太后。
“你不会!”静太妃的声音听起来虽然虚弱,但却沉静。
“哈哈,你倒是了解哀家,哀家确实不会,不过你想见自己的儿子这一点,哀家倒是可以成全的。”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冰冷而残酷。
静太妃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目光飘向了远方,良久后,才悠悠的道:“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够吗?”
“够?”太后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就算是让哀家把你剥皮拆骨,喝那个贱种的血,吃他的肉,哀家也觉得不够。”
太后的声音听起来嗜血而疯狂,说完又狂笑起来,笑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苏若菡不由得抬起双臂抱紧了自己。
坐在轮椅上的静太妃看起来并没有半分的惧意,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神色平淡的样子。
“你现在承受的这些,不过是哀家收些利息而已。”太后笑了良久,平静了下来,声音冰寒至极,“你倒是提醒了哀家,哀家做的确实是太少了,那个贱种成亲以来似乎过得还不错,看来哀家得给他找些事做了。”
太后说完,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悲痛得闭上眼睛的静太妃。
太后离开后,跪在地上的妇人站起身来,声音微颤:“太妃……”
“无妨,锦儿未来如何,全都是他的命数。”静太妃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是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心痛如绞,暗恨自己没用,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了灾难,甚至还随时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拖累。
死,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不敢死!因为,如果她死了,她不知道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会做出什么可怖的事来,那个女人的手里,拽着她无比在意的东西。
“走吧,回去吧!”静太妃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的疲累、无力!
“不等王爷了吗?”妇人看向法华寺的山下,却是空空如也。
“不等了,等到了又如何,不过是远远看上一眼。况且,再等……就该天亮了。”静太妃疲累的靠到了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若是天亮了,被别人看到了她这副模样,只会吓到别人而已,还会给她的孩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轱辘声慢慢远去,苏若菡的心却沉了下来。
萧煜锦曾说过,他从北疆回来后来求见过静太妃,可静太妃却是避而不见,苏若菡当时虽然安慰了萧煜锦,实则心里也是不理解静太妃的,想不通静太妃为何能如此的狠心,把自己亲生的儿子拒之门外。
可今晚见了静太妃后,苏若菡理解了,静太妃是不想让萧煜锦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增加他的痛苦,与其让他痛苦,还不如让他厌恨自己,这样或许还能逼着他成长。
爱子之心,何其的沉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