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菡回到王府这些天,萧煜锦没来见过她,她也没去找过萧煜锦,他们之间就仿佛有某种默契一样,心照不宣,互不干涉。
这一天,苏若菡又在自己屋里看了一天的书,傍晚时分,苏若菡出了房门,正准备去饭厅用餐时,司棋迎面匆匆走来,不等司棋走近,苏若菡便对跟在一旁的颜霜道:“去准备马车吧,我要走门。”
“是!”颜霜自然也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司棋,知道自家王妃必定是临时有事,所以快步离开了。
不用司棋说话苏若菡便知道,能让司棋这么匆匆赶回来,定是她让他盯的人有了动静,所以司棋走近后,苏若菡只是问道:“她去了哪里?”
“若轩阁!”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苏若菡心里有些犹豫,但是司棋盯了这么多天她才出来一回,若是此次错过了,只怕下次又不知是何时了。
“走吧!”苏若菡最终作了决定,带着司棋去同先去准备车马的颜霜会合。
来到若轩阁前,苏若菡深深的吸了口气,下了马车,朝着若轩阁大门走去,只刚进了大门,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所以便顿住了脚步,欲转身。
此时倪轻语正好亲自送客人出门,见到欲转身的苏若菡,出声叫住了她:“姑娘留步!”
苏若菡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等倪轻语把客人送出了若轩阁后,才问道:“不知倪掌柜唤我何事?”
今日的倪轻语依旧着一身白色及地长裙,只是衣裳上的点缀绣的是绿色柳枝,脸上的嫣然浅笑没有半分的变化,轻启朱唇:“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去用餐,可是我若轩阁哪里招待不周了?”
苏若菡脸上的微笑亦是依旧:“倪掌柜说的哪里话,只是我并未预订包间,来了这里突然又不想再苦苦等待,所以便想改日提前预订了包间再来。”
苏若菡欲离开时的神色倪轻语是看到了的,只是她却仿如不知情一般,客气的道:“原来如此,姑娘可是好运气,此时里面正好有一个包间,原本是被预订了的,只是客人临时有事,所以取消了,姑娘可要用?”
苏若菡心中一顿,这可真不算是什么好运气,要知道她刚才都已经准备离开了的,来这若轩阁,总让她感觉心里发慌,但面上却是不露神色:“如此甚好!”
“姑娘请!”倪轻语对苏若菡作出了‘请’的姿势。
“有劳倪掌柜!”苏若菡微笑,抬脚向前走去。
只是刚进了若轩阁主楼,苏若菡便愣住了。
不仅仅是苏若菡,颜霜心里亦是震惊,虽刚才见到倪轻语这样的绝世美人时她也发了愣,可跟现在的心理来比,那根本不及半分。
一位少妇打扮的女子正从楼梯上下来,手中牵着个粉嫩可爱的小男孩,两人皆是满脸的笑意,看起来无比幸福的模样。
女子身后跟了一位老妈子和一名丫环,还有两名护卫。
从苏若菡身边经过时,女子正好低头去听小男孩说话,所以并未注意到看着她发了愣的苏若菡。
苏若菡的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甚至还随着女子的离开而追随。
直到女子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苏若菡的视线内,苏若菡才收回了目光,望向司棋:“刚才那位……”
“是她!”司棋回答!
苏若菡只觉得脑袋有些乱,刚才离开的人就是江如烟,那日在春醉楼因为离得远她未看清江如烟的相貌,今日一见,却是打破了她原本的一些想法。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高看了苏鹜,高看了苏鹜的自持能力,可是今日见了江如烟后,苏若菡改变了想法。
因为江如烟的容貌跟刘氏竟有七分相似,虽气韵并不相同,但也足够让苏若菡震惊的了。
要知道,就算是苏若菡,与刘氏也只有三分相似的,可是江如烟居然与刘氏有那样高的相似度,而且还是苏鹜养在外面的人,这让苏若菡觉得,事情并不如她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抱歉,怕是要辜负倪掌柜的一番美意了,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办,今日便不在这里用餐了。”苏若菡看向耐心等在一旁不说话的倪轻语,抱歉致意。
“无妨,姑娘有事也是寻常,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我若轩阁随时欢迎。”倪轻语似乎永远都是保持着嫣然浅笑,从来未曾变过。
“告辞!”苏若菡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倪轻语看着苏若菡出了若轩阁大门,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内,才收回了目光,转身抬脚上了楼梯,直接上到了顶楼。
上了马车后,苏若菡已经平静了下来,问一旁的颜霜:“你可觉得刚才那位年轻的夫人眼熟?”
颜霜抬头去看苏若菡,咬了咬唇后道:“很像大夫人,甚至比王妃还像大夫人。”
马车外的司棋听了颜霜的话轻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有些脸盲,再加上监视只能是远远看着,所以监视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江如烟与宰相夫人相似。
现在经颜霜一说,再一回想宰相夫人的模样,也觉得两人确实是很像。
“走吧,先回王府。”苏若菡吩咐司棋,现在事情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她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了。
若轩阁顶楼,倪轻语垂眸立在一旁,褚钰轩则是看着那辆马车驶向了远方,久久还不舍得收回目光来。
“说吧!”褚钰轩清冷的声音传来。
“禀报公子,苏姑娘刚才看到一位少夫人时,脸色有了变化,随后便改了主意离开了。”倪轻语此时脸上没有了笑意,一脸的恭敬严谨。
“嗯,可知那位夫人身份?”褚钰轩问。
“我马上派人去打探。”倪轻语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了褚钰轩,孤寂的立在顶楼上。
苏若菡回到王府出云阁时,见司琴站在她的门外,她颇有些意外,走近了才发现,萧煜锦竟坐在她的房中独自饮着茶,面前还摆着她今天看了没收的书。
苏若菡调整了呼吸,抬脚走了进去,浅淡的道:“王爷今日怎么会来?”
萧煜锦的心一顿,微痛,她对他的称呼,又变回了以往,声音微冷:“如果本王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与本王相见了?”
苏若菡没回答,垂眸,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王妃不是向来深居简出么,今日怎么有兴致出门?”萧煜锦起身,看着苏若菡的眼眸微冷。
“总在府中待着也是烦闷,所以便出去走走。”苏若菡发现,不止自己有了收回心思的决定,萧煜锦似乎亦然,莫名的,心里有些闷闷的。
“呵!”萧煜锦冷冷一笑,原来,她现在已经到了,敷衍自己都不好好找个理由的地步了。
“王爷今日过来所为何事?”苏若菡仿佛没听到萧煜锦的冷笑,抬眸看向萧煜锦,问道。
“本王就不能只为看看王妃而来么?”萧煜锦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捏着,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她这样的神色,这样的语气……难道她就真的那般不待见自己么。
“王爷说的哪里话,这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所以王爷想去哪里,自然是无人可以干涉的。”只为来看她么,她有何好看的?
此时,他最应该去看的应该是程韵吧,不管他为何对程韵冷淡了,程韵毕竟怀了他的孩子。
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正面回应,萧煜锦被苏若菡气得只想笑,只是他却是笑不出来,声音如淬了冰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本王是来通知王妃一声,三日后乃先帝忌日,太后会带领所有的三品以上官员、亲王及王府正侧妃到法华寺礼佛,一则为先帝祈福,二则为感谢先帝恩泽。”
“我知道了,我会准备的,以后这等小事王爷差个下人来知会一声便是,不必亲自来一趟的。”苏若菡淡淡的回答,其实她的心里话是,我并不想去,不想再应付这些烦人的事。
可是,她现在还是宸王妃,所以这样的场合,她不得不去,除非她病得快死了,才有可能避过。
然而,现在再来装病,实在太晚了些。
萧煜锦觉得,再和苏若菡待下去的话,他绝对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疯,这种压抑的感觉,实在憋得让人急于找到一个宣泄口。
但是,萧煜锦并不想把火发在苏若菡身上,遂,拂袖离去了。
萧煜锦如此反应,苏若菡的内心里,并不是一丝感觉都没有,只是她握紧了拳头,压制住了自己。
苏若菡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用手托住了腮,想到了苏鹜,以前苏若菡以为,苏鹜和刘氏是相看两相厌的,可今天见过江如烟之后,苏若菡不再这么想了。
据莫奕打探的消息,苏鹜对江如烟是颇为爱重的,甚至两人还有了一个孩子,这并不是对待一般养在外面女子的态度,若江如烟只是苏鹜养在外面的一个普通女子,那苏鹜当是抱着图新鲜的心态,断断不会让江如烟生下他的孩子。
养在外面的人有了孩子,这是大忌,将来有可能带来无穷的后患,而苏鹜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由此可见,苏鹜是爱刘氏的,所以才会对长相酷似刘氏的江如烟,也有了几分真情的。
苏若菡现在特别的想知道,刘氏与苏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刘氏却从来都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等等,或许除了刘氏,苏若菡可以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情,比如刘氏的乳母,夏嬷嬷!
想到这里,苏若菡暗怪自己猪脑子,以前竟没想过夏嬷嬷这个突破口,忙起身,带着一直候在一旁的颜霜朝夏嬷嬷所居的小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