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者,当宽以待人,明月入怀,海纳百川,忠言虽逆耳,但却是徐大人的一番肺腑之言!一味的盲目乐观,只会使自己身陷困境!”萧煜锦冷冷的看着坐在高位上的萧煜暄,说出来的话字字珠玑。
萧煜暄听了萧煜锦的话后,顿时气怒难当,这是萧煜锦第一次如此的不给他面子,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他心胸狭隘,没有为君者的胸怀,更听不进任何人的忠言,遂气怒的道:“你……”
“陛下,微臣有事要奏!”威远侯打断了欲发怒的萧煜暄,从官员列队中站了出来。
“说!”萧煜暄眯了眯眼睛,不甘的把眸光从萧煜锦身上移向了站出来的威远侯,脸色不善的道。
“微臣敢问陛下一句,陛下可有看微臣昨晚连夜送来的奏章?”对于脸色不善的萧煜暄,威远侯表现得不惊不惧。
“朕还未看,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萧煜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威远侯道:“那微臣建议陛下不妨现在看一看,之后再决定是否真要处置徐大人。”
萧煜暄微蹙了蹙眉,但还是示意一旁的太监找出了威远侯的奏折,而后翻看起来,只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便慢慢的沉了下去。
“这是真的?”不得不说,此时萧煜暄的内心是非常震惊的。因为威远侯上奏的便是曹公公和王鸣的事情。
“确切不移!”威远侯意简言赅。
“那曹公公和王鸣此时身在何处?”萧煜暄有些紧张的问道。
“大牢!”威远侯再次简单的作答。
听了威远侯的话后,萧煜暄微松了一口气,只他还未完全放下悬起的心,威远侯又道:“但这并不能保证,对方的眼睛已然全部去除。”
“你……你的意思是……”萧煜暄并未把下面的话说出口,只警惕的扫视了眼前躬身立着的一众大臣。
“不无可能!”威远侯自然明白萧煜暄的意思。
“朕,知道了!”萧煜暄说完这一句后,沉默了良久才道,“刚才是朕误会徐爱卿的良苦用心了,望徐爱卿勿与朕计较。”
事实上,萧煜暄虽没有为君者的风范,但却也不是个笨蛋,所以他明白,此时他若坚持处置了徐大人的话,那他必将寒了众大臣之心。
如此一来的话,只怕他这个皇位就该坐不稳当了。
“微臣不敢!”徐大人说着低下了头,退回到了官员列队中,虽然萧煜暄最终放过了他,但他对于这个帝王,却终究是彻底的失望了。
“安南将军韩正何在?”显然,萧煜暄此时已然没有了去管徐大人心里想法的心情,只颇具威严的道。
“老臣在!”一个着三品中领军朝服的老臣站了出来。
“朕命你带三十万大军前往北疆,对抗犯我边境的漠北大军,明日便整军出发。”萧煜暄仿佛没看到安南将军苍老的脸一般。
“陛下……”萧煜暄此言一出,顿时有大臣站了出来,要知道,安南将军韩正可已经年近七十,且先不说他能力如何,自京城到北疆本就路途遥远,如此长途跋涉下来,只怕安南将军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好了,朕意已决!”萧煜暄打断了那个站出来欲反驳的大臣,冷冷的道,“安南将军,接旨吧!”
“老臣遵旨!”安南将军韩正见萧煜暄主意已定,只得跪到了地上,接下了旨意。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如今看来,皇上似乎还不明白,前朝为何会被推翻!”萧煜锦冷冷的说完后,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开了。
前朝覆灭,可不仅仅只是皇帝暴虐。还有无道,听不进去别人的谏言,凡事一意孤行,所以太祖皇帝揭竿而起时,才会有那么多的支持者。
其实,萧煜锦明白萧煜暄此举的用意,他无非就是在告诉他们,他萧煜暄才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他才是手握大权之人,他一人便可决定用何人而不用何人。
同时他也在告诉他萧煜锦,南夏并非缺了他萧煜锦便不可的。
可是,战争之事,岂可如此意气用事?
三日前萧煜暄和昭贵妃便把太后软禁了起来,他们或许还以为他们此举甚是聪明,因为他们握住了宁伯侯府的命脉。
可宁伯侯府既然敢通敌叛国,那就说明,他们根本一丝半点都不在意这个身处深宫的太后,所以,萧煜暄他们以为的宁伯侯府命脉,对于宁伯侯府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草屑。
可是,萧煜暄和昭贵妃却是不明白这一点。
见萧煜锦竟然直接转身离开,萧煜暄怒到了极致,站起身来一拍桌子道:“宸王,你如此行为,是否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些?”
走到大门处的萧煜锦脚步半分未停,只冷冷的道:“本王身体不适,从今日起,不再上朝!”
话音落下的同时,萧煜锦的背影也彻底的消失在了大殿门前。
萧煜锦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既然萧煜暄要折腾,那他就随他折腾,他倒要看看,萧煜暄能折腾出个什么成果来。
他们同为皇子皇孙,身上有着同样的责任,凭什么他萧煜锦就要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既然萧煜暄觉得他能,那他此次便让他表现个够。
反正北疆有林仲宇顶着,暂时也不可能让漠北得逞。
回到宸王府后,萧煜锦叫来了莫渊,沉声道:“让人把宁伯侯府占领城池,招兵买马之事上奏告知萧煜暄。”
其实萧煜锦一直都知道,萧煜暄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但他亦知道,盛世下的萧煜暄犯不了什么大错,可如今已非盛世,而萧煜暄又不识好歹,那他便不再帮他分担压力。
如果萧煜暄今天不如此行事的话,萧煜锦是准备先解决了宁伯侯府之事再去北疆的,至于西南边虽有可能被虎神眈眈的乌蒙借地来犯,但那有林大将军父子镇守,所以他其实一点都不担心。
“是!”莫渊退了下去。
“王爷,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林昱彤听洛梅说萧煜锦脸色不对,遂走进了世安苑,浅声问道。
“没事!”听了苏若菡那一番话后,萧煜锦对林昱彤,突然有了愧疚之心。
以前被他忽略的那些东西,也全部跃上了他的心头。
“那我们何时动身去北疆?”林昱彤见萧煜锦不愿意说,倒也不再追问。
“你也要去?”对于林昱彤想要跟他去北疆这件事,其实萧煜锦并没有觉得太意外。
“嗯,反正我在京城也无事。”林昱彤肯定的点头,只说完她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遂微犹豫了一下道,“若王爷想让我在京城照顾太妃的话,也是可以的。”
萧煜锦摇了摇头:“不用,我离京之前会安排好母妃,让司琴照顾她就可以,你还是随我一同去北疆吧,只是去北疆之事,可能还得等些时日。”
显然,萧煜锦作出如此安排,是合林昱彤心思的,虽然她愿意留在京城照顾静太妃,但她更想跟在萧煜锦身边,协助他。
“为什么呀?”战争之事,明明迫在眉睫,所以林昱彤不明白,萧煜锦为什么还要等。
“因为萧煜暄认为,现在事情还不够严重,而我去了北疆后,便脱离了他的控制。”萧煜锦想到萧煜暄的心思,不由得嘲弄的道。
“我明白了!”林昱彤没再多言,她哥哥的实力,她是清楚的,既然萧煜暄急于想得到教训,那他们便暂且作壁上观吧!
只希望萧煜暄到时候来请萧煜锦出战北疆时,别太难看才好!
当天夜里,萧煜暄和昭贵妃来到了被护卫严密把守住的寿康宫,他们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无比惊惧抑或是狼狈的老妇人,却不曾想,两人进去时,太后依旧如以往一般,正气定神闲的品着茶。
“来啦!”太后慵懒的掀了掀眼睑,一副对两人的到来并无半分意外的样子。
其实,在萧煜暄的心底,有着对太后本能的惧意,所以见太后如此淡然的模样,他下意识的就要向太后行礼,只却被昭贵妃拉住了。
对于两人的动作,太后自然全数收在了眼中,遂嘲讽一笑道:“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太后此言差矣,若皇上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怎可能做到如今手握实权的地步?”昭贵妃颇为得意的看着太后,嘲弄道,“倒是太后,你当日何其的威风啊,今日不也被圈禁在这寿康宫里了么?”
“哈,这么说来,你们二人这是来看哀家蛟龙失水的模样么?”太后放下了茶杯,好笑的看着昭贵妃和萧煜暄。
“太后有自知之明就好!”昭贵妃大方的承认道。
“呵,你当哀家是三岁的小孩吗?若真如此的话,你们这两个蠢货的眉宇间,为什么会有着抹不去的忧色呢?”太后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昭贵妃的谎言。
“若哀家没猜错的话,定是哀家那个好哥哥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了吧!”太后口中虽说的是猜测,面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的肯定。
萧煜暄和昭贵妃心里皆是一惊,但两人面上却依旧是无比镇定的模样。
太后看了两人这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可笑的道:“从始至终,宁伯侯府在哀家心里便一文不值,而哀家对于宁伯侯府,亦如是!”
“所以,宁伯侯府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哀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要知道,这可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明明太后的话说得很明白,可昭贵妃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听不懂,因为她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太后的话还有另一层的意思。
但此时,她没有心思去琢磨,因为,她的心有些微微的慌乱。
太后对宁伯侯府到底是何样的态度,她是最清楚不过的,只以前她以为,那都是太后在人前故意做出的疏离。
却没想到,太后竟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宁伯侯府。如此一来,那太后刚才所说的那一句,自然也就是真的了——宁伯侯府,并不在意太后。
所以,他们认为的好棋子,其实只是宁伯侯府弃了的一颗废棋。
“本宫很好奇,太后为何要告诉本宫与皇上,你乃宁伯侯府废棋之事,难道你就不怕,我们现在便下手杀了你吗?因为,既然你失去了牵制宁伯侯的作用,那便无甚用处了,不是吗?”这一点,昭贵妃真的很好奇。
“死吗?”太后玩味的道出了这两个字,而后笑道,“哀家从来没怕过,只哀家亦知道,你们现在根本不会要哀家的命,因为你们被哀家踩在脚下多年,所以一定想要哀家亲眼看到你们真正站在高位上的样子。”
“而哀家,亦相信你们能做到,所以,你们可千万别让哀家等太久了,要知道,哀家也特别急切的想看到,你们把萧煜锦那个贱.种踩入尘埃的样子。”
提到萧煜锦,太后的眸色终于冷了下来。
对于太后探悉了他们的想法之事,萧煜暄和昭贵妃脸上并无半分的慌乱之色,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太后根本不会因为知道这件事而有任何的举动,就算是有,那必定也是帮着他们的。
如若不然,太后怎么可能那么快便放权给他们,目的不就是借他们二人之手去对付萧煜锦么。
“太后尽管放心,那一天很快便会到来的!”昭贵妃眸色冷沉的道。
对于萧煜锦,昭贵妃心里是记恨的,因为她知道,赵驰之事,必定与萧煜锦有关,所以,萧煜锦曾经让她承受过的,她一定会加倍还回去。
“嗯!”太后轻应了一声,如个慈母般的道,“哀家是相信你的手段的,待事成之日,你可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告诉哀家,哀家到时候必定给你准备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到太后破天荒露出如此神情,昭贵妃只觉得诡异非常,全身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因为这样的太后,看起来比冷沉着一张脸时更加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