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钰轩警惕的打量着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在那人转身出去后,默默的从药桶里爬了出来。
当他穿好衣服走出来时才发现,他来到了不知名的山中,而他所处的地方,除了几间茅草屋外,什么都没有。
只那名戴面具的男子,正站在屋外等着他,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树枝,见他从屋里走出来,举起手中的树枝便向七岁的褚钰轩攻击而来,褚钰轩木讷的看着,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男子的攻势半分未减,而那根树枝虽未刺穿褚钰轩的身体,但却是挑破了褚钰轩的衣服。
男子看褚钰轩不躲不闪,只木讷的站着,眸色一沉,冷冷的道:“在我这里,你若只会一味的承受,那我只会下手更狠。”
男子说着便举起了手来,细细的树枝抽到了褚钰轩身上,被抽到的地方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但褚钰轩不过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褚钰轩显然习惯了忍耐,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有他一声不吭的承受着,他的娘亲才能少心痛一分,看着他娘亲的眼泪,他只觉得比挨打还难受。
男子见褚钰轩依旧不反抗,下手越发的狠辣起来,且边打边道:“你真是没用,难怪你娘亲也巴不得你死去,不过死了也好,至少你娘会到黄泉路上给你作伴。”
诸如此类的话,男子说了很多很多,最后激得褚钰轩如发了疯一般的扑向了他,他居然笑了,且开始教褚钰轩武功,只手段也很是严厉,严厉到没人性的地步。
若褚钰轩达不到预期,他便会用尽各种折磨人的手段对付褚钰轩,诸如让他忍饥挨饿这些,那都是小事。
他惩罚人的方法很多很多,比如把褚钰轩扔到有毒蛇猛兽出入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又比如,在冰天雪地里,让褚钰轩身着单衣,在屋外待足七天,却不给他任何吃食,还比如,在大热天时,他让褚钰轩穿上层层的棉袄,令他身上长满痱子。
这些其实都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那人让他泡药浴,且一泡就是三天,而药浴中却包含着各种毒花毒草,这些毒素进入褚钰轩身体内后,总会相互作用,折磨得褚钰轩痛苦不堪,但每当褚钰轩即将死去时,那人便又把他扔到解毒的药桶中,如此反复,来来回回,褚钰轩自己都不记得,这样的生死,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次。
在这期间,褚钰轩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可那人总能在言语之间激起褚钰轩的恨意,让那恨支撑着褚钰轩活下去。
“你知道吗?你娘亲现在过得很不好,但她一直在苦苦的支撑着,就希望有一天能见到活着的你。”
“还有,你父亲过得很好,你不是恨他吗?难道你不想杀了他?你不觉得杀了他是一种很好的报复方式吗?”
“还有我,你不是也想杀了我吗?可是只是想有什么用,你应该让自己变强大,强大到能够轻易的杀了我,否则你一辈子都别想脱离我。”
这样的日子,褚钰轩足足过了四年。
当然,这并没有结束,只是他十一岁生日那天,山中来了个十岁的小女孩。
从小女孩到来后,那人又再教导了他们两年的武功,接着便改变了方法,把他们一起丢到各险峻的大山里,且总在天气最恶劣的时候那么做。
如此还不算,记得有一次,那人把他们带到一处荒无人烟的沙漠里,且故意引来了饿狼攻击他们。
当然,这整个过程那人一直跟着他们,但不管他们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绝不会出手帮忙。
而且,每次出发前,那人总会带足自己的食粮,但却不允许他们如他一样。自然,在他们饥饿难当时,他也不会分给他们分毫。
所以他跟着的目的,只是为了监视他们。
日子一天天的过,期间褚钰轩他们策划过多次逃离,皆没能成功,直到有一次,那人把他们带到了陡峭的悬崖上方,要求他们两人徒手爬到悬崖中间位置,去给他摘悬崖上一棵硕大的灵芝。
两人听命行事,结果女孩失手落下,褚钰轩本能的伸手去拉,却被女孩带得一起坠了下去,好在悬崖下方是茂密的树林,所以两人落下后,被树枝一挡,减小了不少的冲力,虽不同程度都受了伤,好在两人都活了下来。
而他们,也从此得以脱离了那人,两人寻了处山洞,养好了伤后,偷偷回到了乌蒙皇城,在多番打听后,褚钰轩找到了他的娘亲褚雨晴,且实施了救援计划,只在救出褚雨晴后,他们被晋尧发现了,为不让他们逃脱,晋尧封锁了乌蒙皇城。
眼看暂时不能离开皇城,褚钰轩只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他的娘亲藏了起来,以图慢慢找到别的出路。
经过几天的打探,终于被褚钰轩抓住了一个可以令他们逃脱的漏洞,只这一晚,当褚钰轩高兴的准备带着褚雨晴和跟他生死与共的女孩离开皇城时,晋尧竟出现了,然后,他的娘亲死了。
可他清楚的知道,从始至终,他的娘亲都没离开过藏身的地方,他自己行事也很是小心翼翼,所以不可能被晋尧发现。
既然不是他和他娘亲的问题,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怀疑起了曾经跟他生死与共的女孩,因为除了他们母子,女孩是唯一知道他们藏身地方的人。
就在褚钰轩转眸去看女孩时,女孩却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顿时明白过来,他果然是被她出卖了,气怒之下,褚钰轩决定与晋尧同归于尽,结果晋尧却用他娘亲的尸身要挟于他,令他不敢动作。
之后,晋尧放他离开了,且让他一定要回到褚家,拿到南夏官员秘辛,否则他就把他娘亲的尸身,挫骨扬灰。
褚钰轩后来确实也回到了褚家,且褚老太爷接纳了他,还让他寄养在了褚大老爷的名下。
当然,褚钰轩并未盗取南夏官员秘辛,反而是在褚老太爷等人的支持下,悄无声息的在乌蒙建起了消息网。
在此期间,晋尧曾多次派人传信,但褚钰轩皆未回信,所以晋尧便使出各种手段,想要逼迫褚钰轩回到乌蒙皇城,其结果自然是失败,因为褚钰轩从离开皇城时就在心里发过誓,他再回到皇城之时,便是要晋尧付出代价之日。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回到这里的?”苏若菡听褚钰轩大概的讲完了他的过往,只觉得心情无比的沉重,虽然褚钰轩讲得很简单,但苏若菡却知道,褚钰轩对晋尧,对皇城的恨,一定是深到了骨髓里。
嘭……
苏若菡话音刚落,房门被人大力的踢开了,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好在,在褚钰轩讲起过往时,苏若菡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也为褚钰轩整理好了他身上的衣服,且给他处理了伤口。
因为上官逸以及仆从们在苏若菡进屋后一会儿便离开了,所以房门打开后,苏若菡只看到两个陌生的男子,其中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将近六十岁的样子,身着一袭藏青色锦衣华服,双眸透着如狼看到猎物一样的凌厉之色,脸色冷沉,直直的看着褚钰轩,周身透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而他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个劲装男子,只一脸肃然,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
褚钰轩看到来人后,冷冷一笑,却并不理会,只淡定的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了下来,仿佛完全没看到有人闯入一般。
来人亦不说话,只眯着眼睛看着褚钰轩,仿佛要用目光把褚钰轩身上看出个洞来一般。
由于来人气势太过强大,又加上谁也不说话,苏若菡只感觉,这个房间,压抑得让人有些难以呼吸。
那人盯着褚钰轩看了许久,见褚钰轩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微微启唇,冷冷的吐出一个‘滚’字来。
苏若菡一愣,明白对方那一个‘滚’字定是对自己说的,只她还未开口,褚钰轩便冷冷的嘲讽道:“呵,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脸皮之人,闯入别人宅子也就算了,竟还叫宅子的主人滚。”
“主人?”来人重复着这两个字,这才转眸看向了苏若菡,毫无顾忌的打量了苏若菡一番后,道,“她算哪门子的主人,在我面前,连你也算不上这宅子的主人。”
在来人打量苏若菡时,苏若菡亦大胆的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番,而这一打量,却让苏若菡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对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这一发现让苏若菡明白,眼前站着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晋尧,褚钰轩的生父。
“哈,如果你大半夜的跑来这里是为了搞笑,那么本公子已经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褚钰轩冷冷一笑,直接下了逐客令。
“没有我,哪来的你,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来人毫不在意褚钰轩的话,只冷冷的道。
而他此言一出,苏若菡心里亦得到了确定,他就是晋尧无疑,而他的强盗逻辑,却是让苏若菡很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