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有着冰凉的滑腻的触感,说是手,可抚摸我的感觉却更像是一条蛇。这个认知让我浑身的汗毛一瞬间倒竖,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惊恐仿若一下从喉咙里蹦出,我蓦地惊叫一声,整个人都从沙发弹起,额头上冷汗如瀑,“阑珊,做噩梦了?”
我惊惧的看向廖教授,他一脸温润担心,让我心底的防备渐渐放下,我呼呼喘气,“恩。”
“做什么噩梦了?”
他拿起一旁的纸巾给我擦汗,手指触碰到我的额头时,我才彻底放下戒心。
不是这种触觉。
丁阑珊,你有些头昏脑涨,怎么会怀疑廖教授?他才刚刚跟你表白。
“我梦到自己掉入蛇堆,然后快被咬死的时候就醒了。”
廖教授的眸子冷静,似乎对我的梦很感兴趣,“你睡了一个小时,只是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一个小时?!
我被这时间吓到,没想到自己居然昏迷这么久。
对上廖教授不解的眸光,我尴尬笑着,“剩下的我也记不清了。”
看廖教授的样子刚才根本没发生什么超自然现象,但那一刻的触觉那么明显,我敢肯定,那不是幻觉。
包房里的香味淡了许多。
刚才的事情让我情绪紧张,“廖教授,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
“不舒服?”廖教授的眉头忽然拧紧,拿起西服就起身,“我送你。”
我蓦地摆手,“不用了,廖教授,您不能暴露在人前,我自己走可以的。”
空气陡然透着一抹异样,我回头见廖教授的眸子里闪着一抹歉疚,“阑珊,路上小心。”
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感觉身后有目光始终胶着在脊背,直到走出咖啡厅。
一路上,我总觉得背后冰凉,仿佛一直在被人跟踪。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周围人的身后,直到进入宾馆的电梯里,一颗心才稍微放下。
电梯里的温度很低,我额头上的汗水也蒸发不少。我靠在冰凉的金属上,也许是跑得急,此时竟有些昏昏欲睡。
电梯里的灯光透着一抹晕黄,我朦胧间看到对面的金属里忽然映照出一张人脸,那张人脸不是别人的,正是之前“学妹”的那张脸。
我的心猛地提到心口,她不是死了?我僵硬回头,却见身后什么都无,而刚才电梯里的人脸此时也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不过是我的错觉。
电梯门打开,我紧张着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今天的事情让我感到有些虚脱。落地窗前的窗帘被风不停吹动,此时来回荡漾着浮动。
我心底一紧张,颤颤巍巍的来到窗前,将窗户关上,窗帘停止摆动,我这才回到床上躺下。
此时此刻,如果萧逸在身边就好。他起码不会让其他脏东西伤害我。
我疲惫得很快睡着,醒来时窗外已是深夜,我听着外面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迷糊的起床。
“哪位?”
门外并没有声音回答,我之前的瞌睡此时全部消散。提着一颗心到门口,“谁?!”
敲门声没有停止,反倒是有不断远去的高跟鞋的脚步声。我打开门,探出头一看,见那边并无人。
“丁小姐,您总算开门了。”
我被身后突然冒出的阴森的声音吓得背脊一僵,回头看到面前的人,更是惊惧的说不出话来。
我没想到,找上门来的竟然是铭夫人。
铭家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但铭夫人显然很可疑。而她此时来找我又是做什么?
我的脑海像是过山车一般快速思索一番。
走廊上没有一个服务员,铭夫人的那张脸还是苍白得可怕。
“铭夫人,您来找我有事吗?”
铭夫人唇间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正疑惑,后颈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铭夫人狞笑着脸逐渐模糊,我陷入昏迷。
这是什么地方?
我缓慢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担架床上,我从椅子上起身向外看去。这四周都是草木,并没建筑物,而且,似乎有一点熟悉。
我再看了一遍,脑袋蓦地醒悟。
这里我来过的……这里竟然是老医楼?!
我的身体瞬间如石雕般愣在原地,后背一片冰凉。这房间,不正是之前廖教授做实验的那一间房吗?
眼前有些眩晕,我用力掐了一把大腿。
揪心的疼痛让我瞬间明白,这不是做梦。
想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心底的惊恐加剧。是铭夫人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走到门边,轻轻转动门锁,门被轻而易举打开。
我心生诧异,缓慢走出房间。无人的走廊在夜晚更加透着一股诡异,头顶的声控灯随着我走路的声音亮起又暗下。
这走廊很长,几乎要把我努力维持的镇静全部消磨光。
“噔噔瞪……”
身后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蓦地回头,却见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这走廊又恢复之前的寂静诡异。
刚才那是谁?
我此时扶着墙,呼吸急促。
这座老医楼是在森山老林,上次过来是廖教授给我带路,这次我一个人,又是在深夜,我就算出了这栋楼又要怎么样离开?
“噔噔瞪……”
楼下忽的响起一阵诡异的声音,我浑身一抖,紧盯着走廊的尽头。
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张熟悉的人脸出现。
是铭夫人。
刚才一直浮现在周围的紧张感此时消散一些,一颗心却还是警惕着。铭夫人挽着头发,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此时不急不缓的向我走来。
我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自己,不要慌神。
直到铭夫人走到我面前,头顶的声控灯在她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睛的注视下忽然全部灭掉。
整个楼道都陷入一片黑暗之前,我看到她诡异的笑容。
就像是抚摸到一条蛇一般浑身颤栗。
我叫不出声,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我能感觉到铭夫人那双阴森的目光此时还在注视着我,但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黑暗对于人来说本就是极深的恐惧,更何况,我还夜盲。
耳边不时有冷风呼呼吹过,我忍着双腿的颤栗,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过于失态。
我此时大概已经断定,铭夫人就是人皮面具的制造者,或许也是魂体出位案的凶手,她找来我不过是要杀我灭口,然后扔到这荒郊野外中。
我忍住心底的恐慌,没有任何时刻比此时更加想要萧逸在我身边。
忽然,黑暗中出现一抹火光,我害怕的额头上频频落汗,几乎要把我的睫毛淹没。我惊讶的发现,铭夫人居然不在眼前。而走廊的一端正走来一个穿着白袍的人。
他此时燃着一根火,宛如黑暗使者一般,顶着灵魂的光不急不缓的前进。
我的话卡在喉咙里,腿脚也如灌铅般移动不得半分。
我想,自己一定是被刚才的恐惧吓坏。丁阑珊,你真是没用。
那微弱的火光逐渐靠近,星火照耀之下,我终于看清来人。竟然是廖教授,他的眼底明显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将火光熄灭,又换上手电筒。
光芒的照耀下,我们两个如同黑夜中最恐怖的生物般面色阴冷。
我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离手电筒远了些。查看四周,确实已经找不到铭夫人。她刚才根本不可能是借着黑暗逃走,她没有要逃走的必要。
但原因呢?
我绞尽脑汁的思考也得不出一个答案,借着光盯向廖教授,“廖教授,你怎么会来这里?”
廖教授的神色忽然一冷,“那个人在这里。”
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谁,但现在明显不是多说的时候。这四周危机重重,还是先逃离为妙。廖教授和我的想法一样。
只是,这老医楼处处充满诡异,尤其是上次我在这里经历的,我突然有一种直觉,我们不会那么容易离开这里。
“阑珊,你拿着这个。”廖教授忽然将手电筒递给我,我一怔,正打算还给他,却听他继续道,“你的眼睛在黑夜里看不到,拿着它。”
我的心蓦地一跳。
“廖教授,您怎么知道?”
这件事我好像没和别人说起过。
“你学校的病历写着。”
哦,原来是这样。
我握着手电筒,心底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刚才廖教授突然的关怀,此时一跳一跳的,不得安稳。
这个走廊长的仿佛是奈何桥,我和廖教授提着心神走每一步,直到到楼梯拐角,才加快速度向下。
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挂在一侧的楼梯上,接着,我看到楼梯的拐角里蹦出一张惨白的鬼脸。
那张脸像是被福尔马林泡了许久,此时肿胀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我都忘了干呕,只见那个鬼一只手抓着我的衣服,嘴角咧出诡异阴森的笑容。我情急之下干脆脱掉外套,这才又跟着廖教授向下跑。
可是,这个楼梯为什么像是走不完?
我的体力几乎耗尽,身后传来“嘻嘻”的诡异的笑声,我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鬼已经快要追上。我立刻又拼命跑着,却发现廖教授已经和我隔了一层楼梯的距离。
“廖教授!廖教授!等等我!”
廖教授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般继续跑着,他的一只手还保持着之前拉我的手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