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一位身着白色服装,头带着护士帽子的中年女子走进来。
看到满屋子的人,眉头不由皱起。
她转身看了轮椅上的傅天佑一眼,再将眸光扫向吕秋水,不满地开口:“怎么回事,手术都准备好了,你们这里怎么还不行动?”
吕秋水赶紧回答:“好好,马上就走。”
直到护士长满意,她才赶紧对着屋里的护工使眼色:“快,咱们快走吧!”
护工直接伸手推着轮椅便要向外走去,夏绵绵站在面前,双手伸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夏绵绵,你别闹了,时间不等人呀!”吕秋水真是着急。
夏绵绵没有推理吕秋水,一双焦急的眸子直看向傅天佑:“天佑,你真的甘心自己的腿就这么消失吗?你要知道,这个手术下去,它便再也不存在了!”
夏绵绵的眸光下垂,正好落在傅天佑轮椅之上那只残疾的腿之上,一股忧伤笼罩在眸中。
曾经,这个男人那么骄傲,他怎么能容忍自己以轮椅为伴?
再抬时,便看到傅天佑眸中露出的不忍和无奈。
夏绵绵上前,一双手紧紧握着傅天佑的手,让一时间还充斥在悲伤中的傅天佑蓦然愣住。
抬起眸,怔怔盯着夏绵绵。
夏绵绵眸中带着鼓励,手上用力,“傅天佑,你的以后应该是立于万人之上,决不会被这一点挫折打垮,你要坚强,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不要就这样把自己的腿交出去,它会好起来的,一定!”
“真的可以?”虽然傅天佑也带着一丝不信,可是这样话实在是太诱惑了。
门口处一直等着的护士长,转身,便看到里面的叽叽歪歪。
不由大步转过身,对着里面的人吼道:“傅天佑家属,你们不知道吗,他现在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手术可能会危机生命,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当医院是你家开的吗?”
这几天的手术比较多,都一个个排着队。
这家可好,还是熟人插入的手术,占了别人的位置不说,倒在这墨迹上了。
这让一向公正廉明的护士长列多了一丝不耐。
冯浩兰看着面前的一切,直接上前,对着夏绵绵道:“夏绵绵,我们都知道你难受,可是这是医院,你听到了吧,人命关天,你还是不要在这逞能了,如果天佑出了事,那是你承担不起的!”
说完转身对着傅天佑道:“这是京都最大的医院,如果这里的病他们看不了,那别的地方也一定更看不了,要相信医院,相信医生,不能听那些脑子有问题的人在这胡说八道!”
她最见不得夏绵绵这模模样,仿佛是救世主一般,可以解救万千人们于水火。
可笑,只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平凡女人罢了。
如果敢于平庸,也不置于这么招人讨厌,可是她呢,处处显摆自己,将她冯浩兰不放在眼里,这让她如何能忍受。
可是这个傅天佑,竟然还真的对她说的话有了一丝动摇。
可笑,幼稚,简直是愚蠢至极。
之前对这个男人的倾慕,在看到他与夏绵绵的互动时,竟然如烟雾盘全然消失。
心中的那丝妒火如被强力催化般迅速蒸腾,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叫嚣。
只是她的及时阻止却丝毫没有影响屋中的病人。
傅天佑依旧盯着夏绵绵,似乎在确认,似乎在思考。
门口处的护土长没好气地挥挥手:“好吧,我去给上面报告一下,你们的手术往后推,其他病人都排队排不上呢,你们可真是不知足!只是提前说一下,手术一旦推迟,后面什么时候能排上可不好说,如果发生了意外,你们后果自负!”
见护士长要走,一脸焦急的吕秋水也顾不得脚下的高跟鞋,赶紧扭着身子小跑过去,抓着护士长,一脸讨好地笑道:“护士长,你别生气,别让推迟子,我们马上到,五分钟后就到!”
护士长一脸嫌弃,撇撇嘴:“好吧,只等五分钟!”
吕秋水对着傅天佑身后的护工摆着手势,示意她赶紧将傅天佑推出来。
只是面前站着的是夏绵绵,不依不饶,丝毫没有一丝退让。
冯浩兰大步上前二步,伸手便要去推夏绵绵。
不等她的手触碰,夏绵绵第一时间身子一转,一只手向外伸出,正好将冯浩兰的手禁锢住。
“夏绵绵,你敢……”
面对着冯浩兰的斥责,夏绵绵充耳不闻,她的眸光紧紧锁在傅天佑身上,只等他的决定。
只要他点头,不管有多少人反对,她都会将他带出去。
身后的傅天恩看着突然出现的夏绵绵,只将自己的身子向后隐了几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这个让他也吃惊的女人。
她与傅天佑的关系他自然知道,不知道的只有冯浩兰。
这个夏绵绵出现得太是时候了,即使没有他与冯浩兰的那件事,他却莫名相信,只要这个夏绵绵在,冯浩兰与傅天佑也是难走到一起的。
只是他不太清楚,傅天佑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对夏绵绵的关系突然发生了转变。
本以为他只是突然做出的决定,可是,听母亲说,傅天佑可能是失忆了。
如此说来,他对夏绵绵的转变便行得通了。
这个夏绵绵这么爱折腾,那他也不拦。
如果傅天佑同意夏绵绵,拒绝手术,一旦出了事,也怨不得他。
虽然他也很在乎这个哥哥,可是傅家现在的情况他也清楚,自己只不过是暂时顶替傅天佑罢了。
一旦傅天佑翅膀硬了,那自己怎么上去的,还得怎么下来。
这个位置之前不坐不知晓,一旦坐上去,他还真是难以舍弃呀。
现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置身事外,一切全看傅天佑自己决定。
一直沉默不语的阮三秋看着这样的夏绵绵,也不由眉头皱起。
莫名的,看到夏绵绵对傅天佑如此上心,不得不说,他心里如砸了醋坛子,直冒酸水。
罢了,既然是她想要的,自己也成全她吧。
毕竟那个林妙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这不是救命,可那也是做的好事,积德的好事不是吗?
这样想着,阮三秋大步走上前,刚张开口,想要相劝,便听到冯浩兰如得救星的声音。
“哥哥,你也在呀,快,快把你女朋友带走,不然会耽误大事的!”
这声女朋友,让阮三秋一下子怔住。
夏绵绵也不由抬起头,看向她那颠倒黑白的嘴脸,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还真想抽她。
而傅天佑,在看到阮三秋进来时,再听到女朋友字眼时,整张脸更黑了。
“傅天佑,跟我走吧,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夏绵绵再次诚恳回答。
傅天佑抬眸,紧紧盯向夏绵绵,似乎想要将她看透般,最后缓缓开口:“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你又不是医生!”
看着夏绵绵一下子吃瘪的脸,冯浩兰面色大好。
夏绵绵缓了口气,慢慢道:“是,不是我治,可是这个人你之前是见识过的,她可以将没有心跳的人救活,你的腿在她手里,完全是可以治愈的。”
“将死人救活?你在说笑话吗?”冯浩兰嗤笑道,转身看向阮三秋,“哥哥,我劝你还是找个医生帮你女朋友看看吧,这里,精神好像不大对劲呀!”
说着,冯浩兰细白的手指指向自己脑袋处,意思是这个夏绵绵脑子有病。
阮三秋一副不介意地摆摆手:“不劳你费心,这屋里没有人比她更正常了!”
冯浩兰听了他的回答,那口浊气又重新提上心口,气得她半天没说出话。
夏绵绵看向傅天佑,“你真的想不起来了?林妙救人!”
傅天佑一脸茫然。
显然他是真的失忆了。
夏绵绵一阵长叹,怎么这么费劲呀,此时人太多,如果傅天佑不愿意,她也不能强行带出去。
后果便是让医生剧了他的腿。
傅天佑看着夏绵绵又是长叹,又是遗憾的模样,竟然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既然失忆了,听说在某种条件下是可以刺激,想起之前的事的。
想到这里,夏绵绵顾不得其他,伸手指向吕秋水的方向。
“傅天佑,你好好想想,你母亲找我母亲,害我母亲犯心脏病,我们赶到时她已没有呼吸,是你,这样……”
夏绵绵一边说,一边做着按压的动作:“对,就是心腹复苏,才让我母亲有了心跳,只是送到医院,他们拒绝接受,所以才去找的林妙,尼姑庵,有印象吗?是她帮我母亲救过来的,你想想,能不能想到一丝丝的可能性?”
随着夏绵绵的提醒,冯浩兰脸色煞白,她与傅天佑之前竟然这么熟悉了?
难道她们关系真的不一般,还在一起?
她不由看向吕秋水。
此时的吕秋水面对冯浩兰投来的眸光,竟然没有一点心虚,也大方承认了,“对,夏绵绵说的没错,是我找她母亲了,是说了气话,可是谁知道她有心脏病呀,不然我也不会没事找事呀!”
夏绵绵听着她的话,心里不耻。
不是故意去,是特意去。
只是,现在不是与她讨论这个的时候。
她看向傅天佑,有了一丝喜悦:“是呀,你妈还记得,虽然你不记得,可是这是事实,林妙真的医术很高明的。”
只要能让他想起一定点,她相信,傅天佑便会相信她。
傅天佑看向母亲:“那个林妙你见过?”、
“这个!”吕秋水犹豫:“你们去的,我不清楚,或许或以试一下!”
冯浩兰见吕秋水也改了口,更难受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受这个夏绵绵影响,她算什么东西。
“天佑,这个手术可是我爸爸托人照顾才排得上号的,可是郑城有名的一把手,医生也说了,你这个是拖不得的,要三思呀!”
傅天佑凝眉,似乎在沉思,似乎在斟酌,也似乎在想别的,最后,薄唇轻启,对着夏绵绵缓缓开口:“不了,术有专攻,既然她对心脏方面在行,可是在这个海洋特殊病毒方面也不一定能行,谢谢你的好意,我的事情我自己能承受。”
夏绵绵几乎气得吐血,她怎么不知道这个傅天佑怎么这么倔犟呀。
都说得这么神了,还不相信。
他不认识她,可是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关心他。
只是,所有的事已安排好,他还是。
傅天佑抬眸,看向夏绵绵:“谢谢姑娘好意,我想我还是该手术了!”
“夏小姐,劳烦让路!”有了傅天佑的回话,身后的护工便如得了令牌,对着夏绵绵礼貌而梳理地提醒。
“你,你真的不要试试?”眼看护工推着轮椅要绕开她,夏绵绵一把抓着轮椅,不甘心地再次发问。
傅天佑的眸光在她的手上略过,最后移上她的眼睛,“你也说了,是试,现在我试过的太多了,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他已做好截肢的准备。
“姑娘请放手吧!”
傅天佑再次开口,看着夏绵绵眸中的绝望和悲伤如落入水中的墨滴般迅速染开,竟然有一丝不忍。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他还是一狠心,闭上双眸:“走吧!”
夏绵绵绝望中,落在轮椅之中的手一点点松开,随着轮椅声从身侧略过,再慢慢变远,一滴泪珠潸然落下。
阮三秋伸手拍拍夏绵绵的肩膀,好像在说:放下吧,她已尽力。
不,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的腿失去,夏绵绵不住地摇头,她不能呀,她做不到。
她一定要阻拦,哪怕再暴力,她都在乎不惜。
对,现在冯家没有派保镖,她就是撒泼也要阻止。
她转身,正要向傅天佑的方向跑去时,一道清脆的铃声响起,在整个走廊中显得异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