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阴云密布的雨中来回飘荡。
夏莲莲转身,便看到趔趔趄趄从车中下来的中年妇人,由于跑得快,整个身子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住,倒在地上。
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爬起来,接着向岸边跑着。
“我的儿呀,你别吓妈妈呀!”妇人原本雍容华贵的旗袍上尽被雨水打湿,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她那丰满的身子,尽显狼狈。
此时的她哪里顾得上这些,原本精致高高盘在头顶的骄傲的发此时已散落脸颊,她也无心理会,任由雨水顺着发丝向下流淌。
“阿姨,别受凉了!”身后赶过来一个年轻人,慌张跑过来,将雨伞挡在贵人身上。
这个妇人夏莲莲认得,她正是妈妈犯病那天在医院出现的人。
她是傅天佑的母亲,正是因为她,自己的母亲差点与自己天人之隔。
她原本是恨她的。
可是现在看到这样的她,竟然恨不起来。
她的儿子,正是因为救绵绵而下落不明。
江风呼啸,她的整个身子在狂风叫嚣中越发显得单薄,望着茫茫江水,深不见底。
快一个小时了,打捞的人员丝毫没有一点傅天佑的音讯。
茫茫大海,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凶多吉少。
虽然回为绵绵的原因,她有一段时间对傅天佑有成见,认为他玩弄了自己的妹妹。
只是在他跳入江海的那一刹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埋怨他呢。
“天佑,我的儿,你能听到吗?只要你好好的回来,妈妈再也不阻拦你了,都听你的行吗?你快点回来吧!”苍老的声音如撕裂般在身后响起,继而被风吹走,在整个江面飘荡。
夏莲莲眸中水花尽落,看上去很是伤情。
她的眸光死死盯着江水,只希望能出现奇迹,只是有的只是一层层被狂风卷起的浪花,再也看不到那个活灵活现的黑色身影。
、“你好,请跟我去警方做个笔录!”一位警员来到夏莲莲身边,一正严肃地开口。
“我妹妹呢?”夏莲莲回头而望,早已不见妹妹所在的那辆警车。
“已拉回医院了,不用你担心,请跟我回趟警局。”
夏莲莲看了一眼正哭得几乎直不起身子的傅天佑母亲,最后点点头,随着警员返回岸边,跨入警车。
面对傅天佑母亲的悲伤,她虽然也不好受,自己的离开事后可能会被认为是冷漠,无情,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过去,再让她知道她的儿子是因为救自己妹妹而落入江中,那便会将所有的怨气迁怒到自己身上。
她不是无情,只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夏莲莲跟着警察进了派出所,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做了交代。
“警察同志,那个男人我不认识,可是她绑了我妹妹,她是故意的,请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夏莲莲站起身,激动地抓着警察的手臂。
警察是位长着四方脸的男警察,盯着自己胳膊上的小麦色手,伸出自己另一只手,慢慢将夏莲莲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挪下,“请自重。”
夏莲莲尴尬地松开他,耳要有些通红,只是刚刚她听到什么?请自重?
他以为自己要非礼他?
夏莲莲想到这里,原本尴尬的神情继而转为怒火,对着面前高她半个头的男警察叫嚣着:“你什么意思?要我自重?呵,你想多了吧?”
她伸出食指朝着四方脸男警察上下扫着:“就你这样的,姑奶奶我还看不上呢,我是紧张我妹知道吗?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是孔雀还是什么?是个女的都认为她对你有意思?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张铁青的脸,哪个姑娘愿意看第二眼?”
原本火爆脾气的夏莲莲经过夏绵绵落江的事,人一下子颓废得不想说话。
可是这名自以为是的警察成功地激起了她的暴怒,现在只剩下这种黑着脸的警察怔怔地盯着她,听着她对自己的叫骂。
“够了,我只谈与案件有关的事情,你不要扯远了。”四方脸警察板着一张脸,正色道。
“你妹妹有没有什么仇家?”
“有!”夏莲莲愤愤道:“是她继母,一定是,之前她三番两次地找我妹妹麻烦,这次一定是她派人做的。”
“她继母?名字?”四方脸警察在本上记录着。
“苏晴,除了她没别人了!”夏莲莲笃定道。
接着便看到警察在电脑上查询着信息,末了同身边的其他警员低估了几句,再次看向夏莲莲:“好,以后有什么需要问的会再联系你,请二十四小时保持电话畅通。”
夏莲莲还想再问,可是看到四方脸已将记录本收起,整个人已起身离开,再看其他人,都是一副忙碌模样,便自己走出派出所,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医院驶去。
车上,夏莲莲拿起从派出所出来时,一位女警员递过来的毛巾,在头发上简单地擦拭着,尽管这样,赶到医院时仍带着一身湿气。
夏绵绵被安排在夏妈妈同一处病房中,此时的她正躺在临时加入的病床之上,输着液体。
夏妈妈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夏莲莲,一下子慌了,“莲莲,你明天要手术,这样子要是感冒了怎么行?快,去冲个热水澡。”
这个病房虽然小,是因为她的空间用在了了洗手间,里面加了洗澡用的设备。
所幸医院有自己带的换洗衣物,夏莲莲在热水冲刷下冰凉的身子渐渐有了暖意,她换上衣物,推开屋门。
她来到了夏绵绵跟前,站在那,直直地盯着她。
此时的夏绵绵面色苍白,再无往时的灿若桃李的面容。
原本灵动的眸子此时紧紧半着,卷翘的睫毛如刷子般静静地整齐地躺在眼皮之下,只留一抹淡淡的投影映在上面。
夏莲莲伸手摸着她的额头,滚烫的吓人。
“莲莲,医生已看过的,她这个需要休息,你不用太担心。”夏妈妈看出她的担心,安慰着她,“倒是你,手术时间我跟医生说一下,另行安排吧!”
夏莲莲点头,这个时候妹妹没醒过来,自己怎么有心进手术室。
她上网查过,这个手术做后,那身子恢复需要一段时间,妈妈身子不能劳累,妹妹也躺在这儿,她再倒下怎么办?
“也好,手术也不急于这几天,我还是等绵绵醒来后再说吧。”
病房门被推开,一位年轻的小护士如一阵风般走进,对着屋中人叫着:“夏莲莲!”
“我是!”夏莲莲站起。
“哦,我给你做个检查。”护士一边说一边示意她坐下,麻利地拿出听诊器放在她胸口探听着。
检查完毕,护士道:“身体目前正常,只是你的情况医生已知道,考虑到手术的复杂性,将手术推后几天,看看你身体情况再说,这几天多吃些清淡的。”
见夏莲莲点头,护士才离开。
门刚关上,又被推开。
夏莲莲抬头,正好看到赖老先生也让赖大婶和赖皮子过来,此时的夏莲莲已无力应付这些人,盯着她们无力地开口:“不用来探望了,我妹还没醒,我刚淋了雨,也需要休息,如果你想让我身子感冒,那就来吧。”
赖大婶笑着道:“莲莲,我这不是听说你这有事,不是担心你吗?”
“不用你们多此一举,快离开!”夏莲莲伸手指向外面,对着赖大婶低声吼道。
“鸡汤,我专门给你买的,放这了啊!”赖大婶赶紧从赖皮子手中接过一个保温杯,放在桌子上,干笑着,出了病房。
夏妈妈走过去,掀起盖子,热气从杯中冒出,袅袅而上。
“莲莲,这鸡汤还热乎,你也别置气了,赖大婶这次也是用心了,来暖暖身子!”
夏莲莲食之无味地喝着烫,病房中再次归于安静,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夏绵绵,再起到生死不明的傅天佑,夏莲莲将头埋在膝盖中,痛苦不堪。
夏妈妈不明所以,只知道女儿落水了,只是医生说没有危险,她也便放了心。
只是这个莲莲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这时她也不便再开口,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只是她没想到的时,第二天她便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将她吓得不轻。
整整昏迷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初晨的日光如细碎的金子,斜斜地落中屋中,给整个病房罩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躺在病床上的夏绵绵只感到全身沉重,想睁开眼皮,可是用力半天也没能睁开。
她仿佛置身于梦中,自己在一处四处幽深的森林里奔跑,越跑越急,永远尽头。
一会又仿佛躺在一个空洞的气体中,悬于空中,四周幽深,毫无一丝光亮。
突然一阵嘈杂声将她从寂静拉回,好吵。
她费力睁开惺忪的双眸,一道刺眼的光芒袭来,让她忍不住半闭眸子,伸手遮挡。
“醒了正好,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一道犀利的责问声在耳边响起,分外刺耳。
夏绵绵转过头,惺忪眸光所到之处便看到一个满目怒意的妇人站在自己身边,等她睁大双眸,看清来人时,忍不住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