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深没想到周静容会这么早回来,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事情不顺利么?”
周静容摇了摇头,刚想与傅云深说说方才有人跟踪他们的怪事,却见他眉眼之间微有郁色,转而问道:“怎么愁眉不展,发生什么事了?”
傅云深微叹一声,将周静容拉到身边,缓缓道:“我原本以为若是裴钰没死,凌氏也会苟活下去,毕竟凌燮一事并未牵连到她。可如今凌氏自尽,让我对先前的猜测有些疑虑。但是想起凌燮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又觉得他意有所指之事,便是裴钰会卷土重来。我左右想不通此事,很是茫然。”
周静容摸了摸傅云深的脸,柔声宽慰道:“这事只靠想是得不到结果的,所以不必过于思虑。只要我们做好万全的准备,任凭日后还有何种风浪,也可及时应对。”
傅云深闻言点了点头,眉间舒展。
周静容又想起刚才的事,奇怪道:“说起来,刚才我们在街上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世风说有人跟踪我们。你说,会是什么人呢?”
傅云深眸色一凛,沉吟道:“傅家风头正盛,难免有人心怀不轨,你日后进出,需得千万小心。”
周静容笑道:“有世风跟着呢,而且,我的拳脚功夫也不赖哦!”
周静容说着,得意的向傅云深展示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肌肉,惹得傅云深又是宠溺又是无奈的开怀大笑。
两人正说笑间,戚如烟突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脸惊恐,话都说不利落:“他,他回来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周静容忙起身扶住了戚如烟,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戚如烟举起一张字条,满目惊惶。
周静容接过字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你竟敢背叛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字条上面的句子威胁意味很浓,令周静容一惊,忙向戚如烟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戚如烟惊惶未定,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这字条就放在首饰盒里面的。”
周静容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傅云深。傅云深似乎与她想到一处去了,朝她微微点头。
周静容又问戚如烟道:“你以为这是裴钰给你的,才如此惊慌吧?那你仔细看看,这是他的字迹吗?”
经过周静容的提醒,戚如这烟这才镇定下来,想起辨认字迹一事。
她拿过字条,仔细端详半晌,有些迷惑的说:“这不是他的字迹,可若不是他,谁会给我写这样的字条呢?”
周静容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何时收到这张字条的?”
戚如烟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回来后,就发现这字条已经在首饰盒里面了。”
周静容安慰戚如烟道:“你别怕,这字条未必是给你的,谁放错了也说不定。裴钰已经死了,或许还有他的忠心之士想向你寻仇,但傅府守卫森严,又有武功高手坐镇,你也不必忧心。”
戚如烟被周静容安慰一番,稍稍松了口气。傅云深又叫来傅誉,让他加强戚如烟住处的守卫。
戚如烟道了谢,方才离开。
戚如烟离开以后,周静容满面的笑容消散,严肃的对傅云深道:“你的猜测没有错,裴钰还活着,而且就在城中,今日跟踪我们的人应该也是他。”
否则,除他之外,也没有谁会这样威胁戚如烟了。
傅云深抱了抱周静容,深深觉得有一个人能够和他感同身受的感觉真好:“嗯,我这就去找太子,加强城中巡卫,裴钰也许还在城中。”
太子负责京中守卫之责,加强巡卫不是难事,并派人在暗中秘密的寻找裴钰的踪迹,却始终一无所获。
虽然没有找到裴钰,但太子和傅云深等人却不敢掉以轻心,仍十足戒备。
戚如烟虽然心境开阔了不少,但因为裴钰这事,她又只能足不出户了。
尉迟柔找周静容陪她去相国寺上香,周静容原本想带戚如烟一起出去转转,也因此未能成行。
倒是林疏桐一早也想在出嫁之前去进香,便与两人同行。
林疏桐先前还因为尉迟柔的身份,对她颇有微词。可是谁又能想到,她竟然是将军府遗落在外的一颗明珠,如今还成为了准太子妃,众命妇皆以其为尊。
林疏桐很是赧然,所以在面对尉迟柔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自在。
尉迟柔大度的笑道:“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拘礼。”
林疏桐这才稍稍放开了些。
三人一路谈笑,很快来到了相国寺。拜佛上香过后,她们又求了签,相携去找大师解签。
路上,林疏桐向周静容笑问道:“二嫂,你求的什么签?是不是求子呀?”
林疏桐捂嘴轻笑,本是想调侃周静容,哪知周静容面色不变,回道:“你这么问,想必心中也是想求这个吧。你还没出嫁呢,就想着为世子开枝散叶了,世子若是知道,必定开怀!”
林疏桐到底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脸皮没有周静容的厚,调侃人不成,反倒自己先红了脸。
两个人顿时闹作一团,尉迟柔看着孩子般拌嘴的两个人,无奈的笑了起来。
前方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臣,陈靖淮,参见准太子妃殿下。”
林疏桐见有人,赶忙收住了笑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规规矩矩的站着。
周静容却是毫不避忌,直接肆无忌惮了打量起来跪在眼前的陈靖淮。
陈靖淮之所以能从凌燮牵连满门的祸事中摘清出来,全凭他落井下石的本事。
事到临头,他反手插了凌燮一刀,作为污点证人站出来指证凌燮的许多罪行。
因此,太子极力保住了他,让他免于受到凌燮的牵连,还保住了官位。
周静容很是不解,且不说陈靖淮帮凌燮做的那些坏事,足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就说这陈靖淮算是太子的情敌吧,太子为什么要保他?
反正就算没有他的证供,也不会影响什么,太子根本没有必要如此袒护他,这样岂不是让尉迟柔也很尴尬么?
周静容自是揣摩不透太子的用意,只是有些担心尉迟柔,虽然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陈靖淮高攀得起的,可曾经的伤痕却是难以磨灭的。
尉迟柔心中倒是没什么波动,见到陈靖淮和见到其他不熟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淡淡的道了句:“不必多礼。”
可她这般淡漠的态度,落在陈靖淮眼中却锥刺无比。
曾经,她是他的红颜知己,他们无话不谈;可如今,她高高在上,他只能俯首称臣。
这种状况对于陈靖淮来说,比起伤情,更多的是屈辱。
从陈靖淮身边经过,尉迟柔心中毫无波澜,倒是让周静容白白忧心了一场。
周静容先是给尉迟柔竖了一个大拇指,又抱怨道:“太子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要用陈靖淮?那人分明就是个墙头草,毫无忠正之心,看他为了权势攀附凌婉月,又能毫不犹豫的背叛凌燮就知道了。”
尉迟柔微微一笑:“我先前也觉得奇怪,后来问过太子,他说……”
尉迟柔顿了顿,故意卖关子,惹得周静容好奇不已,急忙追问道:“太子说什么?”
尉迟柔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噗嗤笑了一声,又道:“太子曾经答应过我,要让陈靖淮为失去我而后悔,要他日后见我一次,便拜我一次。可若是,陈靖淮为凌燮之事牵连,被贬他乡,连见都见不到,还如何拜我,他的承诺岂不是要食言了?为此,他才留下了陈靖淮。”
周静容惊讶的合不拢嘴,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留下陈靖淮,竟然只是为了羞辱他,给尉迟柔出气?
周静容本来还替尉迟柔抱不平,哪曾想,竟是被硬生生的塞了一口齁甜的狗粮,真是够了!
受到一百万点伤害的周静容决定,以后再也不要不自量力的为别人担心了!
三人来找相国寺有名的解签大师,依次入内求解签文。
周静容解完签出来,却没见到尉迟柔,向林疏桐问道:“太子妃呢?”
林疏桐回答道:“太子妃听说相国寺内有莲花池甚美,未至莲生季节,已有莲花盛开,先去瞧瞧。”
周静容道:“我去看看,你先进去解签吧,待会儿我们回来找你。”
林疏桐点了点头,依言入内,周静容则带着人循着路去找尉迟柔。
来到莲花池,周静容远远就看见了尉迟柔,她正站在池边,水池中央果然亭亭玉立着一支新生的莲花,花瓣洁白如玉,果真好看的紧。
周静容也感到很惊奇,没想到这时候就有莲花绽放,遂快步走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周静容还没有走到近前,便见正站在水边的尉迟柔眼神飘忽,脸上却是一喜,嘴唇翕动,似乎看见了什么。
接着,她不顾身前就是不知深浅的莲花池,脚下一抬,便要往前走,却是踩空了,整个人向下栽去。
“柔娘!”周静容惊呼一声,心脏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