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忙着洗脱罪名,挽回圣心,果然过了好几日才发现戚如烟失踪一事。
戚如烟自打小产之后,性情变得阴晴不定,从旁侍候的下人稍有不慎就会遭到打骂,个个战战兢兢,都不愿近前,唯有一名侍女近身服侍。
既然有人愿意伺候难伺候的主子,其他人自然不会自找不痛快,都躲得远远的。
是以这几日,别院中的下人们虽未见到戚如烟,但那侍女如常进出房间伺候,大家也没有起疑心。
况且五皇子近来已多日不登门,又抽调走了一部分守卫,与从前每日都要来看望戚如烟,哪怕只待一小会儿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众人都纷纷揣测这位娘子是不是失子后就失了宠,对待她越发不上心起来。
直到五皇子回来,才发现戚如烟不见了,而那名侍女也提前得到消息,借着买东西的缘由出了门,再不见归来。
这些都是傅云深提前做好的安排,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帮助戚如烟脱身了。
五皇子的第一反应,和傅云深所料相同,以为戚如烟是趁着他分散注意力的这段时间逃跑了,毕竟她从来都不是自愿待在他身边的。
五皇子派人去找戚如烟,可人海茫茫,无踪无迹,何处去寻。况且他现在还被太子一方的朝臣们的弹劾牵扯着精力,分派不出人手,也无法全心全力的督促此事。
五皇子心中憋闷,找不到发泄口,便将满腔怨气转移到了五皇子妃身上。
他觉得,若不是五皇子妃将戚如烟打的小产,如今戚如烟身怀有孕,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不会逃跑,必然还在他身边好好待着。
可五皇子又不能拿这事说事,便将炮火对准了五皇子妃的家人。
“如今我在朝中被人诬陷攻讦,你父兄倒是明哲保身,不咸不淡的上了个折子,说了几句中规中矩的话,就再没为我求过情,我还真是娶了一个好贤内助!”
五皇子妃备好酒菜,殷切的盼望着五皇子回家,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诛心之语。
五皇子妃顿时红了眼眶,又委屈又惶恐的说:“殿下息怒,实在是父兄人微言轻……”
五皇子怒笑道:“一等公爵,威武将军,还要怎样才算位高权重?”
五皇子妃忙解释道:“殿下,您也知道我父亲性情孤傲,不爱与人交往,在朝中也没有什么亲信。我兄长为人倒是尚可,只是粗人一个,大手大脚惯了,没攒下什么家底,囊中羞涩,连礼尚往来都难与人做到……”
五皇子心思细腻,听闻五皇子妃一席话,转了转眼珠,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头一回发现竟然看不透她的想法。
她是无心之言呢,还是拐弯抹角的替娘家要银子呢?
五皇子一时摸不准五皇子妃的心思,但这会儿可不是得罪她母家的时候,便缓和了语气,耐着性子道:“你主持府中中馈,怎的也不知帮衬娘家一下?”
五皇子妃面色一红,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
五皇子大手一挥,豪气道:“算了,府里的银子不好动,我从私库里拿一些,当是我孝敬岳父岳母的。”
五皇子妃还要推辞,五皇子不容分说的就离开了。
五皇子离开后,未曾看到前一秒还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五皇子妃,下一秒表情就变得冰冷阴沉。
五皇子果然没有食言,转天便派人给五皇子妃送去了一张银票。
婢女巧雪捧着那张数额巨大的银票,双手都在颤抖:“殿下,这是十,十万两!”
五皇子妃却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他想用区区十万两买我全家为他卖命,还真是打的如意算盘。让嬷嬷把银票给母亲送去,父亲和兄长知道该怎么做。”
巧雪应了声,又问道:“殿下,准太子妃那边派人送来请帖,邀请您明日过府参加赏花宴,咱们去吗?”
五皇子妃道:“去,当然要去,他不是一心想要自证清白,表现和太子兄友弟恭么?我当然要如了他的意,巴结巴结太子妃,妯娌间友好往来相处啊!”
巧雪点了点头,出去安排五皇子妃明日参加宴会所用的服饰及准备携带的礼物。
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附耳对五皇子妃道:“殿下,那边传来消息,别院里住着的那位,丢了。”
“丢了?”五皇子妃嗤笑一声:“我看是跑了吧,难怪他今日火气这么大,敢情是把气撒在我身上了。”
巧雪不解道:“跑了?她为何要跑?”
五皇子妃原本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在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想明白了:“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心思,难怪她要借我的手除掉肚子里的孩子。”
五皇子妃说着,有些伤感,将手轻轻覆在腹部,喃喃道:“想给你生孩子的人,被你绝了嗣,你千恩万宠求来的人,却偏偏不想给你生。裴钰啊裴钰,你看看你,多可笑。”
*
周静容去参加过尉迟柔举办的赏花宴,回家便跟傅云深吐槽起来:“我千挑万选,排练了那么久的戏班,里面的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柔娘演技好。她跟她那个三番五次陷害她的妹妹,背后掐的你死我活,人前却姐妹情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傅云深笑道:“日后太子登基,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能连这点本事和气度都没有。”
周静容哼哼了两声,又神秘兮兮的凑近傅云深道:“你猜猜,我还听到什么消息了?”
傅云深极为配合的做努力思考状,但最后还是两手一摊,无奈的说:“猜不到。”
周静容立刻得意洋洋起来,却没给他解答,而是又提出一个问题:“那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惹的动物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们的状元爷,傅云深想了想,胸有成竹的说:“猛虎,毒蛇……”
周静容听他跑题跑的厉害,立马打断了他:“错,是女人!”
傅云深一脸不理解,想说她问的不是动物么,怎么又变成人了?
周静容再次开口,这回她没再提问,而是自问自答起来:“五皇子妃答应与太子合作,揭发五皇子的罪行,可她却迟迟没有动手,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啊,她正在转移财产!”
傅云深听的一愣。
看着傅云深茫然的表情,周静容说的更起劲了:“五皇子妃嫁给五皇子以后,一直主管府中财政大权,五皇子明面上的资产都在她手里。她把能拿走的都拿走,拿不走的就毁了,只留给他一副空壳子。而且,她还在想办法撬他的私库呢!”
周静容想想就觉得可乐,没想到五皇子妃还挺有现代人的头脑,会玩儿转移财产这么高端的操作。
若是五皇子知道真相,会被气死吧?他原本是想找五皇子妃的茬,结果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安抚她,还给出去一大笔银子。
就凭五皇子这智商,之后指不定还要被五皇子妃诓出去多少银子呢。
周静容想着,奇怪道:“我看着五皇子也不傻啊,怎么丝毫没有看出五皇子妃的别有用心,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了呢?”
傅云深道:“五皇子现今正是用人之际,即便五皇子妃提出条件,他也没有不应的道理。他之所以没有怀疑五皇子妃,不是因为他傻,相反,是因为他太聪明了。他心思奸狡是不假,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自负。他自认为能够掌控人心,反而容易被蒙蔽双眼。”
比如,在五皇子眼中心思简单的五皇子妃,他下意识的认为她会一成不变,所以不加设防,殊不知她早已经进化成黑寡妇了。
不论如何,周静容对此只想给黑化的五皇子妃拍掌叫好,干得漂亮!
傅云深看着兴奋的两眼放光的周静容,不禁深深的担忧起来。
她似乎格外热衷于整治渣男这种事,不会哪一天没有故事听了,她闲极无聊,就把这些手段实践在他的身上,顺手把他给收拾了吧?
傅云深警惕道:“你该不会是想借机敲打我吧?”
周静容并没有这么想,只是对觉醒后的绝望主妇复仇虐渣的故事很感兴趣而已。
但见傅云深这么上道,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孺子可教也,你能有这种思想觉悟很好。毕竟,如果这种男人犯在我手里,我可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会让他灰飞烟灭!”
周静容说着,做了一个慢慢握拳的动作。
傅云深看着她颇显诡异的表情,顿觉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一痛。
他赶紧凑到周静容面前表忠心道:“容容,你可要明察秋毫,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
周静容随手呼噜了一下他的脑袋,哄小孩儿似的:“那你乖啦,不要惹我哦!”
傅云深哭笑不得,我敢惹你么我。
周静容抒发完感慨,脚步欢快的走向书案:“我要把这个故事画进我的漫画里,太激励人心了有木有!”
傅云深扯着嘴角干笑,你确定这是激励人心,不是鼓动女性搞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