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容这一嗓子可是把屋子里的姑娘们吓得不轻,她们毕竟是在背后说人闲话,难免心虚。
被周静容这样颇有气势的吼了一句,她们还以为是被议论的皇后来抓人了呢,吓得纷纷挤在了一处,还有人摔倒,好不狼狈。
周静容推门而入,面上怒容未消,待看清那被众人围在中央、方才还在滔滔不绝的女子,不禁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首辅之女。妄议中宫,编排皇室血脉,散播不实谣言,凌首辅还真是好家教!”
凌婉月面色一变,蹭的站起身来,指着周静容怒道:“你竟然偷听?小人行径!”
周静容不屑道:“我是小人行径,你在背后出言诋毁就是君子所为了?我便是偷听又如何,可比得过你妄议皇室的大不敬之过?”
凌婉月的瞳孔猛地一缩,但马上又恢复如常:“傅夫人,我与诸位夫人、姑娘不过是闲聊,聊聊京中近来流行的衣服款式、绣花样子,何曾妄议皇室了?大家说,是也不是?”
她说着,目含警告的扫视一周。
众位女眷自然害怕担上个妄议皇后和太子的罪过,纷纷道:“夫人说的是,我等只是闲话家常,从未说过旁的话啊!”
“是啊,傅夫人可是听错了?”
……
凌婉月得意的看着周静容:“你听到了?没有人说过你方才说的那些话呢,这样大不敬的帽子可不能乱扣!还是说,你便是这样想的?毕竟,那影射皇后的漫画可是你画的!”
周静容想到凌婉月不会承认,却也没想到她会倒打一耙,还真是贼喊捉贼。
不过,她也不怕,想来凌婉月也就是逞一时之快,断不想将事情闹大。
周静容无法,正要退出去,裴德音和林疏桐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忙行礼道:“臣妇/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裴德音也不叫起,只冷冷道:“方才,本宫就在你们的隔壁,你们说的话,本宫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们还要狡辩吗?”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面色俱变,深感惶恐。
其实,裴德音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虽然听见了女眷们说话的声音,却并未听清楚内容。
裴德音只是见周静容迟迟未归,怕她吃亏,便过来查看情况,不曾想却听到她们在争论什么,便声称自己知道了一切,好给周静容撑腰。
可众女眷不知裴德音所想,当真以为自己所言所行皆落在了公主眼中,纷纷撇清关系求饶。
“公主殿下,臣妇什么都没说啊,都是凌首辅之女凌婉月说的!”
“求公主殿下明鉴,臣妇也是受凌婉月之邀前来赴宴,她却突然大放厥词,细数宫中秘闻,我等只是听了几句,真的对此毫不知情,也未曾附和啊!”
众人七嘴八舌,将责任全都甩到了凌婉月身上。
凌婉月见众人倒戈,顿时怒从心起,不顾仪态的指着她们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墙头草,方才说的兴起,如今却全都成了我的错,不要脸至极!”
她气的脸色煞白,伸出的指尖颤抖,怒火攻心,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裴德音虽然不畏惧凌婉月,可她到底是权臣之女,裴德音又不明状况,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发病而不闻不问,只好赶紧让凌家的下人将她带走就医。
凌婉月被带走以后,周静容将裴德音拽了出去,让林疏桐守在门口。
有公主在此,又没发话让其他女眷离开,甚至还不曾叫她们起身,她们只得在原地乖乖候着。
走出到离房门较远的地方,裴德音低声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周静容便将凌婉月污蔑皇后清誉及太子血统一事告知。
裴德音当即大怒道:“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放她走,她肯定是装病的!”
周静容无奈道:“就算她是装的,我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上面还有一个凌首辅呢!想来,她会说出这种话,就算不是凌首辅授意,也必是从他那里听到了什么。”
被周静容一提醒,裴德音恍然大悟,猛地捶了一下墙壁,气道:“真是贼心不死!太子是嫡又是长,宽厚仁爱,励精图治,将来继承大统名正言顺。为人臣子当守本分,尽心辅佐,瞎折腾什么!”
周静容却担忧道:“先前,京中有传言,说我的漫画影射皇后入宫前曾与人定下婚约一事,后来传言消弭,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可如今看来,之前那波谣言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污蔑皇后清誉,而是一个连环计,真正目的在于污蔑太子血统不纯。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这个谣言传出去,以免动摇国本。”
裴德音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略一思索,道:“我这便进宫,禀明皇后娘娘和太子哥哥,让他们做主。”
周静容拉住她,向旁边的雅间看了一眼:“里面那些女眷该如何处理?她们今日听了凌婉月一席话,不管信与不信,回家总会与父亲、长兄、丈夫闲谈一二。那些人可都是朝中重臣,若因此起疑,联合起来质疑太子的身世,如何是好?”
裴德音也犯了难,来回走了几步,喃喃道:“得堵住她们的嘴才行,可要如何做呢?”
她可以用强权暂且压下此事,可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啊,难免有人会透露口风。
周静容也有些着急,这里面可是牵扯到了她的漫画呢,若以后出了什么事,她会不会被连坐啊?
周静容可谓是急中生智,大脑高速旋转,忽地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不如,以谣止谣?”
裴德音瞬间get到了她的点,也是眼前一亮:“既然凌婉月敢造谣太子的身世,我们也可以造她的谣,压下这个谣言。”
周静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于是,尚在雅间内焦虑等待公主发话的女眷们便听到了这样一席对话。
“什么?!你说凌婉月爱慕太子殿下,因爱而不得便心生歹意,出言诋毁?”
“哎呦,公主,您小声点!”
“你如何知晓此事?”
“臣妇和夫君与凌婉月那上门女婿陈靖淮都是浦河县人士,有些交情。先前那陈靖淮酒醉之后,与我夫君大吐苦水,直言他在凌府的日子不好过,凌婉月对他动辄打骂,根本不拿他当人看。我夫君不解,追问之下方才得知,原来凌婉月早已对太子心生爱慕之情,一心想要嫁入东宫。可无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太子对她的告白多番拒绝。她一气之下,才招了个上门女婿。之前太子一直未曾婚配,凌婉月心中还算平衡。可如今,太子妃已经册立,只待年后大婚,她受了刺激,这才出言诋毁。”
“太子乃是天之骄子,凌婉月算什么东西,太子哥哥看不上她不是很正常?可她竟敢污蔑储君,动摇国之根本,疯了不成?”
“女子因情疯魔也是常情,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哼,那凌婉月是为情疯魔胡言乱语,难道里面那些女眷也为情疯魔不成?她们竟不分是非,跟着凌婉月胡闹,本宫定要禀明皇上和皇后,重重惩治!”
“公主且慢!公主,她们也不过是被凌婉月蒙骗了,而且她们什么都没说,相信这等抹黑皇室会掉脑袋的事,她们也不会乱说的。公主,臣妇这茶楼打开门做生意,诸位都是贵客,臣妇实在不想开罪任何人。还请公主给臣妇几分薄面,这回就饶了她们吧!”
屋内的女眷们听着周静容和裴德音的对话,先是被凌婉月对太子求而不得这样的八卦震惊,再是被裴德音要惩治她们惊吓的冷汗连连,继而又对为她们求情的周静容十分感激。
若说之前她们还对两人的对话有所怀疑,觉得这话是不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但在周静容为了漆吴居的生意向裴德音求情的时候,她们已经信了大半,同时也对利用她们的凌婉月痛恨非常。
凌婉月和太子殿下之间的恩怨纠葛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可是差点就被凌婉月利用了,对太子血统存疑一事信以为真。
若这种谣言透出去一点风声,有一个算一个,不仅她们家中的男人乌纱不保,还有可能全家都受到牵连!
凌婉月的一己私怨,却要她们承担后果,凭什么?!
就在众人被愤怒点燃的时候,裴德音打开门走了进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走吧,别在这儿扰本宫的清净。”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谢恩离开。
周静容往外送了送,一副生怕她们被吓到以后不再光顾漆吴居的模样:“诸位夫人,今日招待不周,有空再来喝茶,我给你们免费哈!”
周静容这般做派,更加让人相信了她们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
毕竟,她道出这等秘闻为她们求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样才更加令人信服。
待众人离开后,裴德音也没有多待,匆匆入宫拜见皇后去了。
林疏桐问:“表嫂,我们回府吗?”
周静容想了想,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