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周静容的大脑飞速的旋转,她记得她被马车甩了出来,滚下了山坡,然后就晕了过去。怎么世风没找到她,却是被人绑架了?
绑架她的是什么人,目的何在,为财为色还是为命?
不管哪一样,她此刻的处境都极度危险啊!
周静容正暗暗为自己的遭遇忧心,忽听吱呀一声,好似开门的声音。
她镇定心神,均匀呼吸,装作仍在昏迷的样子。
脚步声纷沓而至,来人似乎不止一个。
有人走到她的身边,见她尚在昏迷,低声向旁人询问:“她还没醒?不会有事吧?”
周静容一怔,这男子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她还在恍神,又感觉有人搭上了她的脉搏,似乎是个大夫。
大夫见周静容脉象平稳,向那男子回道:“大人放心,她身上不过是些擦伤,并无大碍,这会儿只是昏睡过去了,明日便该醒了。”
那男子似乎松了口气,又转身对后面的人吩咐道:“你们看好她,她若是有什么生活上的需求,尽量满足。但是一定要看住她,不要让她跑了,也不要让这院子里的任何人接近她。”
三四个属于男子的浑厚声音齐齐响起:“是!”
接着,这些人鱼贯而出,屋内重又恢复一片寂静。
周静容心下稍微放松,看来这些人并不想伤害她,只是想把她关在这里,为什么呢?
她从未来过京中,确定自己在这里并没有仇人。
可先是刺杀,又是绑架,回回都是冲她来的,如果不是她的仇人,难道是傅云深的仇人?
这样一想,再过两日便是会试的日期,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傅云深必定心神大乱,恐怕连考试也会错过。
难道,是与傅云深同期参考的学子心生嫉妒,所以用她要挟傅云深不要参加会试?
可也不至于啊,夏朝共分三十二郡,每个郡都会出一名解元,傅云深在芸芸才子中,也不至于如此显眼。
周静容百思不得其解,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痛,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她的手脚还被紧紧的捆着,有些回不过血,又酸又麻,十分难受。
她想了想,便大声的哼哼起来:“呜呜呜!”
她发出的声音果然引起了守在外面的人的注意,有人开门走了进来。
她接着大叫:“呜呜!”
那人近前,接着一把冰凉尖锐的匕首抵在了她的颈间,属于男子的凶狠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给你解开嘴上的布条,但你千万别喊,否则我这刀子可是不长眼的!”
周静容微怔,这人怕她喊,也就是说,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并非荒郊野外,周围是有人家的!
再结合之前那个耳熟的声音所说的,不要让院子里的人接触她,难道他们是将她藏在了谁的家中?
所有思绪不过一瞬闪过,周静容忙点了点头。
那人解开了她嘴上的布条,只听她丝毫不觉羞涩的说了句:“我要解手。”
“……”
那人已经做好了会被周静容质问或哀求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时愣怔着反应不过来。
沉默良久,他方粗声粗气的回了句:“你,你等一下!”
然后他匆匆走了出去,连她嘴上的布条都忘了系回去。
周静容倒也没想喊,一来她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会被看管的更紧,不利于她摸清情况逃跑。
二来这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睡觉了,就算听见了她的求救,恐怕衣裳还没穿好,她就被转移了。
于是,她乖乖的等着那人去而复返。
很快,那人便又开门走进来,见周静容果然听话的不喊不叫,先是为自己的粗心懊恼了一下,继而对她的反应感到十分惊讶,她竟然没有趁机喊叫逃跑?
周静容要解手,就免不了需要把眼睛上的布条和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是以男人帮她解开了布条和绳子。
周静容重见天日,只见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从衣裳的布料能推断出他应是富贵人家的护卫。他虽相貌平平,身材却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再加上那张凶戾的面孔,看着很是吓人。
男人将恭桶放在地上,周静容满脸嫌弃,讨价还价:“不能去净房么?”
男人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你爱用不用,不用憋着”的眼神,没再理她,径自出了门。
周静容本也不是想解手,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把绳子解开,顺便试探一下这些人的态度。
果然,他们只是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但是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周静容得寸进尺,走到门边冲外面道:“我要沐浴更衣!”
她的衣裳在树丛中被划破了,头发上沾了泥巴,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门外的人面面相觑,对周静容的不按常理出牌有些疑惑。
还真是个娇气的千金小姐,她是不是忘了她是被绑来的,不是来游玩的?!
看守她的人虽然觉得她事多,有些不耐烦,但他们抓她毕竟不是为了虐·待她,又有上面的指示,只能认命的给她抬了洗澡水,并且还真的给她拿来了一套女子的衣裙更换。
周静容更加确信,这里是一处宅院,并且有女眷居住。
女眷啊……
周静容眸光微闪,把自己拾掇干净以后,又去“骚扰”看守在门口的人,想套点话。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她讨了个没趣,又套不出话来,只能偃旗息鼓,躺在床上想着该如何摆脱困境。
夜色已深,她折腾了一天,又很是耗费了心神,十分倦怠,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就在周静容睡着的时候,不知道傅云深为了找她差点急疯了。
太子下了口谕,叶西扬调动了官兵,可搜遍了整座山也没能找到周静容。
傅云深这才意识到,马匹受惊并不是意外,而是蓄意为之,甚至有人提前埋伏在那里,趁机将周静容掳走了。
叶西扬觉得很奇怪:“是谁掳走了小嫂子,目的何在?”
傅云深冰冷的眼眸中黑云涌动,闪过凛然杀意,怒火汹涌:“南平三郡一案的证据刚呈到太子案头,容容就失踪了,你说是谁做的?很明显是凌燮的手笔,他在威胁我,我要去见太子。”
叶西扬忙拦住他:“可这些证据花费了你不少的精力,待呈到御前,必能撼动凌燮的地位,太子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凌燮的机会。”
傅云深却道:“凌燮既然以容容要挟我,说明他已经提前得到了风声,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那么此事就未必能够打击到他了。况且,容容在他手中,唯有如他所愿,她才不会有危险。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说服太子暂且压下此事。”
叶西扬见他如此坚定,也怕周静容出事,便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第二日,看守周静容的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却也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可以在院子里随意走动,但是不能出院门。
这处小院应是宅院中的一处偏院,独门独院,关起门来也不会撞见别人,所以他们才放心让周静容在院子里溜达。
周静容闲着无聊,要求他们给她找了话本和笔墨纸张。
周静容不过是为自娱自乐,有这些人看着,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做什么小动作,所以他们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于是周静容搬了桌椅,坐在院子里看书作画,十分认真淡定,丝毫没有因为被人看管而有半分不适。
看守的几个男人见她不吵不闹,镇定自若,心里反而越发嘀咕起来,总觉得她是不是憋了什么大招,于是瞪大了眼睛使劲盯着她。
其实周静容真的没什么想法,她被看管的这么紧,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周静容随手画了个小漫画,内容搞怪有趣,那几个男人原本是盯着她,竟渐渐的被漫画吸引住了。
忽有一阵风拂来,桌上的纸张被吹的散乱,周静容心中一动,计上心来。
那几个男人正看的津津有味,等着下一张漫画新鲜出炉时,周静容突然狠狠的摔了笔,将纸张撕了个粉碎,一副思路受阻被气到的模样,兀自气郁的说:“画不出来,画不出来!”
几个男人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把撕碎的纸随手扔了,竟被风吹的四处飘散,有的甚至越过了院墙,想捡都捡不回来。
不过,周静容画了什么,他们都看在眼中,并没有求助的信息,而且那纸张都碎的不成样子,拼也拼不起来,应该不会有事,便也没在意。
接下来,周静容又画了几张,仍是没有画完,不是撕了就是团了扔掉,显得很是狂躁。
那几人却更加安了心,看来她的淡定只是装出来的,而且刚刚撕纸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为了发泄情绪罢了。
天色渐渐阴沉,风也刮的更大,周静容只好进了屋子。
她坐在床上,想着那些碎纸不一定会被人发现,即便被人发现也不一定能看出隐含之意,即便看出隐含之意也未必会帮她。
她正惆怅着,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中尖锐的响起:“别拦着我,我就是要看看,五爷又把哪个小妖精藏起来了?”
周静容猛地坐起来,她不是幻听吧,她怎么觉得这女子的声音好像也在哪里听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