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周静容还在微弱的烛光下认真绘制着私人订制款的会员卡。
周静容赶制的这一批卡片是送给傅家人的,她好歹也在傅家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总该有所回报。
“怎么还不睡?”
周静容正专心致志的作画,忽被外间傅云深传来的碎冰碴般的声音吓得手一哆嗦,便将线条画到了外面。
周静容不满的向傅云深的方向瞪了一眼,嘴上却乖巧:“抱歉吵到你了,我很快就好。”
然而周静容的很快却持续到了一个时辰之后,傅云深被光线影响的无法入睡,忍不住起身去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却见她已经伏在案上睡着了。
他本想叫人进来服侍她,但看见她安然的睡颜,终究还是没忍心吵醒她,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她抱到了床上,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平时就不能少吃点么。”
第二日,周静容去松涛院请安,顺便将会员卡送给大家,并解释了其用途及好处。
傅老太太很捧场,夸赞道:“容娘聪慧,竟能想出这样精妙的点子。我看这会员制度极好,傅家的铺子也可效仿此法。”
吴氏点头应和,傅娆华也因周静容的用心对她有所改观。
臻哥儿小孩儿心性,对这种Q版漫画爱不释手。
甘棠见他高兴,对周静容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弟妹有心了。”
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傅娇却高兴不起来。自那日被傅老太太当众训斥,她便愈发看周静容不顺眼。
林疏桐时刻关注傅娇,提醒她不要冲动,以免再惹恼老太太。
出了松涛院,傅娇便不再忍耐,将装有会员卡的盒子摔到周静容面前,冷嘲热讽:“商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什么东西也当好玩意了?你嫁进我们傅家是高攀,别把那些小门小户的陋习带进来!”
傅娇自诩出身士族,十分看不起商人,所以常用周静容的出身讽刺她。
周静容并不在意,只面目平静的捡起盒子,不卑不亢。
倒是一旁的傅云深看不过去,直言道:“姑母,傅家虽清贵,也食烟火,亦靠商铺维持生计。所以不管为官还是为商,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又何来高攀。”
周静容不由得向傅云深看过去,心中震撼。
这里可是阶级制度森严的古代,所谓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就是低人一等。
可傅云深却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足见其比他人更为开阔的眼界和宽广的心胸。
傅娇像点了火的炮仗,立时炸了:“二郎,你竟为了这女人指责姑母?”
接着,傅娇声泪俱下,喋喋不休,诉说傅云深年幼失怙失恃,她是如何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衣不解带的照顾生病的他。
周静容这才后知后觉,敢情她一直没认清傅娇的身份,这哪是姑母,分明是婆婆啊!
好不容易摆脱傅娇回到世安院,傅云深径自去了小书房。周静容则回到房间瘫在椅子上,好半晌还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直到睡了个午觉才恢复过来。
下午,周静容闲来无事,便去小书房找书看。她已经与傅云深达成了君子协议,可以随意借阅他的书。
周静容来到书房,恰遇见正向外走的林疏桐。
林疏桐福身,主动向周静容赔礼:“表嫂,我娘自我爹逝后便一直情绪反复,若有得罪之处,请表嫂多多包涵,还有表哥……”
说起傅云深,林疏桐的脸可疑的红了一下:“表哥为考科举日夜苦读,还要劳烦表嫂好生照顾他。”
周静容觉得林疏桐的话好像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便笑着应道:“好。”
周静容步入书房,见傅云深临窗而坐,白衣墨发,随风轻扬,端的是翩翩公子,皎如玉树之姿。再细看,他的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
周静容惊奇道:“难得见你笑,可见表妹佳人,确令人心生欢喜。”
傅云深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
周静容调侃道:“不必害羞,自古以来表哥表妹都是天生一对嘛。”
傅云深眼眸微眯,流转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危险气息,随即指着桌上的汤盅道:“雪耳猪骨汤,清热去火。”
自从上次酸梅果子事件过后,周静容就多了一份谨慎,狐疑道:“给我的?”
傅云深复低头翻书,神色淡淡:“你若不吃,便让言风拿去倒了。”
周静容忙阻止他:“哎,哪有你这么浪费食物的啊!”
于是,一碗汤就进了周静容的肚子。
不多时,林疏桐去而复返:“表哥,我的帕子好像落在这里了。”
刚喝完汤,以为那是傅云深的帕子,正用来擦嘴的周静容:“……”
林疏桐见到自己为傅云深精心准备的汤被周静容喝了,一时间失望、愤怒、不甘齐齐涌上心头。她连忙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狼狈。
周静容石化,瞟向傅云深,这该不会是表妹特地为表哥准备的汤吧?
傅云深向周静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周静容以为他会帮自己解释,哪知他却道:“你表嫂很喜欢这汤,你若得闲,教教弦歌如何制作。”
周静容:“……”
林疏桐:“……”
“咳咳。”周静容突然觉得已经进了肚子的那碗汤好像又涌上来,呛到了嗓子眼里。
傅云深,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给老娘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