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心还是下意识护着顾白修的,所以按照她一贯让人心服口服的套路。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大,不如我们比一比啊。”
顾白修看着这一触即发的战争,忙不迭的挡在二人中间,看这宴心道:“这位姑娘莫要动怒,这位妹妹也没有恶意。”
这两人才认识多少时间,顾白修竟然已经开始为苗浣银说话了。
这时候罗云溪也上来摇她的衣角,催促:“对呀宴心心,咱们还有两条街都没有去呢。”
“刀枪剑戟,琴棋书画我可不拿手,而且你比我多吃了几年饭,怎么说也应该比我厉害吧。”
苗浣银也没打算就这样让步,她双手环胸,似乎宴心已经触及到了她的底线。
身边的小丫鬟不停的给苗浣银使眼色,可这任性的大小姐丝毫不理会。
得嘞,宴心的拿手好戏这个小丫头竟然统统拒绝了。没了办法,她就只能依着这位小姐。
“那你说,你年纪小我让着你。”
宴心没了其他办法,只能让她自己来挑选,毕竟对于宴心来说,自己的优势也只有重生一世,所以眼光更加长远一些吧。
“你已经有这位哥哥了,为什么还要来耽误我的终身大事啊,你要真让着我,也应该不要来找麻烦。”
苗浣银并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警告。
好像刚刚罗云溪和宴心的那一通恩爱,而惹恼了这个小霸王。
宴心也来了火气,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小丫头,若是今天不好好管教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呢。
“你没看见这位公子并不愿意么?”
“他愿不愿意不由你说了算,你不是要和我比么,那我们就比编篮子!”
苗浣银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银色面具,指着他们身边那个卖花篮的小铺子道。
一直在看热闹的花篮奶奶也是一惊,连忙就想要收拾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宴心看着她那张脸,圆圆嫩嫩的,整个长相感觉十分甜美,看久了竟然还觉得十分入眼,按照这个长相应该是个乖乖女才对,怎么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看来她戴面具的原因不就是怕被人认出来,现在她自己承认了身份,这个面具也就没有意义了。
“小姐,你一直以来都养尊处优的,哪儿能做这种粗活呢,万一城主知道了,还不要了我的小命。”
那小丫鬟已经努力压下了自己的声音,可还是能够传入另外三人的耳朵。
苗浣银也压下了嗓子,有理有据的跟小丫鬟探讨这个问题。
“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儿,这种粗活我没试过,也不见得她试过,谁都讨不到好处。”
看来这个苗浣银脑子也没有多机灵,竟然选了这种……低级、无脑、神奇的方式。
但宴心是个好面子的人,当着这两个男人的面,她总不能在一个晚辈面前认输了呀。
“比就比!我怕什么,只不过小妹妹你可要小心,这竹子尖锐的厉害,一会儿被扎了可不要哭鼻子啊。”宴心撸起袖子,将罗云溪拉到自己身后,就往那竹篮铺子走去。
苗浣银也不甘示弱,捞起自己的裙摆系了起来,准备大干一场。
“这位姐姐眼神不好,到时候老眼昏花扎到自己,可别怪浣银不尊老。”
很好,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够在唇枪舌剑中成功噎住柳宴心的。小小年纪嘴这么毒,日后还不得长成危害天榆的小妖精?
“苗小姐,你千万别冲动啊,因为一个外乡人不值当得。再说了,天榆这么大,有什么好男人找不着啊。”
那摊主奶奶一个健步冲到苗浣银的面前,似乎是非常心疼她。
苗浣银甜甜一笑,无所畏惧的抓住了奶奶的手。
“奶奶,你不用担心,我不怕的,这些年我什么没有试过,也不差这竹篮子了。”
宴心留意到这个城主女儿对普通人也是不错的样子,也十分受人爱戴,几乎整个城池里的人都喜欢她,可这个女孩子偏偏对自己却十分苛刻。
“堂堂罗云溪的娘子,竟然沦落到和别家小姐比赛编竹篮子,还真是独特啊。”
罗云溪遭受了冷遇,言语上自然就不留情面了,其实他心里也是心疼柳宴心的,但是嘴上不肯承认。
宴心一个白眼瞪了过去,让这个男人突然闭了嘴。
在只有一个参照物的情况下,想要编出一个好看的竹篮确实很难。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沉默寡言的温柔男子,一个带着笑意的纨绔子弟,一个面容姣好的陌生女子,和城主女儿苗浣银的比试。
当然,呼声都清一色的往苗浣银那里去。
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只能用手组合竹子,这种竹篮的用处很大,而且十分牢固,这都归功于竹子的韧性。
单单只是弯曲它们就已经足够费力了,就算借助了小小的剪刀和扳手,也不能够将竹篮底下包的密不透风。
可宴心偏偏也不信邪,这个竹子越不听话,宴心就越要把这些弄整齐。
一根一根环环相扣、相辅相成的竹条,如果哪一个步骤错了,就会看上去十分不协调。
那摊主老奶奶忍着想要上去帮忙的欲望,心里也着急的厉害,看她这模样一边的顾白修也觉得十分奇怪。
对他来说这两个女人都实打实的奇怪,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突然跳出来缠着自己,还说什么想要自己嫁给他的胡话,不过这小丫头生的也着实灵动,竟然还是银城城主的女儿。
而另一个姑娘也是个热心肠的主儿,看她被人纠缠住了,就快步赶来拔刀相助,不管他怎么劝说,这两个姑娘就好像杠上了一般,难舍难分。
天哪,为什么他人生中的前二十年都在遇到一些难以理解的麻烦?
“媳妇,这么难就别干了呗,认个输吧,再说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凑什么热闹啊。”
罗云溪蹲下身子帮宴心扇风,生怕她累着了。
但是罗云溪自然不会明白她和师兄之间的感情的,宴心也懒得解释。
“你管我,我就愿意凑热闹。”
她这不耐烦地模样,罗云溪肯定不乐意,故意酸道:“你该不会看上那个白什么修的了吧,他到底是哪儿个旮旯的窝窝头啊,这么抢手?”
“你——啊!”
宴心刚想发火,不料手上的力气下重了,手指直接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引得她一声惊呼。
大滴的血珠直往下掉,那苗浣银的侍女也吓住了,赶紧递上来一块手帕。
在宴心耳边悄悄道:“这位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和我们家小姐一般见识,她从小就争强好胜的,只不过是喜欢和这些长相俊美的男子闲谈几句,姑娘可莫要这么认真。”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还挺会说话的,若是宴心真的只是萍水相逢也就不管了,可她和顾白修的关系不浅,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你还是去看看你家小姐吧,不见得比我好多少。”
宴心注意到苗浣银已经出了不少汗了,今天是她的生辰,裙子穿的厚重繁复,肯定是经过了几位上好绣娘好几个月的准备,被捂的密不透风怎么会不热呢。
这时候的苗浣银憋足了气,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动作,脸都红红的了。
小侍女见宴心冥顽不灵,跺了跺脚只好放弃。快步跑回到了苗浣银的身边,没来得及细想,便用刚刚的手帕给她抹去头上的汗渍。
“这位小姐,在下真的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这件事您还是莫要插手了,在下自然能够脱身。”顾白修也看到了现状,心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若是遇到那些强盗悍匪,他还能用武功解决了,但现在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斗,他更加不知道如何插手了。
他向来不希望麻烦别人,这一点宴心是知道的,果然这个男人年纪越大也只会越执着吧。
不过他那脱身的办法?不就是好言相劝么,别以为宴心不知道顾白修解决问题的那套方法。
时间还在一点点的过去,整个集市的人也慢慢的散去了,苗浣银确实是个认真的人,也有宴心的风范,说不放弃就不放弃。
果然,她比宴心更快完成了一个竹篮的编织,虽然歪歪扭扭,上面的提手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拧成的,而且似乎装不了什么东西,更别说有人会买了。
宴心只完成了半个底座,上面还没有开始制作,不过下边的排版还算不错,密密麻麻的漏洞不多。
“哟,老年人果然就是慢吞吞的,你是准备编张席子么?”
苗浣银一蹦一跳的到了宴心面前,瞅了瞅她的“大作”,语气中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宴心不甘示弱,站起身来指着一边的那一坨不能入眼的玩意儿,“我们比的是谁做的好,你那一坨垃圾可以直接扔掉了吧。”
可是她用力过猛,喊完手指上的伤口就疼得厉害,只能把手背到身后。
这时候罗云溪站在他身后,悄悄用自己的衣袖摁住了她手上的伤口。
“哼,我们比的明明就是谁先做完!老阿姨你可别反悔,这个男人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了!”
苗浣银才不跟她废话呢,良辰美景一刻千金,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拖着顾白修就离开了。
宴心还要上去理论,却被罗云溪一把抱住了腰间,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你!你才是老阿姨,我不过才比你大两岁!”
“哼,有缘再见咯。”苗浣银做了个鬼脸,一脸的甜蜜。
“顾白修!你是不是傻呀,你怎么能就这样跟她走!”宴心还在后面大喊,可是人群太多顾白修根本就没有听见,直愣愣的就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