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夜一样,罗云溪这小子又在同一时间打开了宴心的窗户。
宴心像是早有预感,早早的就靠在床边看着他是如何翻进了,又是如何努力着不让自己碰到窗边的花瓶。
黑暗中柳宴心缓缓点了灯,冲着一身翠绿衣裳,站在竹林里就会被淹没的罗云溪指了指窗口旁边的字条。
那字条上写了三个字——门没锁。
瞬间气氛凝重起来。
尴尬之余,罗云溪笑了笑,“这哪能一样呢,走窗户多刺激啊,况且你还没同意咱们之间的亲事,这名不正言不顺的。”
宴心作势要抄起枕头打他,罗云溪立刻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今个我托江湖上的朋友帮你寻来了一样好东西,这玩意儿可是极其难得的。”
他摇了摇两指间的一包药粉,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容来,那双大眼睛一看就是能不少姑娘痴迷其中的。
“因为九叶草不但喝下去会中毒,长期接触也会导致这样的情况,但是这玩意儿只要遇到九叶草的汁液就会变成红色,能帮你判断这毒是下在哪里的。”
宴心还以为她是找到了解药呢,没想到只是一个“路引”,真是白高兴一场。
见床上的女子不为所动,罗云溪一下就黏了上去,变了一副姿态。
“你觉不觉得咱两每次都是入夜相会,有没有点《天龙八部》里虚竹和梦姑的意思。”
虚竹和梦姑?
宴心记得这段话本子。
虚竹和天生童姥逃到为了躲避师妹李秋水躲到了西夏,每天夜里童姥都会拐来一个年轻娇弱的美人儿在漆黑的冰窖里陪伴虚竹入睡。
最后真相揭开,梦姑便是西夏公主。
上一世的时候秦玄琅曾和自己讲起过这个故事,每每都会用来比喻和自己的相遇。
宴心还傻傻的以为,秦玄琅就是那个自带身份的贵族之子,而自己就像是虚竹那样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傻瓜。
她当初为了回报秦玄琅的爱与帮助,为了能够让自己助秦玄琅一臂之力,磕破了脑袋拜师学艺,结果呢……
那些恩怨重新灌入她的脑海,宴心紧握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认命。
罗云溪看着她眼神涣散,料想她许是不爱听这段,便把话题拉了回来。
“看来你应该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什么穷小子遇到白富美都是假的,这年头没有点真本事就只能像你一样被人算计。”
他说的没错,还是自己太弱了,才给了别人机会!
罗云溪一个大喘气,补充道。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你答应给我做妾,这一世我便是你的依靠,要是谁欺负了你我肯定为你出气。”
宴心对上罗云溪自豪的眸子,以迅雷不急的速度踢了他的侧臀,下一刻罗云溪就在地上疼的打滚。
确实,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保护自己,绝无可能。
罗云溪也习惯了宴心的拳打脚踢,拍拍屁股爬了起来。
“你也别慌,我早就问过了,若只是请为中毒,过个十天半个月你这症状就会缓解,你也别太过担心了。”
十天半个月,到时候秦玄琅等人早就到了,这可和她的计划不一样!
不行!
“看把你急的,有了本公子的冰清丹你说不定明后天就好了,乖乖等着吧。”
宴心听了这话总算放心了些,连忙抓住罗云溪的手腕在他身上翻找今天份的丹药。
“哟,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
罗云溪喜上眉梢,手一伸就吧宴心搂入了怀中。
那花草的味道再次席卷而来,那只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香味。
与此同时,宴心正好在罗云溪腰间摸到了那个形状像似的药瓶,她一下抽出,将冰清丹倒入手中。
服下了冰清丹后,她起身将罗云溪给的药粉藏在了妆奁里头,见他没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就自顾自的替他打开了门。
还做出了一个弯腰请回的姿势。
这下罗云溪就不干了。
“小娘子,你这可就是过河拆桥呀,我是冒着被十四嘲笑的风险来看你的,要是我这么快就出去了……”
他稍微一顿,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小子肯定说我雄风不再!”
宴心虽然开不了口,但不代表她听力也受影响了,
她努力的舒了口气,平复心情,真不知这个罗云溪平日里都是怎么跟手下吹牛的。
不,她不生气,万一生气骂不出话来,迟早要憋死她。
不等罗云溪回过神来,宴心就已经先一步把她推出了屋子,然后啪一下关上了门。
这一夜她睡得十分安稳,好像一整个晚上鼻子里都充斥着罗云溪身上的味道。
一直到鸾儿的声音惊动了整个院子,她才“哗啦”一下爬起来。
“苏姨娘你这是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这样做不合规矩!”
她连忙趴在窗口看着外框面的情况,鸾儿已经被谭嬷嬷和几个丫鬟摁住了,连同靖儿也被挡在了外面,苏氏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不知道有准备做什么。
“我告诉你,这卖身契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现在那个死丫头护不住你了,你也别想逃了。”
糟了,现在自己佯装虚弱,苏氏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料理鸾儿的。
宴心看到在鸾儿面前摆了一份卖身契,旁边还有签字画押用的朱砂。
“赶紧的,按住她的手,别让她乱动!”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制止。
苏氏为何一定要让白鸾儿卖身为奴,难倒收一个落魄的官宦之女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一定没那么简单!
可宴心再次尝试着说话,可还是咿咿呀呀的只能发出几个字节。
鸾儿还在奋力反抗着,靖儿在一边被拉扯,眼泪都已经落了下来。
外面的情况非常,宣纸也不知道被她们安排到哪里去了,要是现在宴心不出去,鸾儿一定在劫难逃。
宴心握着拳在房内转着轱辘分析,硬碰硬按照她现在的体力肯定不行,罗云溪不会随意出出现,宁不屈那里才刚刚退婚……
不行,来不及了。
她努力咳了一嗓子,试图用力冲破喉咙间的阻碍,她一连尝试了三次,只察觉的有股血腥味浸透在嘴里。
她能感觉出来,自己快要成功了,就差一点点。
她利用曾经在破学山学的一点点心法,试图冲破这层阻碍。
这个法子她早就想尝试了,可毕竟现在内息不稳,随意进行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唇亡齿寒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等苏氏将自己的庇护都收拾完,接下来就是宴心自己!
平心静气,调整内心,气沉丹田,顺势而上。
“咳咳——”
她又咳出了一口血,这一次咳出的血是鲜红色的,她赶忙爬到桌边用茶水漱了漱口,将嘴里剩余的血水都吐了出来。
“呯——”
宴心一脚踢开了自己的房门。
众人齐刷刷的暂停了手里的动作,都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这宴心。
宴心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外衫,眼神冷的好像能射出利剑来,她脸上的血色少得可怜,却因此把整个人的气势提了上来。
她不是中毒了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是什么眼神啊?竟能让人心底里都发冷!
宴心紧紧盯着谭嬷嬷的手,盯的谭嬷嬷心里都发毛,不自觉地撤出了几分力气。
鸾儿的手死死的抓着地上的砖瓦缝隙,原本的芊芊细手都露出了血迹,她肩膀上的衣服都快要被人扯下来了……
对不起,是她来晚了。
宴心在心里无声道歉,可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苏氏等人的丑态。
靖儿见救兵来了,立马推开了众人站到鸾儿身边,拼了力气要拉开那些人。
“大小姐!他们要把鸾儿姐姐卖出去,怎么办!”
苏氏一开始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可是看柳宴心一动不动,便又放松下来。
“哟,柳宴心,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你装病到底是为了什么!”